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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两年前,这博浪水君变本加厉,每一个月就要一个人,博浪村根本没办法。村民们开始寻找另外的道路迁村。然而就在准备离开的前夕,所有的村民都发现自己身上忽然多了一片鱼鳞,他们一旦离开这地界就是会莫名死去。
  他们被博浪水君圈在了这片土地上!
  卫含真听闻博浪村的事情,周身寒气四溢,哪能够忍下此事?她寒着脸道:这是邪道!我师徒二人在此,不会坐视不理。
  村长闻言苦笑了一声,叹气道:那博浪水君一身神通,出入风雨相随。二位若是有机会逃生,就逃吧。
  作者有话说:
  1改了一下李贺的诗。
  第23章
  在说了博浪水君如何轻而易举杀死修道士后,那两貌美如花的仙长还是不打算走,村长就知道自己这好言劝不回送死鬼了。不过秉着就算死也要饱死的原则,他对待卫含真二人极为客气,杀猪宰牛,美酒相酬。
  修道士的酒食灵酒,或是为了其如甘露般的滋味,或是为了其中蕴藏的灵力。
  但是凡人的酒只是酒。
  与精致的玉器、瓷器不同,盛酒的也仅仅是个豁口的瓦盆。
  酒很浑浊,飘着一层浮沫。卫含真端着瓦盆,面不改色。而坐在她对面的素微迟疑了片刻,也倒了一碗,浅浅地尝了一口。她对过去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这破旧的瓦盆显然触到了心中的那根弦,拨起了她不甚美好或者可以说成凄惨的同年。
  那一家人也是这般围在了酒食跟前,而她则是孤零零地坐在门外,啃着那发霉、梆硬的黑窝窝。如今的她对凡人的吃食不怎么感兴趣,因为在她仅有的印象中,入嘴的是那仿佛要崩裂牙齿、磨断喉管的粗粝。可是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重复着那痛苦而又麻木的日子,直到仙客降临,将她从噩梦中带走。
  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卫含真抬眸,诧异地望着被呛出了眼泪的素微,她挑了挑眉。大约是被那双不同于往日的眸子所触动,她起身坐到了素微的身侧,右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瓦盆,左手则是落在她的背上轻轻拍动。
  在这个凡人的村庄里,她们好像也被同化成了凡人。
  师尊!素微的脸上更是一片酡然,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打得她措手不及。不同于师尊意识模糊时的接近素微骤然刹住自己的危险的思绪。
  卫含真神情没什么波动,她缩回了手,随意地搭在了腿上,问道:没喝过酒么?
  素微茫然地望着卫含真,片刻后才抿唇道:没有。
  卫含真喔了一声,又道:那以后也莫要去碰了。
  素微点头,茫然更甚。
  卫含真没打算解释什么,对着素微的神情,她陡然感到有几分无趣。拿起筷子在那豁口的瓦盆边沿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等素微一脸迷惑地有样学样,在耳畔响起古怪的双重奏时,卫含真才神情一敛,闪电般地缩回手。
  尽信书,不如无书啊!1卫含真心中感慨,几乎被原著所误。素微是这样,那另外两个混账东西,还来得及么?这个念头只停留了片刻,卫含真便将之甩得远远的,一偏头对上素微同样凝肃起来的视线,卫含真别开了眼,道:那博浪水君在此数百载,极有可能是个元婴修士。三百载修不到元婴,只能够坐等寿尽。当然也有可能其手中有延寿用的灵丹。
  素微蹙眉道:那便麻烦了。她看着卫含真,略有几分担忧。师尊原先是元婴真君,可现在修为落到三重境中,定然不会是那水君的对手。
  卫含真还算是平静,她神色淡淡的,应道:就算如此,也要留下来一观。
  素微道:可师尊前些时候说,要保全自身,方能望见大道。
  卫含真被她一噎,好半会儿才道:有事可为,有事不可为,也有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不必以身救我,因为我有能力自救,可是这些人呢?若我等不为,他们还有生机可言么?天道无情,可我辈有情。不管她来自何方,现在她已经是此界中人了,她继承的是原身的道途与道心当然,这一切与她之心同样相契。
  素微神色一凛,正色道:弟子多谢恩师教诲。她的道途就是接任务找仇敌拔剑一斩她在每一处停留都是因为任务在身,至于其他的事情根本不再她关心的范围内。
  当然要真的不是对手,那撤退一步也不是丢脸的事情。卫含真望着素微,忽又补充道。同样的话说给清声和玉言,她们可能都会只听三分,但是在素微这儿很可能是实打实听进去了。
  见素微听话地颔首,卫含真满意地点了点头。她面对可能的元婴真君的底气一是来自自身曾有过的修为境界,二嘛,也就是更大的倚仗,自然是身上的法器。同辈可以以剑论道,碰到了那等修为远高自己的,只有傻子才不会借助法器当手段!
