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居神岛由阿克夏建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他们也在之后接连确立了只有神谷一族可以摸透的制度,并让神谷一族在幕后扮演永远的观测者,不断地看着兄弟姐妹间自相残杀的望月一族、对信仰忠贞不二的黎明一族,以及轮回到了现在,也乏人问津的王者——鬼泽道彦,你知道你是最新世代的王者吗?御天座一族的行动,是有跡可循的喔?」
「这些我都知道了。」
道彦不想回答地回答了京,也算是见面礼了。
「神谷一族、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需要你们这些天生就被阿克夏赋予重大使命的王者,带领他们重回过去的荣耀。」
「说得还真是光明正大。」
道彦心寒到几乎是死心地说了:
「那么,当年想将我加以排除的傢伙又是谁啊?不就是你们这些高层吗?」
「……」
「还是说,正因为我有着成神的资质,你才为了避除这样的风险,百般和我玩阴的。」
京带着满满热情鼓掌,拍手叫好地说:
「聪明,真是聪明。原来一无所有的你,能打倒我故意派出去的魔法犯罪者,不是阿克夏的记录要传达的讯息,是你的真本事使然啊。」
「你想说什么?」
道彦已经是容忍到了极限了。
拖拖拉拉的,这傢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言下之意就是要京废话少说。
「凛奈那个样子还不是完全体吧?」
红月危言耸听地看了过来。
道彦不是在吓唬人,但其实他也不确定,出于时间紧迫,他要将能问的一次问个清楚。
京的表情扭曲了,其嘴脸与某种肉食动物同步了,发现了猎物,不管飢饿与否,都想加以捕食,衬托自己存在般。
「阿克夏的完成,确实需要时间,现阶段的进度才2%,不过这个阶段,要把居神的所有魔法师都杀掉已经绰绰有馀。」
2%吗——
大费周章,挑起全居神的敌意与怀疑,只为了能让阿克夏再次降临,相关成本计算下来,肯定超乎想像,没想到让人望尘莫及的却是其结果。
神与人之间的差距——京随意的几句话,已经让道彦他们看到了。
「原本我也是无神论者,幸好有八神家的协助,替我跨越了种种迷思。」
红月的瞳孔放大了数倍,嘴唇一张一闭,无法自理地上下打转,暗示着她已经有意要替家族报仇,却又不行,而拚了命压抑自己。
一再在伤口上撒盐的行为,已经可以断言这个京有多可恶。毫无疑问,这傢伙是谈判专家,擅长激起他人对自己的恨意,让状况变得混乱。
而且,是无论目的有没有达成,他都无所谓,他享受着被他人憎恨。
这么说来,那时与拓二的对话,道彦只是想测试什么,却意外收获了拓二不想回避的视线。这对父子之间的关係,会不会太耐人寻味。
「校长,你的儿子应该很讨厌你吧?」
京对道彦跌破眼镜似的,杀得他猝不及防:
「还真是突然啊。要和我聊聊拓二这个孩子的事情,身为父亲当然没问题了。问题是你们有那个时间吗?」
「应该没有吧。不过,看样子你已经不会再忽视我了。」
京也是一样的表情,也就是说自他们抵达后,京已经在思考要怎么面对之后的突发状况了。
道彦说了或做了什么,而让还在测试阶段的京,对他改观。如同那时的长斑明日叶,不曾把他放在眼里,直到道彦沿着足跡寻获更多学生消失事件的线索,双方取得了正式的连结。
势利吗?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在看见了他的表现后,才对他正眼以待。其实也未必,就像那些公司老闆,对应徵人员有学歷或证照方面的要求,对方根本不认识你,自然不会对你多看两眼。
京是一校校长,学校的最高领导,名下管理的学生,因为魔法师的身分被称为士兵,作业系统的牢靠程度本来就不会是一般学校比得上,而现在京正尝试打开被封印的潘朵拉之盒,需要的共犯也要是能和他平起平坐的强者。
「鬼泽道彦,你知道拓二那孩子平时是怎么和我聊你的吗?」
京慈悲为怀地笑着询问道彦了。
这个问题——道彦不会上当。
「好吧……看来你不想理我啊。也对,其实我已经很久没和那个孩子正常聊天了。那我们就回到原来的话题吧。」
「……」
「——你觉得你的出生正常吗?」
出生……正常?
这是什么意思?
京想知道什么,莫非是在套话?不可能,哪有人会记得自己出生时的样子与过程,而道彦的父母也在那之后纷纷离开了——
「我母亲的死和我有关係?」
道彦的母亲在生他时,因为难產而死了,这种推测也是情理之间,可是京会想知道的,难道是看来如此稀松平常的悲剧吗?
难產、堕胎、夭折——都是新生儿的禁忌,全天下母亲最不想触碰的那扇门,对京却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而其中能让道彦想到,并延伸上去应该就是这个:
「……我父亲也是因为我而死的?」
「道彦?」
道彦不敢直视呼唤他名字的红月,罪恶感十足地向京求救。虽然没有实质的证据,道彦已经收下京的回礼,礼尚往来了。
京烦恼到有些苦衷了:
「具体的细节还是得让你自己去挖掘、深究,不过我倒是能透露一些资讯让你知道。阿克夏对王者的十六年轮回不是免费的,也是需要代价的。为了方便所有人理解,这个代价被称作『灾难』。」
「灾难?」
道彦出生的那年,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祸事吗?
「但是,既然你们高层都确定了阿克夏的轮回时间是固定的,只要提前预防,要将损失压下来也不是不行吧。灾难带来的伤害,波及范围应该包含居神全体吧。」
而且,为什么那年发生的事变,让他父亲在五年之后才遇害,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内幕吗?好比——他们现在畅谈的阿克夏的真相。
道彦与红月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不排除这件事本身的价值是高层间的机密。
道彦可以体谅高层这般行为,因为传出去只会造成人心惶惶,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过,一样不可原谅。
因为他是最新一任的王者,总该有些事情可以和他说,而非出于他没有魔力,找其它的替代方案。
道彦变得自大,不可一世地对京说:
「也就是说,你们本来就不会处理,因为你们只想追求下一个王者的下落。要是阻止灾难,王者是谁就会难以确定,王者的出生也是灾难的中心对吧?」
明明他们在户外,身处的空间却狭小得被关进了某个连伸懒腰都做不到的笼子。道彦用这种方式,把自己逼到一个极端,也算是要让对方看看自己的真本事。
对方的改观是以他平时的表现为要件,拼凑出来,并让自己主动试探,进而稳定的结果。
他们没有在真正意义上的交手,取得更具体的信任。
他们还是存在着书面资料与具体实证的隔阂。
要让铁齿的朋友认可外星人的存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亲眼看到外星人。
「京,我就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吧。我先提醒你,我已经想到办法对付阿克夏了。」
「到头来,你还是想违抗我啊。」
「这就是王者的义务。只要我能打倒你,居神岛就能得救,这场闹剧也会结束。这就是我心中描绘的王者的形象!」
「你救不了任何人。就像你的出生存在至今仍有许多争议一样,只能在梦中实现的东西,儘管去妄想吧。」
红月目不转睛的视线,来回在他们俩身上。
随着红月焦躁难耐的情绪升高,道彦与京的战斗也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