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送了使君一个唢呐,从街头吹到街尾,庆祝这事,最好给冥公听个够,免费的,贼带劲。
见面地点是使君后花园,时间就很有意思了,月黑风高夜,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只请颜执一人,本来想一起跟过去的敖富贵抱怨,“太初宗什么毛病,挑这个时候见面。”
话虽如此,不用和太初宗见面,尤其是雪萤,敖富贵那个叫开心。亲自送颜执出门后,敖富贵搓了搓脸蛋,召唤虾兵蟹将,决定上演当代富家子弟的腐败生活。
就比如,斗地主。
那头两方正式见面后,雪萤欢欢喜喜和颜执打招呼,“颜丞相,我们又见面了。”
颜执被敖富贵那套绿帽论搞得浑身不舒服,这会见了雪萤面上有不自然,她僵硬点头,把注意力放在渡以舟身上,重新架起她东海丞相的架子,胸有成竹,运筹帷幄。
“太初宗邀执,可是有了解决之法?”
不叫敖富贵是有原因的,敖富贵是女侯的追求者,谁知道敖富贵会不会临时倒戈,见色起意把五色神羽送人了。回头那就不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那是棒打鸳鸯,黄泉碧落不相见。
总有一个被打断狗腿。
渡以舟点头,“自是有的,实不相瞒,我太初宗并非所图五色神羽,只是五色神羽牵扯另一事……”
渡以舟讲了女侯的事,听完以后颜执一身正气,“为了四界安宁,执愿相助。”
颜执说这话时,满脑子都在算计。都说魔族不是好东西,她若是替敖富贵拿下女侯,替道界扫去隐患,岂不是大大增长了敖富贵的美名。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日后他人称赞,也是敖富贵为大义挥泪扭送所爱,回头搞个十八年后我在监狱外等你,还能得个痴情的美名。
骗骗那群小姑娘的泪水。
颜执什么都想好了,只要是对龙族有利的,对敖富贵有利的,她这个老师愿意献身。
雪萤听完可开心了,把剧本递给颜执,“我是主演,颜丞相合作愉快。”
颜执接过剧本,翻开其中一页,就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她下意识追逐那个男人的身影,面对师兄愤怒的质问,她含泪道,“我只是想留在哥哥身边,没有别的意思,要是哥哥有了别人,我乖乖退出。”
“师兄如果真的爱我,为什么不能连我这段爱情一起爱呢。”
颜执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请问这位哥哥……”
雪萤眨巴眼,念着上头的台词,“真羡慕哥哥身边的红粉知已,可以和哥哥风花雪月,不像人家,是个破破烂烂的剑修,还不会念诗,给哥哥丢脸了。”
雪萤念完一脸求表扬,“我念得怎么样?”
颜执,“……”
第34章
很长一段时间内颜执都没有开口, 这位从世家大族走出的贵族, 经历过权利斗争, 也领悟过修仙的残酷。她曾于满树梨花下笑谈,言语中抹去一支分支的性命,只为了颜家的千年辉煌。也曾手执拨浪鼓, 俯首为孺子牛, 只逗稚童一笑。
她不介意双手沾满鲜血, 骂名也好,美誉也罢,为达目的她可以尽一切手段。逢场作戏就能拿下五色神羽,有什么不行的。
等听完雪萤的台词,颜执立刻改口, “不行,这个太伤身体了,若执没猜错, 这位哥哥……”
雪萤肯定加确定,“就是丞相,对了丞相, 为了咱们能尽快入戏, 不介意我喊丞相哥哥吧。”
修长的五指按在剧本上, 颜执深吸一口气, “执……”
渡以舟开口, “没你龙族, 我太初宗照样可以拿下女侯。”
颜执立刻改口, “自然可以。”
不就是演戏吗,她拼了。
雪萤格外开心,“那哥哥我们来排练几场。难得主演都在场,有问题可以提出来,哥哥你说是不是?”
颜执下意识后退一步,“这就不用了,我觉得……”
雪萤合掌,“哥哥同意了,那我们开始吧,我特别喜欢这段戏。”
颜执:有没有听她的话。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约就是这个道理。在两个剑修,一个法修的镇压下,颜执这个文人的反对声被无视。她只能被迫捡起剧本,跟着雪萤演起来。
第四十六场,雪萤夜谈而归,遇上静候一夜的温安。
温安抱着书看向迎面走来的雪萤,当见到雪萤朝颜执露出笑容,温安的心都要碎了。“你昨天和颜执一起去看星星看月亮。”
雪萤抿嘴一笑,“人家只是和哥哥过了一个晚上,没有别的意思啦。”
温安神色憔悴,整个人摇摇欲坠,“我昨晚在你屋外等了你一晚上,看着你的灯光到天亮,你这个骗子!”
雪萤躲到颜执身后,扯着颜执的袖子说,“师兄凶人家,人家不要和师兄好了,还是哥哥好,从来不凶人家qaq。”
接下来是颜执的戏份,她看了眼上面的台词,很正常,没什么不同的,“道长误会了,我当雪萤只是妹妹。”
雪萤,“都是我不好,害得哥哥被骂,不许骂哥哥,要骂就我吧。”
颜执算是品出这台词了,白天哥哥妹妹,晚上死鬼宝贝。就是没一腿,都能搞出一腿来。
初次排练圆满结束,剩下就是哪里上演的问题。渡以舟指出,要在敖富贵面前演几次,不经意给女侯看几次。
雪萤说,“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今天就住到丞相隔壁去。师兄给钱。”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渡以舟有种不爽感,好似平白无故被戴绿帽。拿我的钱去泡别的男人,什么世道。
泡了就算了,回头他还要给雪萤添嫁妆,他太初宗又不是冤大头。
危机感油然而生,送走雪萤和颜执后,渡以舟拉上温安,给即将到来的岑无妄准备剧本,来个二男争一女的故事。
“剑道从来吾一人。”
“我敬你,是为师,为敌,也为情。”
两人坐那一句一句对台词,写到一半渡以舟突然问,“说起来,师叔现在成了女身,算在哪边的?”