  这博浪水君跟那被你斩杀的水妖,怕是有几分相干吧?卫含真忽又出口道。
  素微点了点头,认为此事的可能性非常大。要不然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出现两个妖修?
  逃走了一个。卫含真托着下巴,半晌后接过话头,如果他们有关系,可能要延后一些时间才会到吧。
  卫含真猜得不错,不久前逃走的那妖物名宣郊,是那博浪水君的大徒弟,而被打死的则是他的二弟子。此时,宣郊正跪在了一个身穿蓝袍的老道人跟前哭诉。
  恩师,那女修实在过分,一下子就打死了师弟!显然是没将您老人家放在眼中啊!您要为师弟报仇啊!
  老道人眼袋很深,他耷拉着眼睛,连头也没抬道:你师弟虽然道法不怎么,但是那一身坚躯非常人能够打坏,一剑枭首,说明此人修为深厚,为师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宣郊眼神闪了闪,没想到老道这么坦诚。可实际上他怕老道责备自己的无能,才将那女修的本事夸大了说。那女修只是金丹修士,根本不是自家恩师的对手。想了一会儿,宣郊又道:恩师,在那山上还有人怜宝,不知道是什么奇物。您老人家要是有那奇物相助,可不就能话语在老道人的冷视中戛然而止。
  你们就是见宝起异心才会被打的吧?博浪水君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自家弟子的真正心思。到底是师徒,他怎么能看不出宣郊的野心。冷哼了一声道:那位的谋划时间将至,不宜与人结仇,你最好给为师安分一些!顿了顿,他掐了掐指,又道,祭品呢?怎么还没来?
  宣郊眼珠子一转,笃定道:恩师,肯定是那个女修在扰事!她要怀您的大计!
  博浪水君冷笑一声道:你又知道?森冷的视线扫过了宣郊,他又道,既然这样,那你去打探消息吧。
  宣郊大惊失色,应道:恩、恩师弟子他挤了半晌,才挤出一句,弟子不是那人的对手啊!要真是那剑光犀利的女修,他不是去找死么?
  博浪水君笑了笑,道:无妨,你若死了,为师会替你报仇的。
  宣郊:
  作者有话说:
  1《孟子》。原义指读书不要拘泥于书上或迷信书本。这里小卫很单纯地用了下字面的意思。
  通知:明天(周五)不更了,准备v章。到周六0点再更新。
  还有就是晋江吞评论!评论消失了不是我干的!是晋江下手的。
  第24章
  报仇不一定是报仇,可能只是单纯地收尸。
  宣郊明白自己这位恩师的性情,他是真的让自己外出去打探消息。他有些后悔说谎,应当直接告知恩师那女修只是金丹期。可现在再改口也来不及了,为了免除责罚,他只能够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任务。
  他一直知道博浪村祭品的事情,不过这等小事随便找两个精怪就可以做了,犯不着他这个大弟子亲自动身。眼下他也打算将那鲤鱼精给唤过来。然而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已经丧了命!宣郊又是愤怒又是惶恐,他不敢堂而皇之地出去,只能再找了只鲤鱼精,舍去一枚化形丹,让其前往岸上打探。
  鲤鱼精并非是自己修炼得以开灵智化人形的,而是借着丹力强行开智,这样的后果便是这只精怪智商有限。从水中爬上来,当着村民的面,一身湿哒哒地进入了村中恐慌在村子里蔓延,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缩着不出。而鲤鱼精则是愣愣地走到了村中间,左顾右盼,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
  在鲤鱼精迈入村子的那一刻,卫含真二人便得到了消息。比之一剑斩了,显然让它当个引路人是个更好的选择。一道灵光闪出,精准地打在了那鲤鱼精的身上。鲤鱼精愣了愣,脑海中忽地填充了很多之前不知道的讯息,他顿时一喜,露出了一抹憨憨的笑容,转头就往外边跑。
  跟过去瞧瞧。卫含真低声道。
  这鲤鱼精看着脑子不大灵光未必真的是那博浪水君的手下。
  宣郊虽是水族出身,但并不喜欢留在水域中。他学得也是玄门修士仙风道骨的作态,此刻正坐在自己辟出的洞府中翻检可利用的护身宝物。
  大人鲤鱼精回来的时候,他先是一喜,继而面色骤然一变。双手倏然朝着一枚玉简上一点,顿时灵光涨起数丈高,将他整个包裹住。然而一道青光钻入其中,啪嗒一声响,便打灭了那灵光,将宣郊定住。
  到了这会儿,宣郊哪里不知道是被人找着了?他恨恨地瞪了鲤鱼精一眼,手指一掐诀,破了这定身的书法,法剑一展,顿时朝洞府外冲出去。果然,是那先前一照面就打死渠平流的女修!她还找了个帮手!
