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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后宫这些嫔妃,都还是太嫩了。
  林非鹿在这胡思乱想神游天际,倒没觉得难捱。这些古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走两步都要喘,身体素质实在是差,雪地罚站对于她们而言就算是重罚了。
  但林非鹿自打来了就没停过运动,最近还拉着萧岚在练瑜伽,小公主病弱的底子早就被她给增强不少,除了有点冷,其他倒也没什么。
  但在别人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林念知身边从小贴身伺候的宫女,就是上次送雪狐皮去织锦坊给林非鹿做衣服的那个,唤作抱柚的,在廊下看着都快变成小雪人的五公主,心里快急死了。
  她知道主子跟五公主关系好,等主子午睡起来看见这光景,指不定多难受生气呢。
  她一直瞅着正屋的动静,看到惠妃身边的大宫女轻手轻脚掩门出来,猜测惠妃应该是睡下了,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回到林念知的房间,掀开纱帘叫醒了她。
  林念知有起床气,又半途被叫醒,睁眼就想发火。抱柚赶紧跪下,压低声音道:“公主,五公主半个时辰前来找你,惠妃娘娘让她在院子里候着,已经站了许久了。外面雪大,五公主还站着……”
  林念知瞌睡顿时没了,翻身坐起来让她拿衣服来:“你怎么不早叫我!”
  抱柚低声道:“惠妃娘娘刚歇下……”
  林念知知道母妃为何厌恶小五,但她觉得这事儿跟小五有什么关系啊,小五是因为跟林景渊玩得好,才得了娴妃一份关照。母妃由此迁怒,不是不讲理吗?
  那要照这么看,娴妃岂不是也要因为小五与自己交好,迁怒小五?
  小五左右不是人,真是可怜啊!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抱柚:“去叫小五进来!说我醒了!”
  抱柚赶紧去了。
  很快就把林非鹿领了进来。
  她在外面已经抖过身上的落雪,但斗篷毛茸茸的,总还沾着碎雪,一进屋温度变暖,瞬间融成水珠,凝在她身上,一滴一滴往下滴。
  林念知看见小五嘴唇都冻紫了,赶紧伸手去拉她到炉边烤火。她袖口里那个手炉也变得冰凉,林念知又气又心疼,让抱柚去把手炉换新碳,又凶林非鹿:“母妃让你站着你就站着,你不知道走啊?我睡了你就下次再来啊,或者让你身边的宫女传个信,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傻了!”
  林非鹿抿着唇,傻乎乎地朝她笑。
  另一个宫女倒了热茶过来,她捧着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全喝了,林念知不停地说:“慢点喝!还有!你慢点别呛着!”
  喝了好几杯热茶,又烤了火,身子才渐渐回暖,林非鹿从怀里摸出一个淡粉色的小盒子,乖乖地递给她:“皇长姐,这个给你。”
  林念知好奇地接过来:“什么东西?胭脂?”她拧开一看,发现是淡白色的膏体,又香又软,拿到鼻尖嗅了嗅,“好香啊。”
  林非鹿说:“这是护手霜,涂抹在手上可以保护双手。”她垂了下眸,有点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我自己做的。”
  林念知已经挖了一坨拍在手背上涂抹起来,涂完之后,双手果然滑嫩了不少。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又香又软的东西。
  她看了看护手霜,又看了看小五,心情一时十分复杂,顿了顿才问:“你就是来给我送这个的?”
  小五抿着唇笑:“对呀。”
  林念知感动坏了。把她拉过来,替她拍了拍揪揪上凝着的水珠,佯怒道:“下次让你宫女送就是了,哪要你亲自跑一趟。”
  林非鹿小声说:“那我还想看看皇长姐嘛。”
  林念知脸都红了。
  两人又在屋内说了会儿话,林念知担心母妃醒来又要为难小五,就让抱柚送她回去了。
  果然,惠妃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林非鹿的情况,宫女如实禀告,惠妃想着女儿平时这个点才会醒,怎么今天提前醒来了?
  她梳洗好去女儿的房间,见她坐在榻上把玩一个胭脂盒子,询问道:“那是什么?”
  林念知见她过来,顺手就把盒子塞进怀里:“没什么。”
  惠妃:“???”
  女儿跟自己从来没有秘密的,这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她们母女一条心,怎么现在还睁着眼说瞎话呢?!
  惠妃生气道:“是不是那个小贱人送你的东西?”
  林念知不悦地皱了下眉:“母妃,小五好歹也是公主,是父皇的女儿,你这么说她,若是被旁人听到,恐会落人口实。”
  惠妃气笑了:“你这是在为了那个小贱人责备你母妃?”
