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衡在和骆杰做了约定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宁,虽说问题都解决了,自己一分钱没掏还占了好大的便宜,但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环节被忽视了,这事情哪儿哪儿都透着不对劲。
就像今天这个临时起意的股东大会,他事前竟然没有得到任何的通知,便更加的让他坐立不安。
“弟弟。”苏仲权走过来坐在他的身侧,满脸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苏仲衡心内暗骂,面上却还是陪笑道,“哟,二哥,今天看上去春风得意啊?莫非有什么好事?”
好事?好事不都让你占尽了吗!苏仲权猫虚着双眼看着这个和他打太极拳的弟弟,他苦苦布下的局,没想到被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横插一杠子,竟然让这个走了狗屎运的三弟死里逃生了,他心里那个郁闷,现在还要来听他在这里冷讥热嘲。
“呵呵,我哪里会有什么好事,倒是三弟,听说你这次帮胤翔找了张厚实的厕纸,擦屁股擦的挺干净,哎,对了,别忘了把手洗洗,那厕纸外表再高级,骨子里还是草浆做的,当心擦破了糊你一手的腌臜。”
结夏就坐在他们对面,听见他这明嘲暗讽的话知道他是在说骆杰,忍不住就想站起来开怼,被坐在主位的苏依雯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别轻举妄动。”她拿起手机给结夏发过去一条消息,自从那天被骆杰掳走并“深入”洗脑之后,她终究还是被策反了,诡计多端三人组成功升至四人。
“话说的太难听了,帮他用草纸擦嘴都不配!”结夏回道。
“不要紧,好戏就在后面,结夏记得做直播,让我也感受一下他们待会是怎么狗咬狗,一嘴毛的。”骆杰也上线了。
“d(???d) !”结夏回道。
苏依雯见股东都到齐了,便开始主持会议,“今天把大家都请来,是要宣布一个提案。”
她扫视了全场一眼,将目光定到了苏仲衡的身上,“鉴于股东苏仲衡涉险资金出逃,我提议,开除他的股东身份。”
此话一出,全场都炸了锅了,苏仲衡更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一样惊跳起来,“依雯!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有什么证据?”
“你几天前勾结财务部的出纳小李从股本金账户里转出了你所有的钱,她已经承认了。”
苏仲衡脸色苍白,双膝发软,确实,他的股本金被他套出去买骆杰的承兑汇票了,现在他的股本金账户里空空如也,已经构成了资本出逃的事实。
他目露凶光,突然将矛头对准了本来在旁边安做着看好戏的苏仲权,“是不是你私下买通了小李让她出卖我,啊?不是说好了这个出纳是我俩共同养的吗?苏仲权,你做的那些丑事没有一桩我不知道的,你居然敢背叛我!”
又出来一条爆炸性的内幕,全场一片哗然。
“关我何事啊!”苏仲权莫名躺枪,“弟弟,你自己惹出来的幺蛾子,脏水可别往我身上泼啊!都跟你说了,擦屁股别把手纸擦破!”他急忙把话题往结夏他们身上引。
“呸!”苏仲衡急怒攻心,眼睛都憋红了,干脆撕开了脸皮翻旧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把我赶出股东会好一家独大,胤翔的事情也是你在背后捣的鬼,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我如果被踢出局,你也休想独活着!”
“弟弟,你糊涂啊!”苏仲权猝不及防,不知道怎么的矛头就全对准他了,为避免被这个蠢货弟弟拖下水,现在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他一脸苦口婆心,用手指着苏依雯和结夏,“孰是孰非,你看清楚啊!我俩起内讧,谁在做壁上观啊!”
苏仲衡像是被点醒了一般,他脑子里将事件串联了一遍,总算找了到了一直让他惴惴不安的症结所在,“好啊、好啊!”他点着头,“你们一个个都想置我于死地,啊?骆杰?和我结盟?呵呵!我今天就要带你们的爸爸教训你们!居然敢暗算自己的叔叔!”
他作势就要扑过去,苏依雯立刻护在结夏面前,“保安!保安!”她大叫,会场登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坏了!”正在看直播的骆杰心急如焚,他赶快拨了一通电话给陆哲修,“老陆,你到了没?”
“刚下飞机,怎么了?”陆哲修正在回程的路上。
“坏事了,苏氏的股东会现场闹起来了,我没有合适的身份,贸贸然出现反而会给依雯添乱,你赶快过去,迟了你家小未婚妻就要被她两个叔叔给手撕了!”
陆哲修神色一凛,立刻吩咐顾师傅,“去苏氏,能开多快有多快!”
“啊?可是前面是红灯啊老板?”
“闯过去!”
此刻会议现场已经乱得一发不可收拾,股东们随苏家的三房分成了三派,相互声讨对方,苏仲衡的拥蹙自然反对这个提议,而另外两派为了自身的利益则极力声讨。
苏依雯坐在首位上用手指按住太阳穴,她自从接手苏氏以来还没有遇到过如此混乱的局面,这些人吵得都快翻天了,根本不是靠大吼大叫就能控制住他们的。
“姐姐,接下来怎么办?”结夏也从未应对过这种场面,更何况,在场的所有人的年纪都比她和苏依雯加起来还要大,怎么可能会被两个小姑娘震慑住。
“我们好不容易才召集齐这次股东会,不能让三叔就这么浑水摸鱼给打发过去了,一旦给了他喘息
的机会,想要再把他踢出去就难了。”苏依雯强打起精神,她站起身,努力拍了拍桌子,“各位叔叔伯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凡事坐下来好好沟通可以吗?大家都沾亲带故的,大吵大闹的伤了和气,也不是个办法。”
“你还知道我跟你们沾亲带故啊,啊?”苏仲衡听见这个话叫得更大声了,他凑到苏依雯的面前来,手指差点戳到她脸上去,“要是你爸醒着,他会这么对我吗?我是他亲弟弟!是你们的亲叔叔!你现在居然想把我置之死地?你这么狠,啊?还记得小时候我是怎么疼你们的吗!”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陆哲修走了进来,他甫一出场,身上自带的那种威严气质就震慑住了全场,“苏氏的股东会,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做生意没本事,吵起架来却不输乡野村妇,我看你们倒是挺适合去说群口相声!”
