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磨磨蹭蹭地,慢慢挪至他的怀里枕着肩。
傅审言放下书,轻轻环抱着她,呼吸刚吹干还带着些许潮湿的发丝香气,漆黑的眼里闪过许多画面,最后还是停留在她的那句——
“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婆啊。”
他拥有许多东西,内心却从未丰盈,自从家中变故生活陡然巨变开始,他追逐的一切都拿到手,但并不享受这一过程,不是他想要做的,只是这个位置上的人应该做的。
这么说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属于他,傅氏,傅氏的财富,傅氏总裁的位置,最后只是留给下一任继承人。
在傅氏许多年的光耀传承之下,他只是一个过客,很短暂地管理这些资产,尽自己应尽的义务。
他眸光一沉。
他的妻子,同样未必是他的。
会不会,或许同样只是短暂地占据丈夫的位置。
傅审言许久没有这样毫无章法地任大脑翻过许多念头。
梁映真被抱了会,他一直不说话,这会睡意上涌,悄悄地掩唇打了哈欠,碎碎念道:“我困了,想睡了……你不睡吗?”
“映真。”
她轻轻合上眼:“嗯?”
“你别叫我傅审言。”
嗯???
她懵懂仰起脸,他低下头,她这会睡意上头脑子转得不快,傻傻地问:“那要叫什么?”
“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婆啊。”
男人平铺直叙的语气讲她那日的话原封不动地念出,低沉的嗓音、冷静的语气,莫名平添直让脚趾蜷缩的尴尬。
梁映真的睡意瞬间没了,从他怀里坐起身,窘迫地移开视线,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就是不好意思看他。
“所以叫老公,不是理所应当么?”
第二十九章
梁映真整张脸眨眼间红成番茄, 白净的耳尖也红成一片。
“老、老公这种……怎么可能叫出口?”
“我不要。”
她盘腿坐得笔直,定定地看着男人,认真摆明自己的态度。
“你这不是已经叫了么?”傅审言扬唇笑了下。
梁映真的目光不自觉落进他薄唇扬起的弧度, 眼睛微微睁大, 似乎忘了害羞与话题的焦点,目不转睛看得十分专注。
“看什么。”
随着这句话,那点弧度消失, 又恢复成平日克制的模样。
她半是惊奇半是遗憾地说:“你刚才笑了……我第一次看见你笑。”
男人的唇角瞬间紧绷, 抿得紧紧的。
傅审言伸出手掌, 拾起她的一只手, 轻轻把握, 拇指缓缓摩|挲她的手背。
“怎么一下又严肃了……”
梁映真上身朝他倾过去,脑里定定停留在方才那一刻他的笑容, 仿若冰冷沉寂的远方雪山之巅升起旭日, 被明朗的太阳照耀,披上了一层淡淡金色霞衣般令人惊艳。
忍不住想留住那一刻,忍不住想再看他笑一次。
笑容里没有嘲讽, 没有冷笑,只有非常随心的真诚,是第一次。
这些日子和他相处以来, 她的胆子渐渐大起来, 尤其是那次半夜把厨房搞得一团糟他没说什么反而给她做面, 时不时回想每一次都觉得甜蜜,他平常以冷漠的神情示人,可外表下的心未必冷漠。
她试探着伸出双手,轻轻环抱他的腰,撑起胆厚着脸皮, 靠在他的胸|前仰起脸朝他笑:“笑一笑嘛,笑一笑十年少,我们就是同龄人了哦……”
傅审言垂眸睇了她一眼,不说话。
不拒绝就是有戏。
梁映真的胆子又大了一点,抱在男人后背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靠在胸|前的人也贴得更紧,一边仰起脸继续朝他笑,一边手在后背找位置隔着睡衣悄悄挠他。
“笑一笑嘛,我想看我想看啊…你还说我是你老婆呢,哪有不对老婆笑的老公,哦?”
男人又垂眸看她一眼,没出声,另一边的手却拿起书。
此情此景,他竟然还要看书?!
她都放下身段叫他老公了啊!
“一下!就一下……”她更是豁出去般整个人黏住他,搂住他的腰轻轻晃,“笑一下就好了……好不好嘛?”
