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拉着夏秋背过身去, 压低了声音道:“你那锦鲤想好怎么办了吗?”
“锦鲤?”镇长要是不说夏秋都差点忘了这事,他想了想道, “麻烦镇长再帮我养两天吧, 明天就要暴风雪了, 这一时之间也找不着买家。等天气好点我去洛洛可可的渔市上看看。”
“不麻烦不麻烦。”镇长连声道。说完后他就探出头去向四周望了望,随后搓了搓手,略带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夏秋啊, 这条锦鲤就卖给我呗。”
卖给镇长当然没问题,不过看着他现在这幅模样, 夏秋不由想起了谢书之前说过的事情。
夏秋迟疑了下,“……你夫人她同意吗?”
一提到这话题镇长脸色唰一下黯淡了下来,他怏怏地道:“怎么可能同意。”
“那……?”夏秋疑惑的看镇长。
“低点低点。”镇长一边说着一边揽着夏秋的肩把他压得矮下了身,两个人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被迫和镇长一起变成了蘑菇的夏秋很是无语的看着他,镇长却没理会夏秋的眼神自顾自的掀起了衣服。
入冬之后的怀树乡天气本就湿冷,又恰逢上融雪更是湿寒到骨子里。这会儿众人出门都是一件套一件,把自己裹成圆滚滚的麻团。
镇长掀衣服的动作因此变得颇为艰难,好不容易才掀到最里层,他伸手进去摸索了下,没一会儿手上就多了个厚厚实实的纸袋。
“我存下来的私房钱,”镇长把纸袋往夏秋手里一个劲的塞,一边说道,“我不坑你,你这条鱼王是昭和三色,品相极好,底色漂亮、轮廓清晰、色泽亮丽,再加上它的体型,拍卖起来几十万打不住,得上百。”
“百万?!!!”夏秋倒抽一口凉气。
他、他他他劳心劳力经营了这么久牧场才多少盈利啊,就这么一条随便钓上来的鱼上百万!?
“要不怎么是鱼王呢,”镇长接着道,“锦鲤是鱼王里头最稀有的品种,又本身就是做观赏用的,时机凑巧拍上多少钱都有可能。”
说完他有些发愁,他看了看塞进夏秋手里的纸袋很是不舍,“那里面是150万,我存了好长时间的。不过……这点可能还是少了,但再多我也拿不出来,敢动家里钱我夫人能请我吃红烧锦鲤。”
夏秋捏着仍带着镇长体温的纸袋感觉颇为烫手,“钱我倒是不嫌少,就算拍卖能得到更多,应该也多不了太多。你不会坑我的,这点我很确信。但是……你这买回去了也没法和夫人交待啊。”
“哎呀,你替我瞒着,我付钱的事情对外一字别提。”镇长拿过纸袋就要往夏秋衣服里塞,想赶紧把这事铁板钉钉给完成了。
不过夏秋却捂住了口袋,为难道:“这没法瞒啊,就算我不说交易的事情,这鱼可一直在你家呢,镇上人都知道鱼是我钓的,时间一长还是由你养着,你夫人怎么可能不怀疑。”
镇长动作僵住了。
自从带了这条鱼回家,他还真如谢书所说的那样一直蹲在鱼缸前头,满心都是美美美美买买买买,智商直线下滑。他光顾着把藏在各处的私房钱偷偷收集起来,偷渡出门,完全没想过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这事。
“这可怎么办……”
镇长都已经打算好了之后该叫哪些同好来自己家参观,又该用什么样的辞藻夸赞炫耀这条锦鲤,这会儿听到夏秋这么说他整个人都变灰暗了。
夏秋也没想到,在他心里一直是老谋深算形象的镇长还能有这么一面。
“要不你回去和夫人商量商量呗,否则被夫人知道你不仅没经过她同意又买了鱼还偷偷藏了私房钱,怕不是火上浇油更难收场。”
夏秋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纸袋又塞回了镇长手里,“锦鲤你先养着,想怎么给同好看都没关系,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让我自己养也养不来。等哪天我缺钱真打算卖了,你再还我。”
“这不行,”镇长摇头,理智总算回来了点,他拍了拍夏秋教育道,“你老是这么好说话容易惹上麻烦,活物这种东西可难说,长期寄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麻烦了,到时候你是准备把百来万的亏哽着喉咙咽下去还是跟寄养方对簿公堂?”
夏秋愣了愣,“可是你不会……”
镇长打断了他,“会不会养出什么问题来这谁都不能打包票,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我确实不会和你对簿公堂,只会协商一下该赔多少赔多少。但是这事要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你很难说对方会怎么处理,而且因为对方是义务帮你养,按你的性格,即使对方赔了,你也不好意思全额收,对吧?”
夏秋想了想,点头。
“不想弄的最后不好收场就要从一开始就亲兄弟明算账,到底是算寄养还是算租借,这种昂贵的东西从你知道它的价值开始,该划定的责任、该写的合同都得制定好。”镇长拍了拍夏秋,“人的秉性到底怎么样不出事情试不出来,不想栽进坑里一开始就有备无患是最好的选择。”
夏秋认真的记在了心里的小本本上。
镇长见夏秋听进去了,也放心不少,不过下一秒他就又颓了下去,“……该怎么和我夫人说呢?”
“就实话实说?”夏秋建议道。
镇长苦着脸想象了下自家夫人知道自个儿的想法后可能发生的情景,浑身一抖,脖子都缩了起来。
半响过后,夏秋腿都蹲麻了,镇长也没能想出什么其他好办法来。
镇长长叹一声,悲壮道:“我先回家试试,之后我们再谈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仔细细又把私房钱塞好了,还不忘叮嘱夏秋,“私房钱的事谁都不能说啊,包括谢书。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听到没?”
夏秋答应了镇长之后自然是一句都不会说的,然而谢书是谁。
当天晚上的餐桌上,谢书就一边拆着螃蟹壳一边漫不经心地对夏秋道:“镇长还没拿着他私房钱来找你吗?”
夏秋乍听见手就抖了抖,给豆蔻剥的蟹腿啪一下掉桌上了。
谢书抬了抬眼就挑起嘴角笑了起来,“看来是找过了。”
被下了封口令的夏秋什么都不敢说,只好假装没听见,光顾着埋头拆蟹肉。
“行了,不要去外头说就行,”谢书擦了擦手,随后道,“他们几个老家伙藏私房钱的事情也就他们自己还觉得瞒的挺好,实际上家里夫人们连具体数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诶?”夏秋诧异的抬起了头。
谢书将自个儿拆出来的蟹肉放进了夏秋盘里,笑道:“偶尔斗智斗勇一下还挺好玩的不是吗?”
夏秋:……
夏秋为村里那几个被妻子玩弄在掌心的汉子深深的默哀了下,随即他脑海中蹦出了一个让他很疑惑的问题。
“谢书……怎么这些事情你也都知道?”
谢书挑了挑眉,指着满桌的菜,意味深长。
“只要你有一手好厨艺,主妇帮的大门就能向你敞开,再之后全村最强的信息渠道就尽在你手了。”
“……那梁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