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颜:“……”有点,可怕。
他很识相的干笑着说:“你来你来,我错了行么?”
那围在珈兰身边如同死物般的藤蔓又活了过来,毕恭毕敬的呈上一把新的象牙梳。
珈兰哼了一声,这态度分明对他充满了不屑,像是在责备褚颜不知自己得到的殊荣,手下梳发时却比第一次轻柔的多。
梳完发,珈兰又双臂环胸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褚颜被他看的心惊胆战,生怕珈兰扑上来撕坏他刚穿好的衣服,只得低下头避开珈兰的视线。
珈兰终于想出了哪里不对劲,他轻轻拍了拍手,没一会儿,就有两只百灵鸟一左一右的从窗户飞了进来。再一细看,会发现它们嘴里衔着一块乳白色的薄纱,百灵鸟扑扇着翅膀来到珈兰身边,在他摊开的手掌中将那块薄纱放下。
这操作很可以。
珈兰把那块薄纱系在自己脸上试了试,发现大小无比合适,才摘了下来,走上去为褚颜系上,在后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要我戴着这个是没什么意见……”这薄纱好像在香料里熏过一样,有一种浅淡好闻的香味,他摸了摸光滑的布料,抬眼问道:“去哪?见外面那些精灵们?还是去见你妻子?你最好带我去见见你妻子,我有话对她说。”
珈兰问:“说什么?”
“说你不是个好人,对陌生人一见钟情,结发妻子说忘就忘。”褚颜越说越生气,感觉自己身体连同人格都被玷污,“你这个三心二意的混账,你你你…简直气死我。”
珈兰屈起一指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悠悠的开口:“我妻子早就不在了。”他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本能脱口而出的回忆此时却一片空白,只能语意模糊的继续道,“而且,早就不记得是什么样子了。于我来说,大概是人生中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褚颜神色纠结的问:“那…那个孩子,真是你儿子?”
在这一点,珈兰却丝毫不含糊的表示肯定。
褚颜想起银发孩子落寞的背影,说道:“他很可爱,也努力的想让你关注他。”又想起珈兰满不在乎的神情,忽然产生和那孩子感同身受的悲伤,“你怎么忍心对他那么冷漠?他兴冲冲的来找你,你就不能亲切一点么?”
珈兰淡淡的附和:“他是好孩子。”
“……那你?”
珈兰垂下眼,显然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只敷衍道:“有人会照顾他。”
褚颜有点想骂人。
珈兰扣住他的下颚,隔着薄纱在褚颜唇上印下一吻,褚颜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就放弃的任他亲,直到气喘吁吁珈兰才舍得放开他。在珈兰又要亲过来时,他一把捧住精灵的脸,在他尖尖的耳朵上咬了一下,红着脸说:“你别乱来了,我求你了。”
所幸珈兰没再见色起意。
一头银发流泻而下,褚颜把贴在身上的精灵推开,站起身来拿起象牙梳为他梳发,柔顺的长发一梳就梳到了底。褚颜把繁华王冠戴在他头上,看着精灵外表那不问世事的模样,暗想人单凭表面的第一认知就确定了对方性格,简直愚蠢透顶。
珈兰坐在水镜前老老实实的没动,等到头上王冠戴稳之后,忽然道:“要不要去歌剧院?”
褚颜兴奋的问:“歌剧院?干嘛的?”
珈兰嗤道:“一群上蹦乱跳的天族小丑罢了。”
褚颜有些无语:“你都贬低成这样了,那还看什么看?”
珈兰不理会他的吐槽,自顾自的接话:“可有今天有你最喜欢看的……”话没说完他便猛地住了口,在黑发人类疑惑的目光中,微微蹙起眉,半信半疑的将未说完的那句话补上,“《图兰朵》。”
“我从来没去看过歌剧好吗?”褚颜更加无语,听到珈兰嘴里说出的作品名字兴奋道,“《图兰朵》?最著名的那幕是不是今夜无人入睡?”
“对。”
褚颜漫不经心的道:“如果这样的话,还真想去看看呢。”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有他曾看过的歌剧。
珈兰站起身来,果决的道:“那走吧。”
褚颜惊讶他想一出来一出:“现在去?”
清澈河流顺着下坡流入平坦的空地,银发绿眸的孩子趴在通体纯白的灵犀鹿上,烦闷的与它自说自话:“其实上次我和你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我不讨厌父亲,我讨厌的是他讨厌我,你能听明白吗?”他的小手里攥着那块银色的石头,不时长吁短叹,把不敢和其他人说的话统统说给灵犀鹿,“你说,我妈妈在哪呢?”
斐把那块银色石头拿到眼前,语气里充满着憧憬:“我要是有妈妈了,她是不是只疼我一个人,心里眼里只有我…就像修斯的妈妈一样,每次修斯出门的时候,她总会在修斯包裹里塞很多好吃的,还会嘱咐他不要贪玩,早点回家。”
灵犀鹿晃了晃鹿角,无声安慰他。
斐把脸贴在白鹿柔软的毛皮上,喃喃道:“她身上会不会像你一样温暖,会不会有香草的味道?她的肚子有没有天鹅绒一样柔软?我长得像不像她?还有,她会不会对我说…过来,妈妈抱抱你?”
灵犀鹿转过头来。
斐抱住它的脖子,蹭了蹭。
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哨响,灵犀鹿前蹄动了动,斐从它背上下来,笑着说:“好像是父亲叫你了?真稀奇…那等你回来,我再找你说话。”
灵犀鹿极通灵性的对他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第100章 精灵04
歌剧院为半弧形的露天舞台, 阶梯状的观众席将中央的舞台围绕起来,构造像古罗马时期的斗兽场。黑夜降临,近万名观众依次凭票入场,熙熙攘攘, 其中不乏鲜少露面的精灵和人鱼, 人鱼们原本有力的鳍化为人类的双腿, 只是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覆有细密的鳞片,在黑夜中不时闪烁着别样光辉。
珈兰和褚颜到的时候, 珈兰驱使着灵犀鹿越过那些排成长龙的队伍, 还没等有人注意到他们, 就干脆直接的绕到后台的售票处, 向那正趁空闲趴在桌上打盹的矮人扔了一个绸袋。
银白绸袋磕在桌子上发出的巨大声响, 矮人一下子惊醒过来,愤怒的朝打扰他睡意的人看去, 只是视线没有落到那无礼的客人身上, 而是落到桌上沉甸甸的袋子上。他轻轻拉开带子敲了敲, 看到里面装的满满的金币时倒抽一口气, 谄笑着说:“客人您有什么吩咐?”
珈兰道:“两张前排的座位。”
矮人边把金币收起来边为难的道:“前排的位置早就贩售出去了,而且今天是休息日……”
看他这副财迷心窍的模样, 显然是报酬给的不到位。
珈兰又把衣服上的珍珠纽扣、宝石肩章、松果胸针、繁花王冠都摘了下来,遥遥向他扔去。矮人连忙站起身来接住, 打开桌子的抽屉, 从里面掏出两张崭新的入场券来, 拍了拍脑门, 故作惊讶的说:“客人您别说,您今天运气真的好的不得了,正巧这里还有最后两张票。”
珈兰瞥了他一眼,从矮人手中夺过票,晃着鹿角的灵犀鹿慢悠悠的走向入场处。
背贴在珈兰前胸,被他一保护姿态揽住腰的褚颜把那两张入场券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他那里还有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