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觉得这家伙的心理素质实在太差,这临场反应能力不要说比不上无花,连花满楼都不如。
“花兄,花兄!”陆小凤在他耳边喊了两声,见他依旧没反应,不由得面带忧虑的看向玉笙,“还请玉兄来把一把脉。”
玉笙伸手,刚碰上花满蹊的手腕,花满蹊一下子回魂了。
“我没事!”他坐直身体,半点都不敢透露刚刚的发现,“我就是忽然走神了。
这句话说得毫无诚意,但到底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在场的几人中除了陆小凤全然不知情以外,另两人都多少猜到了什么。陆小凤还想再问,却被玉笙转走了注意力。
“不知这段记载是从那本书上得到的,可否借我一观?”玉笙似笑非笑的目光在无花面色转了一圈,然后看向陆小凤。
“咳。”花满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那本书被我放在了花家堡我的卧室中。”
“你也看过?”玉笙的声音忍不住提高。
花满楼轻声道,“我先前对他们的事迹很是好奇,寻了不少人帮我找当时的文献记载,想要一览他们当年的风采,那本书就是陆小凤替我寻来的。”
陆小凤心有戚戚焉的点头,“记载无花大师中年甚至晚年的书籍易找,但他之前的光阴却像是被人抹去了一般,少有文字记载。而百善玉笙,那些写他的书读起来像是神话故事,都说他是下凡渡劫的神仙,到现在还有人为他到底是道家弟子还是佛家弟子而争吵。”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玉笙才知道这些奇怪的争论,他明明很讨厌那些光头的,怎么还会有人把他划到那一拨去。
“的确。”陆小凤点头,“百善玉笙与无花大师关系那么好,他就算不是佛家弟子,也是更亲近那一方的。”
玉笙觉得自己遭受了千古奇冤。
“胡说!”他到底还知道有些事不能说出口,“他明明是见到光头就烦的!”
“这……”陆小凤有些狐疑,“玉兄从何得知?”
玉笙不慌不忙,“我姓玉。”
陆小凤点头,他那颗被公认的聪明脑瓜也转了起来,忽然,他瞪大了眼睛,“玉兄,你……你不会是……”
“你所说的那个百善玉笙正是先祖。”玉笙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所以,我这边知道的消息才是正史,你那所谓的书面记载,最多不过是野史逸闻罢了。”
“百善玉笙不是飞升……”陆小凤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渐渐不足。
“先祖武功高强,偏偏年纪不足以服众,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上门挑战。时间一长,便不耐烦了,遂与无花合演了一场戏,脱身而去。”玉笙一脸正直,“无花大师不愧是少林出身,做神棍简直是专业的,所以就算飞升听起来匪夷所思,还是被大家认可了。”
“可根据记载,飞升那日电闪雷鸣,连山都被劈平了。”陆小凤揉了把脸,“若是做戏,恐怕是专挑以雷电天气,用火药炸山吧。”
“不愧是陆小凤。”玉笙夸奖道。
“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陆小凤扬眉笑问。
“虽然你陆小凤的信誉很好,但这件事牵扯到了无花,否认这件事就是否认无花,这方面,你的群众基础照比他差远了。”玉笙不怎么在意,“再说了,就算有人信,时间都过了这么久,又能怎么样,先前那些想要去找玉氏遗宝的人还少吗?”
提起这件事玉笙就觉得郁闷,他初来时两手空空,结果一转眼就听到了所谓的遗宝。开玩笑,要是真的有,他又怎么会去挖大哥给自己立的衣冠冢。
“你毁了我心中的一个传奇。”陆小凤哀叹一声,又打起精神,“你的功夫就是玉家家传的吗?”
玉笙点头。
“难怪。”像是解开了心里的一个谜团,陆小凤心满意足,好奇心又起,“百善玉笙是不是留下了画像,因为你与他长得最像,才让你叫和他一样的名字?”
