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得到小芳离开的消息,一口气开摩托车追到c市。
他扑进屋子,拉上女人的手生气地问:“你咋一声不响又离开了?把我丢下算怎么回事?”
小芳嫣然一笑:“傻子哥你回去吧,跟杜鹃好好过日子,保证书都写了,咱俩以后……断了吧。”
王富贵说:“不行!我把那保证书当个屁!你跟我回去!”
小芳摇摇头:“算了!桃花镇已经没了我的立足之地,我的家在这儿,房子跟生意都在这儿。”
“那我呢?你真打算丢下我不管?”
“不是!以后你乐意来俺欢迎,乐意走俺欢送!这房子也是你的,只是你不能在这里久住。”
小芳话里有话,意思是说……咱俩还可以偷,但别那么明目张胆啊,不能让杜鹃知道。
富贵这才笑了:“好!你放心住在这里,把菜市场搞好,我每个礼拜安排人送两次菜,啥时候想你我再来!”
“嗯。”小芳点点头。
富贵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一下,还想把她抱在怀里吻一口。
可发现海涛在旁边,只能罢手。
他下午就返回桃花镇,开始了风风火火的大建设。
山民们住在帐篷里却没有闲着,都在利用双手重建家园。
大地震给山村带来的灾害不可估量,必须解决吃穿住用问题。
首先是拉电线,地震将好多电杆震裂,高压线早就不通。
将一根根电杆竖起,电线架设好,他又跑到农技站叫来两辆推土机,轰轰烈烈将废墟推平。
大家在原有的地基上翻盖新房。
桃花镇迎来了大变革。
首先群众们有钱,去年跟着王富贵养羊,管理牧草,贩菜卖菜,家家户户有存款。
那些积蓄成为大家翻身的救命稻草。
新开的窑厂里有红砖,侯三跟李少海为他们提供,一场大地震让他俩大发横财。
半个月以后,一座座新房拔地而起,都是砖混结构,从前的土坯房不见了。
一个月以后,房子来不及晾干,人们就迫不及待住了进去。
田野里出现耕牛的身影,山民的日子渐渐恢复平静。
打麦场的帐篷也越来越少。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富贵的钱花完,但王长庚还有存款。
他家的房子盖得最阔气。
五间北屋,两侧各有东西厢房,室内三米二的高度,两米见方的大窗户。
王长庚又让木工打造不少家具,农家小院顿时显出活气。
晚上,富贵拎一两瓶酒来到何先生那儿。
他要问一下,老何是怎么知道会有地震发生的。
何先生好像知道他要来,早就准备了两碟菜,一叠花生米,一叠炒鸡蛋。
“村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王富贵惊讶不已:“何伯伯,你咋知道我要来?”
“我能掐会算啊!”何先生说。
“你可真是桃花镇的活神仙!今天我要跟你喝两杯!”
“好啊,咱俩不醉不归!”
何先生也拿出两坛自酿的米酒,放在富贵面前。
他是桃花镇有名的千杯不醉,参加过所有的红白喜事。
整个老龙岭谁家娶媳妇,父母办丧事,第一个请的就是他。
九个村子,老何从这头喝到那头,从来没有丢过丑。
他每次都带一条毛巾,将毛巾放在腋下,回家拧干就可以。
富贵倒满一碗酒滋溜喝干,这才拉开话匣子。
“何伯伯,我想知道你怎么预料到会有地震?为啥提前逃了出去?”
何先生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跟我还卖关子?你就说吧,本人洗耳恭听!”
富贵非常谦虚,对何先生特别尊敬。
老何的人品真没话说,是整个镇子最忠厚的长者,医术高明,救死扶伤,从不计较报酬。
“大侄子,你可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那个故事?十枝桃花九丫开,一枝单等状元来?”
“听说过,那又怎么样?”
“你就是那枝没有开放的桃花,也是整个桃花镇等了一百年的状元!
实不相瞒,当初那个插桃花枝的赶鸭人,就是我的祖先。
先人临死前留下一段话,让我们等着状元出现,并且帮他为桃花镇人免除劫难。
桃花镇发生的灾劫都跟你有关!而且以后还会有三次大灾劫。
因此你不能随便离开,只有你才能镇得住那些天灾!”
何先生越说越离谱,王富贵瞪大了眼。
“大爷,你发烧了吧?咋净说胡话?”
何先生的笑还是那么忠厚:“你瞧我像发烧的样子吗?如果不信,咱们拭目以待,第二场灾难很快会来!”
“我有那么厉害吗?”王富贵问。
“你厉害得很!桃花镇穷了一百多年,你一来啥都变了,王富贵你不是人,本是神仙下凡尘!”
“草!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富贵闻听屁颠颠的。
想不到何先生也会拍马屁,而且拍得这么舒服。
何先生滋溜喝一口酒,满面红光,趁着醉意又道:“实不相瞒,这次灾难是有巧珍引起的。
她含冤而死,死后阴魂不散,在报复整个桃花镇人。
这次灾难跟她有关,下次灾难还跟她有关!”
王富贵眉头一皱:“你这是封建迷信,不可信!”
“不信咱就走着瞧!如果猜测不错,下一次灾劫在明年夏末秋初!”
王富贵激灵灵打个冷战:“你……真算这么准?”
老何还是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半夜12点,富贵才从医馆里走出,何先生的话弄得他不寒而栗。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巧珍真的阴魂不散?
全村人都对不起她,女人孤独寂寞,不得已跳进山谷,尸骨无存。
是大众的冷漠,鄙视跟嘲讽将她逼上绝路,女人的冤魂等于在报复。
这个念头刚刚产生,忽然,他的后背上冒出一股冷风。
脚步不由自主上去南山坡,靠近巧珍当初住过的寒窑。
那个窑洞已经被封闭,但地震来临,墙壁被震塌,出现个窟窿,显得特别阴森。
大白天人们都不敢上这儿来,觉得阴风阵阵。
刚刚靠近,他的耳朵边就响起一声凄惨的嚎叫,忽远忽近:“我死的好冤啊……好冤啊!”
忽然,富贵全身出一层冷汗,打两个寒战。
“谁?你是不是巧珍?有本事冲我来!别祸害我的乡亲!巧珍你出来,出来!!”
他大着胆子冲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却发现附近根本没人,仍旧是山风吹动石头的嗡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