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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奥洛帕战记 > 第590章 冰原扫荡
  界限山脉另一边的极北之地,从来都没有夏、秋两季。纵然奥洛帕大部分地方已经进入春夏之交,这个原本被称为“雪域联邦”的国度依然万里冰封。
  虽然带来灭顶之灾的恶魔撒旦已经被驱赶回原来的世界,但留下来的后患依然遗害无穷。
  戈库洛恣克。一座位于雪域联邦中部的城市。
  曾经凶险无比的市中心大街,此时已经平静得多,统治了这座城市大半的年虫宿行尸,基本上已被宿清,街道上留下横七竖八被彻底击倒的行尸,以及从行尸脑子里蜂涌而出的虫子尸体。但并不代表这座城市已经绝对安全。
  “呜沃……”
  一具只剩下上半身的行尸,拖动着残缺不全的身体在地上爬行,肝、肠、胃之类干瘪的内脏在后面流满一地。像这样的漏网之鱼,每次扫荡之后都会有所残留。
  它生前是一个大概12岁左右的男孩,即使面部被可怕的鱼鳞状凸起物覆盖,却掩盖不了其雏嫩之气,如果没有发生这场灾难,他应该和父母一起幸福、开心地生活着,然后进入一所魔法学校或拜入一位炼金术师门下,学成一技之长,将来也许能成大器;但是现在,他只能任凭着生物的讥饿本能驱使,不顾一切地爬向“可口”的活人肉。
  几经艰辛,男孩行尸终于爬到它的目的地:一条胖嘟嘟的活人腿。行尸抬起开裂且露出骨头的手抓住那条腿,发狂般一口咬下去!
  “嗤--咔!咔!咔!咔!”
  就在男孩的牙齿快要咬到活人腿时,一把冰造的斧头从天而降,把头颅硬生生地砍了下来,紧接着四根冰椎同时钉在双手、躯干,以及虽已经分离但仍能活动的头部,彻底剥夺了这男孩的剩余活动能力。然后冰斧和冰椎释放出寒气,将从脑袋里蜂涌而出的几百条黑色虫子倾刻冻僵。
  而这条活人腿的主人:一位体形发胖的青年魔法师,用没拿魔法杖的右手打了一个响指,被冻僵的虫子立即碎成冰渣。
  对于这男孩的一切未发现且永远不会发生的未来展望,都只是卡修斯一厢情愿的想象。这个男孩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一只被邪恶力量操纵的怪物而已,面对这个的敌人,若因心存怜悯而有半点迟缓,可能会带来致命的危险,对于经历过炼狱之后的卡修斯来说,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可现在的卡修斯却像一个刚刚上战场的菜鸟一样,居然在男孩行尸即将咬伤他的腿时才发动攻击。这一切,全因这三天来不断在他的睡眠中重现的那个梦境……
  “胖哥哥、胖哥哥……”
  在一个散发着怪异气味的空间里,卡修斯呆呆地站在一个被镶嵌在地面的永久魔法阵中间,这把灵异却雏嫩的声音在呼唤着他。卡修斯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8岁男童,逐渐在阴影之中现身,往卡修斯走过来。男孩身上伤痕累累,伤口不断地痊愈,又不断地平添新的伤口。
  “胖哥哥,我很疼、很累、很饿。”
  男孩向卡修斯述说着他此时的痛苦。
  “伍迪。”
  卡修斯呼唤着小男孩的名字。
  “你说过,带我回家,带我找爸爸妈妈,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胖哥哥绝对不会骗你,来,现在胖哥哥就带你回家。”
  说着,卡修斯伸手去拉小男孩的手。
  突然一个次元漩涡出现在小伍迪的背后,卡修斯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次元漩涡发出的强大吸引力已经将小伍迪整个人吸进去!卡修斯使劲抓住小伍迪的手,想要把他从次元漩涡中拉出来,可最终只抢救到那条手臂,男孩的其他部分已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胖哥哥,带我回家,你说过……”
  空气中依然回荡着小伍迪那天真的渴望……
  这就是连续三天困挠着卡修斯的梦,也是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当日在七罪之塔,卡修斯对伍迪许下了一个无法完成的诺言,虽然卡修斯也明白,在当时那个情况,他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可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伍迪。正是这份悔疚感,才使他刚才在那男孩行尸面前分神。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起这个梦呢?而且还是连续三天。记得雷古诺老师说过,魔法师所作的梦并非寻常,都是有所指意的;那么这个梦到底所指何意,跟七罪之塔还有关联吗?卡修斯感到困惑。
  “卡修斯大人。”背后一把声音打断了卡修斯的沉思,“城东已经扫荡干净,只剩下一些残余。我们联系上了这座城市的避难所,总共有226人,躲在一座大型地下仓库里。”
  向卡修斯汇报战况的,是一名将全身包裹在像乌龟壳一般的兽皮铠甲中、手里拿着魔法杖的年轻人。
  可卡修斯并没有因为年轻人带来的捷报而感到高兴,他脸色沉重地问:“刚才的行动中,是不是有人被行尸咬伤了?”
