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零想到了安洋集团的徐总。
徐总一直从事商务开发工作,有学历,有国际工作经验,做事冷静细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徐总不仅为人正直,同时可以团结各种不同类型的人,他当初可以和老梁那种人和平共处互相配合,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陈零离开安洋集团的时候,徐总曾经和陈零有过一次电话谈话,他希望陈零不要对安洋集团失望,不要对在安洋集团遇到的人和事存有怨恨,因为大部分公司和个人的状态都是那样子的,陈零的情况反而是特例。
很多人到非洲的时候都是抱着雄心壮志,然而基本上都不过是默默无闻上个班?
包括他徐总自己,也是学语言出身的,当年意气风发,要干一番事业。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安洋集团阿尔及利亚经理部的位置是商务负责人。
那天,徐总在电话里说道:“我的很多同学都在羡慕我了,他们中大部分都没有我过得好。”
陈零相信徐总说的话,因为陈零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同学们现在的状态。
找到工作上班的同学,这个时候刚刚转正不久,是职场里的最底层;没找到工作的,要么去法国留学了,要么在国内读研了,还在做着美梦。
只有陈零一个人,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经历非凡,身家亿万。
陈零不敢确定徐总是否会愿意来帮助自己管理一个公司,因为徐总有自己的路要走,安洋集团够大,有足够的空间让他努力十几年。
最好是能在国内见面谈一谈。
陈零在上海入境,出了浦东机场之后,打车直奔火车站。他要去建邺参加同学会,然后回家给妈妈过生日。
这次同学聚会的由头是大学毕业一周年,由班长提议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饭店,像原来在学校一样,一起吃一顿,然后男生打游戏,女生去逛街。
又能见到曾经四年朝夕相处的同学,陈零非常开心。
都说大学四年是人生中最灿烂的日子,没有高中时那么大的学习压力,也没有工作后的复杂关系,每个人只要不挂科,可以自由自在做爱做的事情。
陈零的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从不挂科,也从不突出,老师不大记得住的那种类型。他能和同学打成一片,能和女同学偶尔寥寥,如此而已。也曾春心萌动,但是还没出土就被踩回了地底下。
对于陈零来说,同学聚会就是单纯的同学聚会,大家一起回忆过去,互相揭短取消;一起畅聊今朝,互相鼓励打气。
但是,有些同学不是这样子的。
班长是一位微胖的女生,名字很男性化,叫李重阳,绰号“中神通”。她家世好,学习好,人际关系也很好。
李重阳在一家川菜馆定了一个包厢,第一个到场,等着同学们到来。
她的班级一共三十个人,但是答应来聚会的只有十五人。不能来的都是因为在国外留学,或者在外地上班,时间不好安排。
李重阳自己在建邺找了一家不错的外企上班,给一个法国派来的经理担任助理。这个工作让初出茅庐的李重阳更加崇拜法国和法国的文化,尤其羡慕法国人的那种浪漫和高傲,在生活方式和为人处世方面有意模仿她的经理。
这是学习外语的人的身上的普遍现象。学法语的羡慕法国人的浪漫,学德语的夸大德国人的理性,学日语的强调日本人的精致……
为了今天的聚会,李重阳着力打扮了一番,浑身上下都是法国品牌,真我香水浓淡掌握得很好。
陈零拉着行李箱,赶到川菜馆的时候,同学们基本上来齐了。
“非洲难民回来了!坐我这来!”嗓门最大的是陈零同一个寝室的小个子秦沛。
陈零笑着绕过大圆桌,坐到了秦沛身边,然后和同学们一一打招呼。
李重阳笑道:“陈零,我以为你会晒黑呢,怎么还是那么白呀?”不等陈零搭话,其他同学就七嘴八舌说起和非洲人打交道的事情了。都是学习法语的,谁不认识几个非洲人?