“嘛”的尾音拖得好长好长,抱住腰的手还在轻轻地恳求地摇晃。
傅审言的手还持着书,垂眸看向黏在怀里的八爪鱼,微启薄唇。
梁映真眼睛瞬间迸出光,期待地仰起笑脸,听见男人淡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聒噪。”
“……”
一盆淬冰的水当头而下。
梁映真觉得自己今晚真是很给他面子了,说让叫“老公”也叫了,却一个区区的笑容都吝啬,豁出脸撒娇还被说聒噪。
聒噪?!
居然说她聒噪?!
她迅速松开手哼了声,坐直后见他神情未变,又哼了一声,转身侧躺进被窝,拉高软被至后脑,一个后脑勺也不给身后的人看见。
傅审言无声轻哂,一手拿书,另一只手掌伸过去摸摸她的脑袋。
指腹一碰到头,人就往边上一挪,手落了空,独自停留在半空。
“过来。”
背对的身影不往里靠,反而又往床边小小地挪了一截。
他很轻地皱了下眉,顿了顿,收回尴尬停在半空的手,一边看书一边淡淡地说:“明天我出差一周。”
回应他的是卧室的安静,旁边盖在软被下的身影纹丝不动。
“过来。”
继续安静。
“映真,过来。”
以为叫名字我就会怕你了吗?
梁映真缩在被窝里,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以前看见他的眼神都不敢直视,现在叫自己的名字竟然也能无动于衷,真是大大的出息了。
下一秒肩膀被人扣住翻过来背抵住床面,整个人自然被压在身|下,抬眼对上男人平静而深沉的眼睛。
他还没说话,她自己反倒先心虚上了,碎碎念道:“干嘛这样看着我,你还说叫你老公是理所应当呢,那我只是想让你笑一笑,你都不愿意……”
傅审言垂眸。
身|下的小女人垂着眼睛,只盯住他睡衣上的小纽扣,说话娇声娇气,眼神又委屈,又带着一些理直气壮的骄纵,和无意识流露出的一丝依赖。
她正依赖他。
心在这一刻几乎是下意识的产生了微微的震颤。
“听话,别闹了。”他说。
梁映真有些呆愣愣的看着他唇边的笑容,没有想通他为什么改变心意,就这样笑了,如同雪山吹过的春意。
清冷却沁人。
毫无征兆的,他的唇压了下来,吻得深|入绵密又来势汹汹。
过了一会儿,她意识到他的热情有一些不同。
梁映真稍微躲避着,挣|扎了几下,红着脸拉下被推高至心|口堆叠的睡裙裙摆,从他的唇下扭开脸,手臂挡在两人之间弱弱地抵住,小声:“我说了呀,我例假来了……今天…今天不行的……”
她脸上的红晕娇艳欲滴,垂着眼睛,更加小声地说:“下次…等你回来…就,就好了。”
“没事。”
傅审言伏低身体,轻轻含|住她薄薄的泛起红色的耳垂,低低地道:“我心里有数,不会做到最后。”
抵在胸|前的手臂慢慢的放下了,身下的身体仿佛柔软得不可思议。
宽敞的卧室里亮起几盏温柔的小灯,照射|出昏黄的光晕,房内的呈设和空气仿若凝固,只有墙面上映出的光幕上两道剪影在晃动。
小灯映出的光芒,静静注视着纠|缠的一双人。
-
翌日。
梁映真悠悠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大亮,卧室里厚重的遮光窗帘合起没有透进一丝光亮,她恍恍惚惚还有些困,身体也累,以为时间还早。
转头一看,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愣了愣,记起昨晚他说过要出差一周。
忽然庆幸他要离开一周,不然……
她拉高被子蒙住脑袋,不敢想昨夜怎么就由着他胡来,要是他还在真不知怎么面对。
手机来了电话,韩真佩的声音懒懒散散,还在听筒里打了哈欠:“起了没啊?别忘了约好中午一起吃饭哦,我还没起,你要是起了等我一下……”
“呃,我也没起呢。”
梁映真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居然十点了!
顺手摸摸瘪下去的小腹,难怪这会儿觉得肚子空空。
听筒里咯咯地笑了好几声:“不愧是我的好姐妹!那我再眯一会,待会早饭午饭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