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澜被摔的七荤八素,他爬起来甩甩头,缓解了一下,抬眼望去,这是一间正殿的大堂,大堂中间的主位上端坐着一位年轻俊美的白衣道人,正笑咪咪的看着他,只见他手执一柄拂尘,长眉入鬓,身姿卓然,一阵风吹过,煞是道骨仙风。
要不是他表情管理的不太好,完全没掩饰住兴奋异常,还隐隐透着人来疯般的双眼,雲澜都怀疑他就是寿山老人了。
“阁下是……?”雲澜起身执了一礼。
“你猜?”白衣道人一脸高深莫测的说。
雲澜嘴角抽了抽,凝视思索片刻心中已有了想法,他再次鞠躬执了一礼。
“九凤雲澜,拜见师兄。”
白衣道人飘身而落,几步走到他身前,极有兴致的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雲澜假装没看到他那双臭美的,兴奋的,快要冒出泡泡的双眼里写着我这么有名吗?配合着道,“论寿山中能有如此功法造诣,天资卓绝的青年才俊,除了师兄,雲澜猜不出第二人。”
白衣道人嘴唇轻轻的抖动,强忍着最后还是没忍住大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天帝之子,有眼光,我看好你,今日我就替师傅作主收你为徒了,你以后唤我苍亭师兄便好,哈哈哈哈哈。对了,既然入了师门,你便有了靠山了,日后如有人欺负你,尽管来找师兄,师兄为你摆平一切。我是谁?我乃是寿山老人的关门大弟子。哈哈哈哈哈。”
雲澜额角滴汗,他只听闻寿山老人的大弟子年轻有为,天赋异禀,是世间罕见的武学奇才,白衣入世惑众生,一柄拂尘行天下,说的就是他。
所以配合着记载和他手里的拂尘懵着猜的,没想到还猜对了,也难怪寿山老人要把他留在山中了,这性格出去了绝对为祸一方,有辱师门啊。
“哎,澜澜啊,你和师兄说说,外界现在如何啊?”苍亭师兄拉着他亲切的说。
雲澜尴尬的笑笑,澜澜?他母后都不曾如此唤过他,“外界俗事纷杂,师兄想知道什么尽可问我,我便与你讲讲。”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雲澜已经口干舌燥,苍亭师兄仍旧不依不饶说个没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憋成啥样了,见到个人就像蚊子见血一般,盯住就不放了。
“澜澜啊,你是有所不知,师兄我苦啊,这么多年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师傅自小身体不好,如今又常年闭关,我又不放心把他老人家一个人扔在这里,如今好了,你入了师门,我就有伴儿了,不过你放心,师兄我啊……”说着一手揽住他的肩,“最爱护同门了,绝对不会让你干活,每天都给你做饭吃。保证让你乐不思蜀。”
雲澜无语的扒开他的手,这些话他说了三遍了,生怕他不拜师不留下似的,“师兄,男女授受不亲。”
苍亭师兄甩手照他肩膀就是一巴掌,“少来,我是谁?我可是寿山老人的关门大弟子,谁不知道你就是个爷们儿。”
“嗯?”雲澜闻言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师傅说的啊。”苍亭师兄已经话痨附体,完全没有把门的,“师傅说你入了师门就直接换回男装,以后谁也不知道你是谁了,你就留在寿山陪我,等师傅坐骨了,咱们师兄弟就封山,下山祸害……不不,造福人世。睡遍他青楼花魁,哈哈哈哈哈。”
雲澜心里一沉,然后又嘴角一抽,不解的又问道,“师傅是如何得知?”
“当然是天帝嘱托……”苍亭师兄突然嘎然而止,双手捂住嘴巴,眼睛滴溜溜乱转,一副完蛋了说漏了的表情。
雲澜面色阴沉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受我父皇嘱托?我父皇为何要把我禁锢于此?”
苍亭师兄深知自己惹了祸,喊了句,“小澜澜,我是胡说八道的,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师傅啊,你还是去闯关吧。”然后化作一道轻烟离开了。
雲澜看着苍亭离开的方向,师兄?不行拜师礼就能入师门?既然入了师门竟还要闯关?寿山老人突然开山收徒,受父皇嘱托,母后送他离开时说的话,多年身世隐瞒,再想到苍亭说的换回男装就谁也不认识他了……。
雲澜心里一阵阵发凉。父皇瞒了他什么?天庭到底怎么了?真是收徒还是只为了将他排除在危险之外?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心里慌的如翻江倒海,眼看要刮起台风将他整个心海都掀翻了,他不停的说服安抚自己,也许只是出了点小事,也许是他身份暴露了才需要躲一躲,也许父皇要肃清异己,冥界不是一直心怀异心欲摆脱天庭掣肘拥兵自立吗?