  林念知认真地看着她:“我是在关心母妃。小五还是小孩子,她跟宫里的这些是非恩怨都无关,希望母妃以后不要再为难她了。”
  惠妃气得话都不想跟她说,转头就走了。
  林念知默默叹了声气,觉得自己好难。
  ……
  自那日落雪之后,京城的天气就再也没放晴过。大雪覆盖了这座王城,年关也越来越近。
  每年年底,皇后都会在后宫举办终年宴,算是对这一年的总结。萧岚往年是没有受邀的,毕竟宫中妃嫔多,那些不受宠的妃子就跟隐形人一样,没人记得。
  但今年不同往日,有娴妃在,萧岚也就被列入了名单。皇子公主们也要出席终年宴,萧岚自然是要带上林非鹿一起。
  这应该算是林非鹿出生后,第一次参加宫内的宴会,也算是她第一次正式亮相,当然不能马虎。娴妃送了不少新缎子新首饰到明玥宫,让萧岚好生准备。
  各个宫里都热热闹闹地为终年宴做准备,只有静嫔的昭阳宫显得有些萧条。
  因为闹过邪祟的事,来昭阳宫的人本来就少,后来林熙又被大皇子责罚禁足,大家更不愿因为她得罪大皇子阮贵妃,更是绕道走了。
  整个昭阳宫在大雪中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冬日天黑得早,傍晚时分,黑暗就与碎雪一起降了下来。昭阳宫里灯光忽明忽暗,时而传出低语的人声。没有人发现,幽静冰冷的房檐上,有个人影抱剑斜立。
  直到夜色完全笼罩王宫,那人影才不紧不慢,比漫空飞舞的雪花还要轻,一点声音也没有飘了下去。
  翠竹居内,天冬掌了灯去烧热水,准备服侍殿下洗漱。
  影子从院墙飘进来的时候,就从他头顶经过,天冬一点察觉都没有。直到影子进了屋,还在屋内看书的宋惊澜才意有所感抬头看来。
  一看,脸上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个笑来:“纪叔,你回来了。”
  抱剑而立的男人面无表情,冷冰冰扔出一句话来:“昭阳宫。”
  宋惊澜笑道:“纪叔一回来就帮我听墙角去了?”
  男子高冷的神情终于有点崩,溢出一丝别扭的神情。
  第21章 【21】
  纪凉是宋惊澜舅舅容珩的好友,天下第一剑客。
  当年宋惊澜被选做质子送往大林朝,容家满门担忧的都是容家前程福荫,只有容珩一人担心外甥的安危。
  于是一步一礼,亲拜苍松山,请纪凉出关保护宋惊澜。
  说是好友,其实两人的交情并不深厚。不过是纪凉年轻时曾遭人暗算,被容珩搭救。剑客重义,欠了容珩一条命,是无论如何也要还的。
  自五年前出关下山,便一直暗中跟在宋惊澜身边保护他。
  虽是大林皇宫,但他的武功造诣早已臻化境,天底下没几人是其对手,在王城出入如入无人之境。要不是前几年宋惊澜被人加害掉入深井,纪凉不得不现身相救,恐怕连宋惊澜都不会察觉他的存在。
  不过自打那日之后,宋惊澜就开始随他习武。
  纪凉没有收徒的打算,但见他天赋惊人,平时也愿意在夜里现身指点一二。现身的次数多了,宋惊澜对他的称呼就从一开始的“纪大侠”变成了“纪先生”,后来又变成了“纪叔”,纪凉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他一生习武,犹如剑痴,无妻无子,宋惊澜这么喊他,他心里其实还挺高兴的。
  所以后来宋惊澜若无其事拜托他在这宫中四处偷听墙角,作为天下誉赞一代剑客的纪凉,好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甚至还养成了习惯?
  前月是师父的祭日,他回苍松山拜祭,离开两月至今才回来,一回来就自觉去昭阳宫听墙角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天冬把热水烧上,进屋看到墙边有个人影还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顿时惊喜道:“纪先生,你回来啦?”
  殿下刚来大林朝那两年,几次危在旦夕都化险为夷,后来才知道是这位纪先生暗中相助。有纪先生在,他才觉得安心,纪先生不在这两月,天知道他有多么的提心吊胆。
  纪凉略一点头,脸上神情冷冷的,衬着怀里那把寒剑,格外的不近人情。
  但天冬知道纪先生就是外冷心热,也不在意,傻乎乎笑了会儿,又跑出去给纪先生煮热茶。回来的时候正听到自己殿下问:“纪叔听到昭阳宫何事?”
  因为三公主林熙总是找宋惊澜的麻烦,昭阳宫在纪凉眼里也是重点观察对象。
  天冬立刻竖起耳朵,神情严肃,却听纪凉道:“与你无关。”
  林熙是有一段时间没来找殿下麻烦了,既然与殿下无关,那也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宋惊澜却凝了下眉,不知想到什么,问纪凉:“是明玥宫?”
  纪凉有点惊讶,但他惊讶的神情也很淡,不是熟悉他的人,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有变化,“是。”
  天冬讶然道:“五公主?她们要对付五公主?”
  纪凉看了他一眼:“五公主?”
  天冬热情道:“纪先生你不知道,你走的这两月,又有位公主看上了我家殿下!”
  纪凉:“?”
  宋惊澜:“?”
  天冬犹然不知,继续热情解释:“这位五公主跟三公主不一样,人是极好的,你看这屋内烧的银碳就是她送来的。她还给我们殿下送了点心和护手霜,对了纪先生,你不知道护手霜是什么吧,就是……”
  宋惊澜不得不出声打断他:“天冬。”
  天冬这才闭嘴。
  宋惊澜才又转头看着纪凉温声问:“纪叔,她们打算做什么?”
  纪凉脸上没什么表情,一五一十把听来的话都转述了一遍。
  宋惊澜神情还是浅浅的,天冬却是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等纪凉说完,忍不住骂道:“这也太恶毒了吧?!”
  宋惊澜若有所思,纪凉看了他一会儿,问:“你要帮她?”
  宋惊澜没说话,只很浅的笑了下,纪凉摇头:“这不像你。”
  宋惊澜俯身拿起火钳,夹了夹炉里的银碳,让它燃得更旺一些。弄完了,他伸手在碳炉上空烤了烤。手上干裂的口子已经愈合了不少,被火炉烤着时,融散出淡淡的白梅清香。
  他抬头笑问:“纪叔,暖和吗?”
  纪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