30人的班级,一共四位男生,今天就来了秦沛和陈零,一如既往地负责扮演绿叶的角色,被不再那么单纯但是更有女人味道的女生们包围着。
但是,桌上还有一位陈零不认识的男子,看上去年龄略大,带着手表,手边放着一盒香烟和打火机,坐在李重阳的右手边。
“这位是哪家的家属呀?”陈零笑着问道。他想这男子肯定是某位女同学的男朋友,所以戏谑地称之为“家属”。
秦沛个子小,中气足嗓门大,说道:“丁亚芬的家属……喂,丁亚芬,你还没给大家介绍呢!”
丁亚芬是学习尖子,毕业后进了一家国企的贸易部门,做国际贸易业务员,据说业务好做,工作轻松,福利很好。
丁亚芬原来在班上就是乖乖女的形象,只知道学习,不讲究穿着打扮,而今天却打扮得非常成熟,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
“秦沛别叫了!”李重阳朝秦沛挥挥手,说道,“我来介绍。亚芬的男朋友,吴振坤吴老板,东南大学的高材生,开公司的!今天专程从上海赶过来。”
“上海太近了,这位非洲难民是从非洲专程赶回来的,哈哈哈哈……”秦沛放肆地笑道。
陈零拍拍他的肩膀,笑着直摇头。这位兄弟历来都是如此,嗓门大,喜欢哈哈笑,工作了风格一点没变。
吴振坤点燃一支烟放到嘴里,吸了一口,吐出烟圈,然后才说道:“亚芬说今天同学会,命令为必须过来。我那公司里也有几位同事是学外语的,现在常驻非洲。”
丁亚芬坐在他身边,正在喝汤,毫无表示。
陈零端起自己的酒杯,说道:“吴老板,幸会!我这非洲难民敬你一杯。”
“不了不了……”吴振坤夹着烟的手朝陈零摆了摆,“啤酒太凉了,喝不了。”
丁亚芬停下喝汤的动作,朝着陈零说道:“别让他喝了。天天喝,胃都喝坏了!”
李重阳刚好和旁边的女同学干了一杯,马上转过身来,说道:“啤酒太凉,我们有白的。你们三位男士喝一瓶白的吧。”
丁亚芬朝李重阳使眼色,暗暗摇头。
“白的好!我去找服务员要一瓶双沟。”秦沛说着,就站起身。他老家宿迁的,喜欢喝白酒,酒量不小,双沟是经常喝的。
“秦沛不要去!”丁亚芬把汤匙一放,大声喊住秦沛,“双沟那种酒能喝吗?不要去。”
“那喝什么?古井贡酒吗?”秦沛挠挠头,“我刚才问过了,就这两种白酒。”
吴振坤拍了拍自己的烟盒,说道:“小兄弟,不喝了,不用麻烦了。”
李重阳起身,抓住秦沛的肩膀,把他按回座位,低声说道:“吴老板不喝这种白酒。”
“那喝什么?五粮液吗?那可喝不起!”秦沛也压低了的嗓音和常人的嗓音差不多高,包厢里的人都听到了。
李重阳在秦沛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笨!”坐回座位。
吴振坤和丁亚芬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各自摇头笑笑。
陈零把手里的啤酒一口喝下去,说道:“秦沛,我们就喝啤酒吧,凉快。”
大家接着吃喝聊天。
一位女同学问道:“陈零,你在非洲具体怎么样呀?苦不苦?”
“还好吧,我主要在阿尔及利亚,条件还不错,水果特别好吃。”陈零说道,“以后有空,你们可以去那边看看,我那包吃包住!”
“好——”几位同学纷纷叫好,和陈零一起干了一杯,“就这么定了哈,我们去非洲,你负责吃住!”
陈零在同学面前很放得开,拍拍胸脯,说道:“来,同学们都来!”
吴振坤和丁亚芬又非常默契地相视而笑。
“陈零同学,在阿尔及利亚吗?我们公司马上要派人去那里,你有兴趣吗?”吴振坤问陈零。他刚才说自己有员工在非洲,本是想让这位“非洲难民”问他的公司在非洲的情况,他好略微显摆一下,给女朋友挣个面子。
陈零摇摇头:“我现在还可以,暂时不想换。你们公司去阿尔及利亚做什么业务?”
吴振坤弹了弹烟灰,很随意地说道:“有一个阿尔及尔新港口项目请我们过去帮忙。听说过这个项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