  道友就不要走了吧。卫含真望着宣郊莞尔一笑。
  宣郊冷哼了一声,祭出了一道淡淡的求救青烟,可师尊到底会不会来救自己,还是个未知数。当初他师兄弟两个都不是那女修对手,别说现在对面有两个人了。宣郊眼珠子转动,掐了诀将那法剑运使的如同穿花之蝶,照着卫含真二人的面门劈去。
  卫含真冷哂一声。一眼便看出这厮是修至金丹一重境的妖蛟,他走得是灵修的法门,运使的飞剑也是玄门的路数。她负手站立不动,素微望着宣郊,眸光骤然深邃了几分。先前让这妖物逃走了,这回定然要留下他的命。
  她知道宣郊又逃跑的心思,并未祭出本命剑器,而是将功法一运,起了一片铺天盖地的水潮来。宣郊见状顿时一喜,他虽然不热衷于水中行走,可到底是水族出身,在这水中化作原型,逃遁本领自然更强。念头一起,他直接将身形一化,变作了近百丈长的蛟龙主动往北冥玄水中一钻
  可在触碰到那玄玄之水时,他顿时神情大变!这水流沾身不断炼化自身的血肉,而且还有一道道暗藏的雷光直劈神魂,分明是长观宗的神通道术!再想其他已经来不及了,当务之急是从水中脱身。可素微见他入了水中,哪里还会放过他?周身灵力暴涨,水中雷光大动,一道道轰鸣声传出,竟是将那蛟龙打得血肉模糊。
  等到那蛟龙彻底魂飞魄散,素微才将那水潮一收。
  方才这厮发了一道青烟,直到此刻都无人来援。卫含真缓声开口道。
  素微拧了拧眉,她也觉得此事并不是这恶蛟自身能够做得。
  忽然间,一道光华如长虹贯日,威势无匹。
  卫含真和素微二人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警兆。
  袖中飞掠出一抹拳头大小的宝珠往那湛湛光华上一撞,顿时银光崩裂,如屑横飞。
  二位道友何故打杀我门下弟子?一位老道人踩着一个莲花宝座,自远空飞来。在收到宣郊飞烟符时他就动身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出手相助。那北冥玄水一出,他就猜到了这二人的身份。平日里,这等弟子还是有多远躲多远,他们的师长不会在危急关头现身相助,但是未来,此宗弟子会对你进行追杀,不死不休。然而他祭炼的器物还差一些血食,如果能够拿这两名修道士为饵药想至此,老道人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凶光和杀意。
  什么元婴修士,他现在明白过来了,是宣郊那混账糊弄他的。
  阁下便是博浪水君?卫含真望着他沉声问道。这老道人虽然一副老态,但是身上并没有死气,显然被她猜中了,他已然迈入了元婴期。
  老道人呵呵一笑,打了个稽首道:贫道况鱼肥。
  卫含真拧眉道:道友气息绵长圆融,显然也是玄门正宗,为何做此等有违道义之事?
  对方没有自道名姓,况鱼肥略有几分不满,但还是压了下去。他笑道:贫道往日护佑此辈,而如今需要其人之助,有何不可?若不是贫道出手,恐怕博浪村中的人都不存了。他们报答贫道是应当之事。
  卫含真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没必要再辩了。她拧着眉望着这老道人,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手下见真章吧。
  况鱼肥望着卫含真,戏谑一笑道:道友虽然是玄门正宗,可也不过金丹三重境吧?要知道金丹三重境与元婴之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道友这回可是托大了。
  卫含真眸光泛着冷光,她往前打出了一道金芒,顿时便有一道厉芒朝着况鱼肥身上打去。况鱼肥眉眼抖动着,藏着几分嘲弄之色。他不闪不躲,直到那红光擦着他的面颊留下了一道血痕,才肃然警觉了起来,凝重道:玄器?他身体一抖,顿时一道水蓝色的光华将他的身躯包裹住,手中掐诀,打出了数道罡雷。
  玄门雷法?卫含真一挑眉,祭出了一块玉牌。此玉牌名沉玉牌,是用玄龟甲祭炼而成的防御玄器,这回离宗特意带出来的。玉牌抖出一道如水流般的光华,将她与素微笼罩在其中。雷光落下,噼里啪啦爆响,沉玉牌如一叶浮舟飘荡,然而光华分毫不损。
  又是一件玄器?况鱼肥眉头一皱,显然没料到这金丹期的修士都有如此丰厚的身家。但是很快,他的眼中闪过了一道亮芒,若是能够将这两位修士斩杀了,玄器便是他的了。冷笑了一声,他放出了一只血线虫,此是在血泊邪秽中蕴养的,是阴邪之物,专门用来污秽法宝。
  血线虫振翅而飞,眨眼便形成了一大群。
  素微取弓在手,灵力为弦。火红色的箭矢陡然而发,灵光并着虫群一并消失。只是那头虫尚在,眨眼又出了一群新的。有一部分已经冲到跟前,往那水蓝的光华中钻,一旦身死,就在其中留下了一个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