温安停下笔,一只手在纸上画圈圈,“那就,师妹仰慕颜执,求爱不得常常向师叔倾吐心声,怎知师叔其实对师妹情根深种,碍于世俗,她只能把爱意埋在心中,并且为师妹出谋划策。帮师妹追到了颜执,新婚当天,师叔借着酒意倾吐心声。谁料颜执听墙角,得知师叔心意后,颜执表示,师叔可以嫁给自己。还能与师妹不离不弃,一生幸福美满。”
渡以舟停下笔,神情冰冷,“知道为什么你只能当个画手,而做不了写手吗?”
温安不明所以,“啊?”
渡以舟厉声呵斥,“太恶心了!”
渣男贱女集合一体,还带个骗婚,放隔壁百合频道都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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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雪萤和颜执走在回去的路上,今天不知道什么日子,大半夜街上还有人流,来来往往的,吆喝着做买卖。雪萤拿着钱底气足,东张西望的,颜执反而不习惯这类活动,“道长……”
话才开了一半,雪萤已经买了吃的回来,自然递给颜执,“尝尝?”
颜执没去接,“执修炼有成,不惧饥渴之苦,也不图口腹之欲。”
雪萤咬着嘴里的云片糕,演戏还演上瘾了,“但是人家想和哥哥一起吃好吃的。”
颜执眼角抽搐,她听说过雪萤的事迹,传闻这位剑仙之徒容貌无双,剑术更是一绝,因身边有太玄太初两大弟子,不免多了些桃色风流事。
钱总能解决大部分麻烦,她虽然来得晚,但是打听了不少事,什么雪萤馋温安的身子,图渡以舟的钱财。今日向她大献殷勤,看中她什么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执与道长只是逢场作戏,道长还是莫要入戏了。”
想她颜执一路走来,被人轻视,被人嘲笑,颜执皆不理,唯独今日,颜执生出一种逃避之心。
她不搞姬,也不搞异性恋。
谢谢!
男人妨碍她加官进爵,女人也一样。
雪萤点头,她知道,漂亮的小姐姐最后都是被狗男人拱的,但是被拱之前不妨碍她欣赏这株大白菜。雪萤实话实说,“我想和颜姐姐做朋友。”
她是女儿身这事极少有人知晓,颜执也不愿在这种事上周旋,男子身份总能方便不少。再来,她坐上东海丞相之位,靠的不是姿色,而是智谋。
所以雪萤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颜执握紧手中折扇,“你从何得知?”
雪萤不好回答,“直觉。”
她见颜执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没人告诉她。
身后修士来往,凡人混杂其中,这是云梦泽的独特之处,凡人和修士和谐共处,据传使君的夫人也是位凡人。当年使君邀请四方,那场盛大的婚礼让修士记住了云梦泽。
最动人之处不是云梦泽的繁华,而是使君追逐夫人生生世世,心意不变。
为了讨夫人欢喜,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云梦泽点缀上凡人的痕迹,凡间的糖葫芦,云片糕,麦芽糖,修士虽然看不上眼,却也爱做赠礼。
颜执看了会雪萤,接过雪萤的赠礼,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自觉坦诚相见的雪萤更是主动,遇上好吃的分颜执一半。
她挑着摊上的珠钗,兴致勃勃问颜执,“哪支好看?”
在雪萤心里,好闺蜜当然要一起逛街,美食一起分享,美景共赏。比划个珠钗再自然不过,颜执打量灯火下的雪萤,莫名想到一句。
女为悦已者容。
应是她想多了。
颜执自嘲一声,专心帮雪萤挑选珠钗,又因此时已是深夜,雪萤回去太晚,颜执不曾多想,邀请雪萤歇息一夜。
说是住颜执家,实际上就是住敖富贵的狗窝,还在斗地主的敖富贵立刻摸上来,嗷嗷叫着,“老师,怎么能让一个外人住咱们家。”
雪萤尽忠职守,不忘在敖富贵面前表现自我,当下勾着颜执的胳膊,三分天真七分无邪,还有一丝刁蛮,“我不是住你的家,我是住在哥哥的心房。”
颜执按下阴阳怪气的冲动,配合雪萤的表演,“来者是客,休得胡闹。”
敖富贵震惊了,老师你不走下流程吗,什么欲拒还迎,身为太子师不能和太子妃偷情,结果见了一面就做了雪萤的裙下之臣。
别说,他还挺高兴的。
客客气气送走雪萤,敖富贵跟在颜执屁股后面,问东问西,“老师和剑仙之徒聊了什么?那个女人看起来特别喜欢老师。”
颜执本来想打发敖富贵回去,不知怎么地想起雪萤问她女儿美不美一幕,下意识问,“何以见得?”
敖富贵没多想,“就很喜欢啊,老师你不知道,这个剑仙之徒狗眼看人低,对女的从来都是轻声细语,前头那个什么圣女和她约架,她也不下重手。学生就和她聊了几句,她把学生打成重伤。”
所以敖富贵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他的老师能得雪萤青睐。
颜执心下一沉,又觉自己想多了。打发敖富贵回去,颜执歇了睡下,梦里雪萤穿着火红的嫁衣对颜执娇羞一笑,柔柔唤道,“颜姐姐。”
吓得颜执从床上滚下,下意识摸下面到底有没有。
因为这梦颜执一晚上没睡,次日雪萤向颜执告辞时,颜执脑子一抽,“云梦泽的房子不好找,我陪道长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