  “这……”年轻法师犯难了,他本想不汇报这个不利的消息,但想到事情总不能长期隐瞒,只好如实报告,“是的。刚才有两个人被行尸咬伤。”
  “为什么还是会发生这种事呢?”卡修斯感叹一声,“我早就提醒过你们,这套兽皮甲虽然能抵抗一般的咬伤,但不代表穿上就万事无忧;你们虽然已经恢复了一部分魔力,但不代表能像以前那样横行无忌。团体配合、互相保护,才是最佳的行动方式,任何时候都要顾及自己和身边战友的安全,绝不能一个人逞英雄,怎么总是有人不听呢?”
  “我明白。可是,卡修斯大人,现在这……”
  “你是不是想说,现在这损失,相比于以前已经轻微得多?”
  “这……”年轻法师默然低下了头,显然卡修斯的话将他想好用来辩护的借口一下子击毁了。
  “任何牺牲都是没有意义的,生命才是最重要,不管失去100人,还是失去2个人,都是不能允许发生的事。之前有多少人失去了生命,才一点一点地换来宝贵的经验,可你们却一点都不重视,那不仅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尊重,更是对已逝者的沾污。更何况你是他们的队长,你的任务不仅是保护自己的生命,还有为全部队员的安危负责,出了事应该从自己身上寻找问题,而不是找借口推脱责任,否则就是将你的人往死亡深渊推下去。”
  “我……我知道了。”年轻法师脸红耳赤,卡修斯的话让他无地自容,“是我的轻率造成这样的后果,我愿接受处罚。”
  卡修斯闭上眼睛,他不想再说下去,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几乎已经耗尽他的精力。
  经历过与梅菲斯特的战斗之后,卡修斯与伙伴们一起被野蛮人带回思兰西亚平原养伤。在伤势力稍为好转之后,他并没有跟随其他人一起到洛马王国疗养,而是回到了雪域联邦--他的第二故乡。卡修斯来到监狱避难所,在纪律部长舒瓦申基的帮助下,动员起避难所里一些魔力稍稍恢复的精英,组建了一支扫荡部队,逐个城市清扫在游荡的虫宿行尸,从这些活死人手里抢回自己的家园,而莱尔和伊申诺娃两兄妹,则带领着二线人员紧随着一线部队的脚步,在已夺回的城市里加强防备、重建家园,并为一扫荡部队提供后勤补给。
  两个月过去,一线扫荡部队已将雪域联邦东部和南部共12座城市打扫干净,夺回了雪域联近邦四分之一的领土,给已绝望的幸存者带来新的希望,很多人慕名加入了扫荡部队,而且通过长时间的战斗,扫荡部队的规模越来越庞大、战斗力越来越强、经验越来越丰富。
  但是,与虫宿行尸的作战,伤亡是无法避免的。在收复第一座城市、也就是监狱避难所旁边的波尔菲莎格勒时,扫荡部队付出了109人的伤亡代价,在随后了一周里,扫荡部队每收复一座城市,伤亡都在60至80人之间,血一般的教训也带来了宝贵的财富,卡修斯所说的团队作战阵形,以及刚才那年轻法师所穿的乌龟壳状兽皮铠甲,就是这样用生命换来的。
  虽然后来伤亡率越来越少,至最近每夺回一座城市,伤亡也只能以个位数来计算,但卡修斯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在这个全民喝下否决药剂的魔法国度,从外面归来的卡修斯俨然成为雪域联邦里战斗力最强的魔法师,在扫荡行动的初期,他独自一个人几乎包揽了60%的作战任务,而且卡修斯还亲自参加过对恶魔撒旦梅菲斯特的作战,使他成为扫荡部队的精神领袖,在已清扫的区域也是受人崇敬的英雄。
  但卡修斯本人却从来没有“英雄”的感觉,更多的只是悔疚。因为当初是他把队员们从安全的避难所里带出来的,任何一个人牺牲,他都会以为是自己的过错。如果要处罚的话,也该处罚他卡修斯,自己又怎么会有权力处罚他人呢?
  “事情过去就算了。我没有权力处罚你。虽然现在已经无补于事,但还是尽一切可能地补偿那两位队员的家属吧。如果他们的家属还活着的话。”
  “是的。”年轻法师松了一口气,“那接下来的任务该怎么安排?是先清扫城西的区域,还是先将避难所里的幸存者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卡修斯想都不想就答道:“当然是先护送幸存者。”
  年轻法师提出他的建议:“但如果咱们现在就停止攻击的话,不怕城西的行尸群反扑吗?咱们目前还没有……”
  刹那之间,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将白芒芒的冰雪、凌乱的街道彻底吞噬,年轻法师说的话也到此中断,因为连他自己也在黑暗中消失无踪。
  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卡修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