这时他的太子身份一旦暴露出来,逼他验明正身,父皇必然前后受掣无法服众,那时他的威信必将受到重创,又如何治理冥界那些蠢蠢欲动野心勃勃的冥官怨灵。
冥界分立,再世轮回,是天帝给人类最大的善意,也是亡灵最好的出路。
雲澜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他不能慌,他是太子殿下,他应该相信父皇,这一定是最好的安排,他不能一意孤行搅了父皇的布局。
天色渐晚,既然来了,这一关还是要闯的,既然是给他布的局,不闯肯定是出不去了。
他走出大堂,往山下走去,走了几步他回过头,那座大殿消失了,他勾唇一笑,果然是幻境。
雲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快两个时辰了,连个兔子影都没看到,此时他已经饥寒交迫了,突然听到前面树丛里传来了嗤嗤声,他心头一喜,管他什么能吃就行。
他穿过树丛,四处寻找,最后在一个树根底下的杂草旁发现了一个白绒绒的小猫,额头有一撮金色的毛,甚是可爱。
雲澜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它提溜起来,就你了。虽然你萌萌的,但是谁叫这附近没有兔子山鸡之类的呢,认命吧。
他拎着小白猫找到一片空地,捡了点枯树枝,随手捏了个诀点了火。
小白猫仿佛意识到自己要被吃了,拼命的挣扎,但依然难逃魔掌,它又各种卖萌讨好,但雲澜看都不看它一眼,它开始掉眼泪,用它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感化他,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雲澜看了它一眼,叹了口气,一边拨弄火一边说,“白猫啊白猫,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认命吧,我也不想吃你啊,是我肚子不争气,再不吃东西,我就要成为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被饿死的神了,能为神裹腹,也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完开始拔毛。
白猫急了,拼了命的挣扎,但都无济于事,见雲澜铁了心的要吃它了,它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吸了他的血。一道灵光散出,如一道闪电窜进了他的身体。
舍灵,强行契约。
舍灵顾名思义,把自己的灵魂舍了出去,和他绑在了一起,它死主伤,主死它随,除非它心甘情愿舍命否则主人就会受到反噬。也就是说雲澜一旦吃了它自己也会受到重创,这算是拼死一博了。
雲澜一手抓着一撮金毛,一手提着白猫的脖颈,目瞪口呆的看着它?这么决绝吗?
这货竟然是个灵宠?强行契约?这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越过了他的神格和他单方面契约了?我的天啊,看来这个小东西不容小觑啊。
白猫挣脱开他的束缚,挑衅的给了他一个凶狠的眼神,迈着猫步优雅的走到火堆旁,坐在那里梳理起残缺不全的毛。
“我记得就在这附近啊,怎么不见了?”不远处传来几个女子的声音。
“是不是你记错了,我记得好像是在东边。”另一个女子说。
“怎么可能嘛,明明就是这边,你看这棵树,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怎么办?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回去怎么交代啊。”
“还不都是你,非要把它藏起来,这回好了不但没引起他注意,反而惹怒了他。”
“不就是一只猫嘛,有什么大不了,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是啊,冷七生气真的好吓人。”
“对啊对啊,我刚刚也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雲澜坐在火堆旁挑了下眉,冷七?猫?他看了白猫一眼,身上的毛已经所剩无几,额……应该认不出来了吧。
这时几名女子已经朝他走了过来,“喂,道姑,你看到一只白猫吗?”
雲澜嘴角一抽,道姑?再看这几位的姿容,也未免太平庸了些。他点点头,指了指白猫,“在这。”
“它?”带头的女子惊讶的道,“太丑了吧,是个很漂亮的白猫,额头有一撮金毛。”
“对啊,就是它。”雲澜又指了指白猫。
带头女子又看了一眼,“哪有金毛啊?我告诉你,找不到白猫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对啊,那可是冷七少爷的猫,若找不到冷七少爷可不会放过你。”
“就是,快把白猫交出来。”
“对,肯定就是你私藏了。”
“对,交出来,交出来。”众女子附和道。
雲澜额头滴汗,真是无语,这关他什么事,三句两句就诬赖给他了,再看众位女子对他上下打量,抵触和摒弃的神情,心中了然,嫉妒果然使人丑陋。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至少有四五个人,为首的还是熟人,正是有一面之缘的丘城。
丘城看到他也很惊讶,虽然没看过他的真容 ,但是从衣着和身形已经猜出个大概了,“你是……?”
“不是。”雲澜无情的否决了他。
丘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了然的笑笑,要说之前是猜疑现在就是确定了。
他上前一步,问道 ,“怎么回事?白麟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是被她藏起来了。”领头的女子指着他说。
“对,就是她,我们怎么要都不给。”其他女子附和道。
丘城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哦?”雲澜无辜的摊了下双手。
丘城笑了一声,“走吧,正找你呢。”说完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雲澜笑了笑,他正愁如何找冷七呢,这就送上门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一挥衣袖把火灭了,抱起白猫跟在其后,留下了一群懵圈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