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
沈小少爷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那女人：“你说什么？”
“这位小公子。”女人轻轻张口，“您是富贵人家，不理解我们老百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她垂下眼睑，脸上全是麻木：“再这样下去，我们全家都要饿死，倒不如把我卖了，靠着这些钱，我的家人就能活下来。”
沈小少爷：“……”
他小脸紧绷着，攥紧的手一直在颤抖：“没钱就想办法，有手有脚的总能活下去，为什么要吃人呢？”
“呵，活下去？”那女人没开口，男人倒是先笑了，笑里充满了讽刺，“这位小公子，你看看这街上，到处都是乞讨的人，要是有活干，至于如此吗？”
夏千歌的目光扫向街上。
的确街上到处都是衣服破烂，骨瘦如柴的乞讨者。
而且她放眼整个街道，竟然没有见到一个女人。
就哪怕是小孩，也都是男孩。
夏千歌想到今早他们说，只有女生房间见到那个怪物的话，心中不由生出一个念头。
沈小少爷也看见了。
他瞳孔不断晃动着，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好一会才呢喃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是真没办法了……”女人低声说，然后自己从沈小少爷身后走出来，冲着他鞠了个躬，就走到了菜摊面前。
菜摊老板瞥了站在原地颤抖的小公子一眼，又看向那个男人，见男人点头，立刻抓住女人的手臂，放在了案板上，手起刀落！
“砰！”
一声巨响！
只听那女人啊的惨叫了一声，左臂就从她身上掉落下来。
血顺着她的胳膊一直流淌，左臂连肉带着筋，血糊糊的被老板挂了起来。
女人近乎要晕死过去。
老板熟稔的掏出一包草药和一串钱，丢到台子上：“赶紧把这个止血药给她敷上，否则要是死了，肉会变质的！”
“好。”男人看见那串钱眼睛一亮，立刻拿起来塞进了怀里，然后才打开了药草包，就往女人的断肢上敷去。
他手法粗糙，女人疼的又是浑身发抖，嘴唇都咬出了血，才没有再惨叫出声。
看血慢慢流的没那么厉害了，他扶住近乎瘫软的女人，欣喜的对老板道：“回头我再来找你！”
“行，记得要新鲜的。”老板头也不抬的说。
女人一言不发，低着头，被男人扶着从夏千歌他们身边走过。
夏千歌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又看向那个摊子。
很快就有客人看见新鲜的手臂，上来问价格了。
老板开出了七钱的价格，那客人看上去大腹便便的，条件似乎还不错，捏了捏那条手臂道：“这是从什么菜人身上割下来的？”
“您放心，是个不错的‘不羡羊’！”老板说道。
那客人这才掏出钱，买了一截，又对老板道，“回头如果有‘和骨烂’，记得给我留点！”
“行勒！”
看着老板送走客人，夏千歌走到摊位前。
她的视线一直没看向那截手臂，压下心底的不适问道：“老板，什么叫做‘不羡羊’和‘和骨烂’啊！”
老板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身上的装扮，了然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瞧这身衣服，就跟仙人儿似的，当然不了解我们这儿当地的话。所谓‘不羡羊’，指的是年轻的女人；‘和骨烂’嘛，当然就是小孩子了！那一熬汤啊，骨头都煮烂了，肉嫩皮薄，味道可好了！”
夏千歌听着老板的描述，胃里有点翻涌。
“那为什么都是女子？”秦风佑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接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男人的肉腥臊难闻，吃不下去，但女人不一样，她们害怕时出的汗水很少，要好吃很多，所以一般都没有吃男人的。”老板解释道。
夏千歌：“……”
难怪这街上都是男人，原来这个世界是不吃男人的，只吃女人。
“这位姑娘，你要不是本地人，我劝你赶紧离开这里吧。”老板盯着她，“瞧你这样子，就是上好的不羡羊啊，要是被人给逮着了……”
他说着，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多谢。”秦风佑眸色骤然一沉，开口道，那眼神看的老板不由心头一寒，又想到他们这身装扮怕是功夫不错，悻悻的收回了视线。
秦风佑拉着夏千歌离开了菜摊。
夏千歌看见周围乞讨者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身上，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看她这个眼神了。
在这些人眼里，她就是一道可口的食物。
在恶极的情况下，谁会不对近在眼前的食物动心呢。
“我们先回去吧。”夏千歌对秦风佑道，这地方不能久留，否则狗急还会跳墙，谁知道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秦风佑点头：“好。”
夏千歌又走到沈小少爷面前，弯腰看向他：“你还好吗？”
沈小少爷茫然的抬头，看着夏千歌。
他眼里似有泪珠在晃动，泛着浓浓的不甘。
好一会，他才硬是将眼泪压下去，哑着嗓子道：“走吧。”
他说完，挺了挺脊背，没有再看那些菜摊一眼，转身回去了。
夏千歌看着沈小少爷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些不安：“你有没有觉得，他的态度特别激烈？”
“嗯，就好像很反感菜人。”秦风佑幽幽道，“这小孩有点良心。”
“但我感觉他的样子，不仅仅是因为有良心。”夏千歌说。
秦风佑似在思考什么，淡嗯了一声。
沈小少爷在前头走，始终没回头，众人回到宅子，还是照样子从后墙翻了进去。
他们送沈小少爷到了内院，见他就这么头都不回的要进屋，秦风佑忽的开口道：“你要是一直不说，想让我们怎么帮你？”
沈小少爷脚步一顿。
他身子抖了一下，缓缓转过来，看了眼秦风佑，又看向夏千歌，低头道：“我没什么要你们帮的，你们走吧。”
“你没有什么要我们帮的，或许别人有。”秦风佑看向之前沈小少爷出来的房间，神色莫名，“那个房间里住的人，应该很需要我们的帮助吧。”
沈小少爷唰的抬头，露出惊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