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我就不气死了?”武帝瞧着兄弟两相亲相爱的一幕,本觉得欣慰,至少他一手养出的两个儿子还不错,但是听着听着就不对了,感情他这个当爹的威严还不如人舅舅。
“我舅舅就我一个外甥,你有几个儿子啊?哼!”十三说完,蹭蹭往贾代善身后一躲,双手拉着人胳膊撒娇道:“贾将军,您也陪我去好不好?我大舅真的可厉害了,我怕自己嘴笨,一下子就把计划全部兜出来了。您陪我一起去,您官比我舅舅大,有您在他定会掂量掂量的,而且,必要时可以带着我飞。”
贾代善:“……”
“飞?”贾赦闻言,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啧啧了一声:“十三,你消息不能这么闭塞啊?没听过坊间流传内有荣公,外有舅爷吗?他们也算有些交情的啊,没准等你的就是竹板炒肉,还两顿!撒娇求饶的对象最好是你舅母啊,懂不,这个我跟你说……”
贾赦正想跟人传授一下挨打的诀窍以及避免的办法,就听人兴奋着:“那这样更好!”
“啊?”
十三冲着司徒晨眨眨眼,露出抹狡黠的光芒。这母后跟舅舅是朋友,所以等父皇跟母后捅破窗户自在一起了,舅舅就再也不用担心他小命啦!
司徒晨回了一笑。
坐得高,看得清的武帝瞧着两儿子打哑谜,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任命十三,有很重要的一点,也是瞧中温家的能耐。
民间读书人的偶像他可以用贾赦代替,塑造人浪子回头金不换!而且,若是可以,他希望衍圣公出面支持那个孽子之前提议的报纸,以开民智。
现今衍圣公一反之前的衍圣公手捧圣贤书,他唯爱寻先秦诸子败家,将家业交给其子后,便游览山河,甚至还外出访问各国,常常寻不到人影。能让他主动找过来的也只有她妹妹的书信。
恰巧,他妹妹乃是温韬之妻,把十三当儿子甚至孙子疼的人。
说起来,他这个皇帝做的可真是惨啊!
武帝耐着性子挥挥手,示意十三过来,提点了几句,又示意戴权送出一金灿灿的御赐宝剑,才让人喜气洋洋拽着贾代善离开。
见贾赦自觉的回去读书,武帝欣慰过后,拧着眉头看向司徒晨,神色冷冷的开门见山:“十三最多能为王,一旦为帝,他控制不住背后的氏族。”就十三那小眼神,透着的所思所想,又能瞒住谁?
“氏族可比暴发户有眼见多了。”司徒晨闻言,并不太担心:“外戚能浪得了一时,浪不了一世。”
“给朕好好说话!”武帝气的拍案:“你的毒到底是真是假?”
“废话,当然是真的,谁知道我现在还能活多长时间。”司徒晨眼眸一垂:“父皇,爹,我掏心掏肺的只有一句话,不管您日后选择谁为帝,千万千万别考虑我。毕竟皇帝金口玉言,废而后立,这吃了吐的,不符帝王霸业之风啊!”
武帝直接怒吼:“滚!”他儿子又不是只有一个!
司徒晨从顺如流的滚了。
穿着内监袍回到了东宫,见贾赦真在认真读书,不由眨眨眼:“我还以为你会偷溜去看周家小姐的呢!”
“你当我傻呢,我现在过去不是给她添麻烦吗?”贾赦放下书本,问:“现在打了人一个措手不及,你说……那个……你兄弟会不会狗急跳墙啊?”他爹当年就是因为几个皇子狗急跳墙逼宫导致护驾而亡。
“他们不会因周君策案而狗急跳墙,最多的也就是因为嫉妒十三,额……”司徒晨一顿:“反正孤不太喜欢那些庶子兄弟们,大概是天然敌人。总感觉他们人品不值钱,我喜欢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摩。”
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视线又看向贾赦,隐含着一丝的期待。虽说是仇敌,但总归是皇族,总想着如他这般,一样的灌输了为国为民之志。
贾赦沉默的点点头,就像他从前再讨厌老二,但也不会再外人面前毁了贾家的名声,因为他脑子里灌输了贾家荣耀一词,而老二脑子里也有。家主内部纠纷与外部携手迎战,从来不矛盾。
“你想太多了!”
“我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司徒晨缓缓嘘一口气,“别看书了,去瞧瞧你老丈人,被堵了无法说话肯定够憋屈的,哈哈哈!”
“你什么恶趣味,要去瞧他?”贾赦鄙夷了一声:“他那套逻辑你不是归纳过了嘛?怪天怪地怪社会不给力,恨爹恨娘恨祖宗无能,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再听人辩驳一回,我,警醒后来者啊!”司徒晨刚说完,便有暗卫来报:“李子章见周越受到风声,要逃离回乡,便暗中药昏了对方,其如今正集结了一帮学子,敲登闻鼓喊冤。”
贾赦道:“那也好,这暗中谋害士林的罪名爆发出来,周君策死的更快。”
“没那么简单吧?”司徒晨凝眸:“这周君策第二不会学周君策,演什么强逼的戏码,让人激发同情心?”