所有人都噤了声,任凭这个擅自闯入的外来客一边教训他们一边径直走进苏氏的股东会现场。
结夏呆呆地起身,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这个来去如风的人,走的时候不打一声招呼,回来也是宛如天降神兵般突然出现,那么久没见他,他现在自带光环的现身,弄得她都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了。
陆哲修走到她身边,看了看她似乎没受什么伤害,然后又环顾了一圈目瞪口呆的众人,“抱歉各位,我本来是没有立场擅自闯入你们的内部会议的,但是结夏是我的未婚妻,她受欺负,我忍不了。不管她做任何决定,她的背后,都有冠亚帮她撑腰,谁与她为敌,就是与整个冠亚为敌,话不多说,聪明的人自己衡量。”他的手紧而有力的扣住结夏的腰将她往怀里一带,“人我就先带走了,刚回国,将好很想她,反正她年纪小,什么也不懂,不在这里给诸位添麻烦。”
他朝苏依雯点了点头,后者回了他一个感激的微笑。
结夏懵里懵懂的被他搂着走出去,直到上了电梯才反应过来,“我们这么走掉,姐姐怎么办?”
“没事了,我刚才那番话只要有脑子的人都听的懂,更何况我派了两个人守在会场里,那些老家伙不敢造次。”
结夏看看他还放在她腰上的手,有些不自在地伸手去拨,“好了啦,已经出来了。”
陆哲修火钳般的大掌纹丝不动,他盯着电梯显示屏上缓缓下行的数字淡淡地说,“别忘了我们还没出苏氏的大门,那么多眼睛盯着呢。”
结夏抬头望他,“老陆,你这么深入的帮我,就不怕以后和别人解释不清楚你我的关系吗?”结夏想到他刚才在会场里的那番话,虽然知道他是情势所迫下的托词,但是听上去也太逼真了,连她都差点相信了她真的是他的未婚妻。
“谁是别人?我需要跟谁解释?”陆哲修挑眉,他垂下眸子,仔细打量着怀里让他魂不守舍了多日的小姑娘,那浑浑噩噩仿佛游魂般飘荡的心,在刚才推门进去看到她第一眼之后,便切实地落了地,热烈而欢快地为她“咚咚咚”地跳动着,“刚才受委屈了吗?”
结夏摇摇头。
陆哲修挑起她额前的一丝乱发绾在她耳后,幽深似海眼里竟藏着丝自责,“对不起,还是来迟了一点。”
结夏读不懂他眼底的汹涌澎湃的情感,倒是被他为她绾发的动作闹了个大红脸,电梯里的空间这么逼仄,又只有他们二人,她怯怯地望着多日不见的他,心里积累了那么多那么深的思念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想了想,便伸出手去主动抱了抱他,“老陆,你回来我真高兴。”
这一抱进退得宜,如果无心的人可以把它理解成是一种友好的欢迎,但是对有心的人来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邀约,如陆哲修,他放在结夏腰上的手忍不住又收紧了一圈,抱得结夏感觉自己仿佛要被揉进他身体里似的,“怎么?就这么想我吗?”他偏过脸,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低声在问。
结夏看着光洁如镜的电梯墙面反光里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将好陆哲修也在看着她,眼底流露出的热辣直白是结夏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情绪,她口干舌燥又羞臊难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陆哲修却笑了,“其实,我也……”
电话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她偷瞄了一眼他的手机显示屏,“从雯妃”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像是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一切的旖旎遐思全部烟消云散,呵呵,她都不知道他今天回国,而人家呢,追魂夺命CALL都来了呢!
“喂。”陆哲修接起了电话,居然放开了她,避到了电梯那头去,仿佛怕被她听到什么私密话似的,结夏郁卒得简直要骂脏话了,刚才那样跟她调情算是什么鬼?转脸就和别人情话绵绵了又是什么鬼?
“好,晚上过去,我们再聊。”结夏听见陆哲修答应道。
“我也要去。”她双手抱臂,皮笑肉不笑的朝陆哲修脱口而出,嘴巴已经不听大脑使唤了,理智告诉她不能冲动,但是情绪已经脱缰。
“去哪里?和我去缤纷?”
“不可以吗?”
“……你去找裴宇飞?”
“不可以吗?”
“可以。”
“哼!”
嗯?陆哲修被她哼得莫名其妙,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腮帮子,“怎么了?”
结夏把刚才陆哲修对她说的话甩还给他,“我们还没出苏氏的大门呢,陆总就已经开始邀约晚上的声色场所了,好歹我们也是假冒伪劣的未婚夫妻,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不怕坏了你的形象?”
陆哲修眼里藏着隐隐笑意,“对不起未婚妻,我知错了,不过看不出来你可是天生的小醋坛子,演戏都演得这么逼真?”
被识破了心思的结夏更是又羞又恼,她捂着被他掐过的一边脸,没好气地瞪着他,“我哪有资格吃陆大老板的醋!我这个冒牌未婚妻,连你的行程都不清楚呢!”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陆哲修但笑不语,并没有多做解释,其实如果今天没出意外,他确实是打算明天再现身的,明天是结夏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