在不知道这二者关系的时候,陆小凤把这当做了一个巧合,如今知道了,他便认为这是刻意了。
“这是我家的规矩,每一代都要挑出一个男丁继承这个名字,以示家族万代生生不息。”玉笙眼睛都不眨的给还没影的家规上添了一条。
作为知情者的无花、花满楼,作为半知情者的花满蹊:呵呵,听你胡编。
陆小凤却是信了,因为他和司空摘星在一起胡混的时候曾经听他说过一则江湖秘闻——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的本名并不是玉罗刹,这个名字是他成为教主以后改的,至于他之前叫什么,反而没什么人在意了。而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罗刹教的规矩。
一想到二者都姓玉,陆小凤总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然而尽管玉笙爆出了身世,陆小凤依然不放心让无新小师傅一个人面对绣花大盗。即使是无花,面对一个下定决心要与自己黏在一块的牛皮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被牛皮糖黏上的无花没有空闲去勾搭宫九,花满蹊的麻烦依旧在。只是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关注,宫九之流,咳,只要他和玉笙一起,还是安全感爆棚的。
那可是神仙诶,即使不承认,也是一个妥妥的修仙者。在武侠世界里走仙侠的设定,宫九咖位再大也只是个小虾米、有这份底气在,宫九惊讶的发现,本来一逗就炸的花满蹊一下子变得沉稳了。
一下子少了很多乐趣的宫九有些不满意,然而花满蹊又不是他养的猫,在朋友兄弟都致力于挖坑给金九龄跳的时候,他也是积极参与了的。然而,再好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快,尤其是突然冒出来一个捣乱的。
实力捣乱·宫九。
变态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在挖好坑就等着人跳的时候,已经被标记好的猎物忽然自尽,只留下一封认罪书。六扇门在江湖上也许名声不佳,但做事效率却是一等一的,在处理好首尾,扫清了痕迹以后,六扇门总捕头金九龄因公殉职的消息传开,人人都感叹一声英才早逝,刚在江湖上搅起风雨的绣花大盗少了关注,而后又没有继续作案,渐渐的也就没人关心了。
蓄好力又一拳打空的感觉并不好受,陆小凤更是格外憋屈,好奇心杀死猫这句话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因为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为什么金九龄会走到如此地步,这个疑问在他心中发酵,搅得他坐立不安。
事实上,在意这个答案的人不止是他。物伤其类,花满楼也很是不解,作为一个瞎子,他热爱生命体验生活的美好,虽然有遗憾却也不强求,可他也知道,对于另一些人来讲,他们宁愿没了性命也不愿意在余生成为一个废人。他想知道,为什么金九龄会选择这样一种害人的手段。凭他的功夫,就算是把所有人灭口都不算难,他为什么要留下活口,给自己找麻烦呢。
这个问题,花满蹊最有资格回答。即便不看陆小凤,只需要看几集美帝的罪案剧就能找到答案。虽然是套路,但之所以能成为套路,就是因为其中有迹可循。
聪明人容易走上歪路这句话虽然过于绝对,但也有一分道理在。在作恶这方面,一个聪明人的威胁能抵得上一万个笨蛋。生态链注定了猫抓老鼠,但汤姆和杰瑞的存在代表了另一种可能,聪明的老鼠绝对能把笨猫耍的团团转。
金九龄在做猫的时候就是一只聪明厉害的猫,抓住的老鼠都成了他功勋的垫脚石,在无敌手的时候,独孤求败的心理是很容易产生的。然而又出现了另一只猫,还不是和他一窝的,偏偏做的事没有自己多,风头却比自己盛,最可恨的是,这只猫居然公认比自己毛色更漂亮,更会抓老鼠。
简直不能忍!
一只猫想把另一只猫当做老鼠戏耍,摧毁他,奠定自己第一无敌的名声。这就是花满蹊给出的解释。
陆小凤听的瞠目结舌,“我从来没想过要超过他什么?”开玩笑,他们混的圈子都不一样,有什么好比较的。
“要是人人都有你的胸襟,这世界就太平了。”花满蹊摇头。陆小凤固然有缺点,但他的优点也同样显著。
花满楼也沉默不语,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无花并没有参与其中,而是待在房间里作画。然而他听力非凡,花满蹊的解释全都落入他耳,硬是让他对金九龄多了点同情。当然,这同情的小火花一闪即灭,金九龄在他心里还是个作死的蠢货。
“咦,这不是花满楼吗?”陆小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屋,他一直很安静,直到无花完成画作放下笔。
无花没有说话,他本来是打算画一幅山水的,没想到,走神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在其中添上了一个人。
陆小凤却是对这幅画喜欢的很,不过:“细看又不怎么像了。”眼中倒是流出喜悦来。
“哪里不像了?”花满蹊也凑了过来,经过了二十几年的熏陶,他的眼界也被熏出来了,水墨画重意不重形,这画上的男子看起来像花满楼,可神态更肖似陆小凤。
无花本来也为这个而暗恼,只是看着陆小凤脸上的喜色,只一想就明白了。当下做出羞窘的模样,“我作画的时候走神了……”
“都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小师傅这画也颇得几分精髓,不如送我如何?”陆小凤却越看越爱,一想到小师傅想画花满楼却画出了自己的神韵,心中更是雀跃。
玉笙就看着无花三言两语用楚留香的画像把陆小凤哄得不知天南地北,觉得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作死。
只是这时候他还没想到,作死的人不止一个。安全感爆棚的花满蹊已经答应宫九一起去赛马,在那人迹罕至风景如画的郊野,宫九看着策马扬鞭的花满蹊,眼睛都红了。
第80章 所谓的祸水东引,死道友不死贫道
花满蹊向来认为,有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嗜好并没什么坏处。就像他上辈子喜欢收集车模,每找到一款新车模收入的时候心里的满足感就别提了,心情再糟糕,只要把那些宝贝拿出来赏玩一番,天大的事都不算事了。至于这辈子,他倒是找人做过一些马车的微型车模,只是到底感觉不对劲,玩过几次就丢开手了。
作为花家人,又有财力支撑,花满蹊很快又有了新的爱好,那就是收藏名驹。
千金易得,名马难求。
所以,当宫九说自己那有两匹汗血宝马的时候,花满蹊很可耻的心动了。
在现代,汗血宝马已经成为传说,甚至有人怀疑这种马要么是虚构的,要么就是得了什么病,才会在奔跑的时候流下像血一样的汗。以花家的财力加势力,都没有得到一匹汗血宝马,这次有机会亲眼见识,花满蹊只纠结了一下,就答应了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