第51章 公事攻办
贾赦瞧见暗卫一脸太子爷神算的脸,眉毛默默的蹙起了一疙瘩。讲真,上辈子,在外人眼中,他也算顶个的坏蛋了,可是他最坏之处也不过窝里横横……哦,不对,他窝里都横不起来,就是对着自己固有的财产发发火,砸个瓷器,花钱买个小妞,然后要是有人送礼就收下。
周君策,或者说跟周君策思维相似的那帮恨天恨地恨国家的人,真是让他开了眼了。
“他们也算狗咬狗。”暗卫面含鄙夷的说道:“周越在听闻周君策案件后,就直接去周家,以家主子侄的身份将周家值钱的东西保管起来,去找李子章商议回乡一事,被李子章药昏后摆出抢劫的姿势,让其他学子发现个正着。”
“继续让人狗咬狗。”司徒晨道:“孤可没有养虎为患的爱好。”
“是!”
“你们再辛苦一段时间,我给你们讨个大红包!”司徒晨瞧着略显疲倦的暗卫,伸手拍拍肩膀,承诺道:“你们的功劳谁也抢不走。”经此一事,弄个后世传说中的国安部,很有必要。
“这是属下应尽的本分。”暗卫跪地,一脸真诚道:“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说完,暗卫又转身飞快的离开,忙着传达司徒晨的命令与鼓励。对于他们来说,主子能记得他们的付出便是最好的回报。
目送着暗卫远去,司徒晨才收回了视线,转眸扫了眼贾赦,闲聊着:“你真不打算去围观看热闹?”
“你看你的热闹去吧!”贾赦不打算理人,他要继续埋头读本只是工具罢了,追根究底不过是人性本善或者人性本恶的问题。这答案,圣人都不一定能回答出来,他又何必庸人自扰。
他眼下踏实读书,以史为鉴,便足够了。
司徒晨见状,哼哼着“公事攻办”,不打算揪着贾赦去开开眼界,锻炼锻炼刑讯能力,换了套衣服,默默出门,在温府门前等候片刻,拦下了整个人像树袋熊般赖在贾代善身上的肥雀儿。
贾代善看见马车内的司徒晨,深深的松了口气。温韬他也接触过不少回,甚至当初他们还一文一武红脸白脸忽悠着鞑子不敢犯边。但是今日一进温府,他完全感受到了什么叫溃不成军。若不是十三死命的揪着他袖子,还一脸希冀的眼神,他都恨不得直接走人了。
说到底,他今天到底以什么身份来温家?
想起温韬似笑非笑的从他手中接过武帝的亲笔信后的提问,贾代善不由心中一慌。
“大哥,你不用去进去啦,我大舅完全被贾将军给镇服了!”十三美滋滋的说道。
拉着还有些愣怔的未来娘,十三兴冲冲上了马车,跟司徒晨分享了温府发生的事情,并且感叹道:“贾将军一句承诺说会保护我,比父皇亲笔的书信还管用呢!大哥,我终于理解你说的人品了,哈哈!”他皇帝爹一看就是不靠谱的。
司徒晨掐了掐笑容快咧倒嘴后根的十三,面容肃穆的冲着贾代善道:“爹啊,麻烦您了,本来这种事该我那皇帝爹亲自出面的,但是你知道的,他对于家庭关系向来处理不好。您是他朋友嘛,就多担待一些吧。”
贾代善面无表情的恩了一声,脑子里却是一道白光闪过,若说朋友,他这个朋友也貌似越界了吧。
为兄弟两肋插刀就算了,还能代表人去岳家解决家务事?
瞅着贾代善恍恍惚惚的失神,司徒晨饶有眼色的拦下十三,揪着人耳朵,悄声嘀咕了几句,然后便一本正经的对人嘱咐起办案要点。
十三点点头,伸着肥嘟嘟的肉爪子表示,为了让自己光明正大的有个娘,他会努力去办案的,绝对不会让宵小打扰到爹追娘的!
待马车来到了刑部,贾代善听到车夫的禀告,眼眸陡然闪过一丝的锐光,瞬间恢复了清明。饶是心中对朋友的定义有些迷惑,但公事要紧,一脸凝重的下了车。十三摆出王爷的款,高昂着脑袋准备下车,就被司徒晨揪住了长发,指指他自己身上的王府长吏服,率先跳下了马车。
十三郑重点点头,拍拍胸膛,表示自己能当好压轴大爷!
压轴大爷一路进了正开审的公堂,扫了一圈儒袍学子,道:“据闻本案与周君策有关?既然如此,由本王接手了。”
正在审理的刑部侍郎恨不得喜极而涕。
十三接过师爷手中的记录,老老实实的看了看,了解了前因后果,对着跪地的李子章,默默的板着手指算了算:“李子章是周君策大哥的女婿,好像也属于九族之内,该斩吧?”
虽是疑问的语气,但是说话的神态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李子章瞬间面色灰白,声嘶力竭道:“我不是,不是!我这是大义灭亲,而且周君策那小人还想杀我!我……我这里有证据的,你不能不问青红皂白的就随意定罪!”他现在无比憎恨当初的自己,为何眼瞎的会答应周家的婚事,明明他自己靠着自身的才能也能够出人头地的。
“恩,倒是可以酌情减轻!”十三瞧着快陷入绝望怨恨的李子章,话锋一转,道:“把证据呈送上来!”
“证据在这……我……”李子章头悬九族的紧箍咒,也不敢多加渲染。在他眼中皇子龙孙随意草芥人命乃是常事,尽量说来自己发现的种种端倪。
知晓对方是在暗卫的诱导下一步步的发现,十三自然对此证据也深信不疑,当下扼令衙差传唤相关的证人进行询问,药铺掌柜,在京苦苦寻失踪的士子的家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