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的朝会制度延续前朝,分为常朝、小朝、大朝。
常朝便是每日朝会,六部九寺之中,衙署必须有七人参朝,尚书、侍郎、丞、司至少七人。
如尚书无法入朝,左右侍郎需入朝,侍郎因事无法入朝,左右丞必须入朝,议政殿外则是六部九寺的六品官员待朝。
侍朝之人是没资格入议政殿的,只有上官需要时才会让小太监带他们入殿。
而小朝就是小朝会,七品以上官员必须参加朝会,每季,除了元日的每节,都有小朝会。
而大朝一年只有一次,不过不入议政殿,而是元夜去乾宇宫,天子大宴群臣。
不过乾宇宫还没议政殿大,七品以上都可以参加宴会,只不过五品以下的需要在偏殿用膳。
今天便是小朝会,而且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次小朝会,类似于后世的年底述职大会。
为了确保按时参加早朝,大臣们必须午夜时分起床,收拾好后就要赶往午门集合,大约凌晨三点左右,大臣们开始陆陆续续抵达午门外。
为了方便官员们候朝,朝廷在皇城内建有多处朝房,官员们平时便按照品级坐立其中,等待宫门的开启。
午门之上的城楼被称为“五凤”,其中设有朝钟朝鼓,由内廷五司之一钟鼓司的宦官们负责管理,到了上朝的时候,钟鼓司便敲鼓响钟,然后打开宫门。
午门正对着议政殿,中间设有御道,平日里并不开启,左右两阙则是供当值将军和宿卫执杖旗校等人的出入,百官们上朝入宫,走的就是两侧,也就是左右二掖门。
午门两侧打开后,六部尚书先入,其次是文臣,次武将,再次公侯驸马伯,最后是九寺以及各州府的地方官员。
不过本朝没有那么多公侯驸马伯什么的,秦狰不在京中,秦游也没参加朝会的这个习惯,所以武将进去后就是九寺和各州府官员了。
百官站定后,眼看着马上就有太监击鼓鸣鞭时,秦游这才赶来。
此时正对着议政殿的金水桥两旁全是密密麻麻的臣子,秦游只能分得清文臣和武将,却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
不过秦游知道,夏朝和前朝不同,前朝公侯驸马伯子多如狗,本朝就三个世子一个王爷,所以地位尊崇,不可能站在最后方。
秦游没有官袍,穿的是贴身剪裁的锦袍,外罩白狐皮大麾,贴着御道往前走,引起周围的官员们频频侧目。
不少各州府的外地官员不认识秦游,却认识他腰间的虎纹吊坠,知道秦游身份,不由多看了两眼。
眼看快走到头了,秦游终于见到了熟人,最前边的六部尚书。
倒不是秦游吹牛b,这满朝无数的官员,他只对几个尚书有点印象。
六部尚书站在最前面,微微低头,手持笏板。
越往前走,官员的品级越高,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见到了秦游。
尤其是不少礼部的官员,面色复杂。
礼部旁边站的是一众监察使,其中一人见到了秦游,双眼一亮,迎面走了过去大叫了一声。
“何人不遵朝礼!”
这名监察龙行虎步的拦在了秦游面前,颇有几分威仪。
平日里的朝会时是没有监察使来回巡视的,只有小朝会才会如此,正常来讲的话监察使会来回走动进行监督,凡是有咳嗽、吐痰、拥挤或者仪态不整的官员,都会被他们记录下来,朝会结束后就会上报处理。
不过眼瞅着要马上上朝了,监察使已经不再巡视了。
这名监察使正是今天要弹劾秦游的一人,见到了秦游颇为意外,顿时就想来个下马威。
还真别说,有不少监察使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被人先行了一步。
监察使的声音很大,这一声质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六部尚书也齐齐回过了头,一看是秦游,面色各异,尤其是其中的安之峰,眼底略过意思怨毒之色,不过也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冷笑连连。
监察使走到了秦游面前,装模作样的看了眼后者腰间的虎纹吊坠,眉头一皱:“越王府三世子秦游?”
秦游一甩披风,秦游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殿下。”
监察使楞了一下,没明白为什么秦游管自己叫殿下。
谁知没等他开问,秦游一挥衣袖冷声道:“大胆,见了本世子竟敢直呼其名不尊殿下,说,你姓甚名谁,官居几品,谁给你的胆子直呼本世子名讳!”
这一声低吼,周围人的面色齐齐都变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秦游身上。
监察使也着实没想到秦游先发制人,连忙说道:“我乃监察使,巡查百官仪表…”
“区区监察使竟敢直呼本世子名讳,至国法何在,至夏律何在,至朝廷法度何在!”
监察使连连后退,脸上是又羞又怒,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还真别说,直呼秦游全名的确有违法度,只是大家都这么干的,从来没人上纲上线。
“本世子问你话,为何不答?”秦游冷哼了一声,微微转头看向了安之峰,朗声道:“安大人,你贵为礼部尚书,本世子想问,这礼仪法度之中,不尊世子,是何罪名?”
安之峰望着满面冷意的秦游,瞳孔微缩。
“难道,你这礼部尚书,连国朝的礼仪法度都不通么。”
“本官…”
安之峰刚开口,秦游冷声打断道:“夏律十恶之大不敬,亏礼废节,谓之不敬,流放三千里。”
监察使面色剧变,失声叫道:“我乃监察使!”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秦游抖了抖肩上的风雪,淡淡的说道:“你有何颜面自称监察使,本世子入殿后,便向陛下弹劾与你大不敬之罪,不尊世子,便是不尊礼仪法度,不尊礼仪法度,便是藐视夏律,无论你是监察使…还是礼部侍郎,或是…尚书!”
说完后,秦游大步向前,站在了龚文华身旁,面朝议政殿,负手而立,面迎风雪。
龚文华侧目足足凝望了秦游半晌,最终露出了一丝苦笑:“此处天寒地冻,世子为何不在府中歇息。”
秦游微微摇了摇头:“府中与此处又有何异。”
龚文华哈哈一笑,来到了秦游面前,再次帮秦游紧了紧披风。
“秦狰临行前曾嘱托老夫关照你一二,染了风寒,老夫如何与你大哥交代。”
“小子身强体壮,区区风雪,何足道哉。”说完后,秦游微微看了眼右侧的安之峰。
龚文华轻轻拍了拍秦游的肩膀:“既然你心意已决,好,老夫便于你共迎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