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跟巧珍也懵了,做梦也想不到小芳会忽然冲进打麦场。
明白过来,他俩赶紧慌乱地找衣服。
小芳呆愣几秒钟,羞得无地自容,拔腿就跑。
“小芳,你慢着!”巧珍忽然叫上了她。
小芳没办法,只好停住脚步。
“巧珍姐,你太不像话了!这样怎么对得起俺哥?”
她跟其他女孩不一样。
不会跟巧珍大吵大闹,更加不会过去抓花她的脸,摆出一副为哥哥伸张正义的泼妇姿态。
反正巧珍跟哥哥还没成亲,大不了一拍两散各走各的!
“小芳,你瞧见了更好,没啥了不起的!我跟你哥不般配!”巧珍却很冷静。
她早就丢弃脸面,根本不懂得羞耻。
“你不是人!是牲口!表子!”小芳安奈不住内心的愤怒,破口大骂。
巧珍没生气,反而叹口气:“你命好,嫁给了王富贵!别瞅他傻,却有本事挣钱。
可你哥呢?他有啥?
三脚踢不出一个屁,穷得叮当响,一身臭汗,我不想嫁给一个乡巴佬!!”
“那你还要那么多彩礼?配吗?我哥不会娶你的!退婚!!”小芳吼叫一声。
目前就算海涛同意,她也不会同意。
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进她娘家门,丢不起那人。
“退婚就退婚!但不会退钱,因为我全花了!
还有,今天的事你最好保密,不准传出去!毁了我的名声,我跟你没完!”
巧珍竟然开始威胁她。
“妄想!那两百块是我们家的血汗钱!一分钱也不能少!不然我就满大街喧嚷,让全村人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小芳虽然脾气柔弱,但不肯吃这种亏。
两百块等于哥哥一年的工资,怎么能瞧着那些钱打水漂?
“呵呵,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巧珍冷冷一笑。
“那你等着,我这就回去,用村里的大喇嘛呼喊,让全镇的人知道你背着我哥偷吃,是个人人唾弃的烂货!”
小芳说完转身离开,气呼呼的。
巧珍在后面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几步追上去,在小芳后面猛地推了一下。
外面正在下大雨,打麦场里十分腻滑,而且地上有不少砖头。
小芳根本没防备,猛然摔倒。
“啊!”女人发出一声惨叫,她的头刚好撞在一块砖头上。
血,顺着打麦场汩汩流淌,汇集成一条红色的溪流。
起初,巧珍以为小芳是装的,立刻扑过去拉她。
“小芳,你别吓唬我!吓唬也没用,我不吃这一套!”
可小芳仍旧一动不动,眼睛紧闭,嘴唇青紫。
侯三预感到不妙,赶紧过来蹲下,将手指放在小芳的鼻子下探了探。
然后他猛然打个哆嗦:“哎呀不好!小芳没气了……!巧珍,你杀了人!”
“啊?不会吧?”巧珍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不信你试试,她真的没气了……。”
巧珍同样将手放在小芳鼻子底下,手一松,她瞬间瘫软。
“真的断气了……!侯三咋办?杀人是要偿命的……!”
巧珍变得六神无主,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变成杀人犯。
侯三也慌了手脚。
小芳那么美丽,就这么完了?
王富贵知道真相,还不一刀把我剁了?
就算他不晓得小芳是被人杀死,警方那边也不会放过这件事。
查到巧珍身上,他也是从犯,跑不掉。
“巧珍,咱跑吧。”侯三说。
“跑去哪儿?”巧珍问。
“离开桃花镇,走得越远越好,要不然你跟我都会坐牢!”侯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巧珍犹豫一下咬咬牙:“好!我跟你一起跑,那她咋办?”
女人瞅瞅地上的小芳。
“把她拉到河边,丢进河里,让河水冲走!这样大家都会以为她是失足落水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关键时刻侯三想到脱身之计,觉得只有这样,小芳的死才不会被人察觉。
“好!”巧珍点点头,为了自己活命只能一错到底。
大风大雨里,他俩一起将小芳的身体抬起,过去打麦场,前面不远处有条河。
暴雨时期水流湍急,河水滔滔奔流不息。
两个人抬手一甩,扑通!小芳的身体划过一条弧线,进去河水不见踪影,顺流而下。
侯三跟巧珍的影子也从打麦场上消失。
匆匆忙忙回到家,两个人赶紧收拾东西,约定在村南的老槐树底下碰面。
大雨一直没停,打麦场上的血迹眨眼被冲得干干净净。
下雨天,村长李大海闲着没事,正在家里看报纸。
猛地发现儿子浑身是水,脸色很难看,进门马不停蹄收拾东西,他感到十分奇怪。
“三儿,你干啥?”爹老子问。
“爹,我要走了,离开桃花镇出去打工,可能一两年都回不来。”侯三说。
“啥?你出去打工?跟谁?”
“跟长栓他们,俺们都约好了,我收拾好东西就走。”侯三吓得心惊肉跳,好担心爹老子看出破绽。
“现在还下雨呢,天又那么黑,明天再走不行吗?干嘛这么着急?”李大海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爹,拖拉机在外面等着,来不及,明天就晚了,再见!”
李大海没明白咋回事儿,儿子已经一头冲进雨地里。
他有点莫名其妙。
半个小时后,侯三跟巧珍在老槐树底下碰头,女人同样收拾好行李,穿了雨衣。
“侯三!!”
“巧珍!”
“咱俩快走!再不走就走不成了!”
“喔!”
两个人手拉手,深一脚浅一脚上去镇子外的公路。
几分钟后过来一辆长途公交车,他俩就那么在桃花镇无声无息消失。
汽车足足开出去两百里才停,两个人下车外面的雨也停了。
“接下来咋办?”巧珍问。
侯三说:“巧珍,咱俩分开吧,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你啥意思?想丢下我不管?”巧珍意识到不妙。
“你杀了人,会连累我的!”
“那你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呢?被狗吃了?哇……!”巧珍哭了,感到万念俱灰。
“别管咋说咱俩都不能在一块,我根本不稀罕你!”
“既然不稀罕,那你为啥占我的身子?”巧珍又问。
“逢场作戏嘛,那些话你也信?”
“你混蛋!”啪!巧珍狠狠给侯三一记耳光。
男人后退两步没搭理她,背着行李跑下公路,扎进不远处的树林。
暗夜里,只剩下巧珍一个人蹲在那儿号啕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