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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彬稀里糊涂跟着拔都走了出去,三转两转来到骆驼市集,冲天的骚臭呛得他直捂鼻子。
  拔都虽然也觉得难闻,但到底是和牲口打交道久了,生生忍了下来,将衣袖撕下一块来给李彬的口鼻系好,“你可知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李彬被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晶莹剔透的蓝眸眨巴眨巴,“你觉得他会把花瓶藏到这?”
  “嗯,我猜的,东西那么大,这么短时间内要避人耳目定然运不太远,我猜想他会趁着还骆驼时顺便将花瓶藏在这里。”
  “那你打算如何印证你的猜想,总不会要把这臭气熏天的地方翻个底朝天吧?”
  “不。”拔都笑着摇摇头,“你且看我的。”
  说着走上前去寻找集市的管事,李彬也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几名管事正围在一起打牌,拔都也不客气,走上前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就问道,“劳驾,请问一下今日西街客栈掌柜的霍扎可曾来过这?”
  那几人正有说有笑,见突然来了个黑大个儿打听霍扎纷纷没了笑容。被拔都拍了肩膀的那人满面警惕回头问道,“你打听他作甚?”
  拔都赶忙赔笑道,“几位大哥不要误会,我只是见他今日在你们这借了匹好威风的骆驼,也想借来一用,还请几位告知。”
  拔都客客气气一番话,叫这几人卸了防备,几个管事的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那个被拍肩的说了话,“哦,你要找那匹个头最大的啊?就在最里头拴着呢,想借自己去牵”那人用手指明了方向,而后嘿嘿一笑,“不过他的价钱可贵些,外借一天需得五十枚银币。”
  其实平日也只需要二十银币,不过管事的一见这男人一副蒙古人的长相,猜他定然是个外乡人,便漫天要价誓要捞一笔。
  李彬与拔都都是见过市面的,哪能不懂其中利害。可拔都却伸手掏出了枚金锭递了上去,“这钱先给你,我想仔细瞧瞧这匹骆驼。”
  金光闪闪这一枚接到手心里,管事的几乎感觉到了烫手。他在这市集干了这么些年,见过的人没有几万也有几千,还从未见过如此慷慨阔绰的人。当即将那金币放在口中又啃又咬,验明了真假后带着一脸谄媚的笑道,“您太客气了,这钱就算是买下这匹骆驼也足够了。”
  拔都对这等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厌恶至极,可还是硬着头皮客气道,“这钱你收着,不必找零,不过你还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您问您问。”
  “方才霍扎是否是带着货前来还的骆驼?”
  管事的皱着眉头想了想,又回头去问其他几人,“哥几个,霍扎那老东西还骆驼时你们谁值班呢?”
  坐在最里头的瘦高个回道,“是我啊,怎么了?”
  “他来时带了东西来没有?”
  “带了带了!拉了好大一车,不过是用毛毯盖着的,没瞧见里面装的是什么。”
  “哦?”拔都挑了挑眉,“那你可看见他把东西放在哪了吗?”
  “这个嘛……”那人搔了搔后脑勺,歉意地嘿嘿一笑,“我放他进去之后忙着跟老三喝酒便没理他,但他出来时确实是空车走的。”
  想问的问完了,拔都也得到了满意的回答。
  “打搅几位了,我该问的都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去看骆驼了吗?”
  “您请您请,需要我们为您介绍介绍吗?”
  拔都摆了摆手道,“就不打搅几位牌局,我自个去牵就好了。”
  李彬在后头将几人对话听了个完完整整,待两人走远后才怼了怼拔都道,“你可真行啊!什么话都能套出来!”
  拔都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下可好,他既然是空手出来的,那么就说明它必然是将花瓶藏在了这。”
  “走,看看去!”
  两人来到了拴着那匹巨大骆驼的圈内。管事们忙着打牌喝酒,疏于清扫,骆驼圈内堆满了厚厚的骆驼粪便与脏污的草料。
  李彬踮着脚往里走,生怕自己的靴子叫这腌瓒物什弄脏。
  “你那么小心翼翼的作甚?反正早晚也要弄脏靴子,大不了我再给你买双新的。”
  “诶……不是靴子……”李彬还想辩解,却见拔都又蹲了下来,他也没办法,只得忍着臭气,效仿拔都蹲在地上。
  “这次交给你,你来猜猜东西会藏在哪。”
  “我?嗯……”李彬托着下巴颏,在地上环视一圈,盯着一块又一块踩扁的粪球自言自语道,“这好像……好多脚印……”
  “还有呢?”拔都笑呵呵地看着他。
  “还有,还有……这还有车辙……车辙?!”李彬眼前一亮,“这难道是霍扎的车留下的?”
  拔都点了点头,“极有可能,你再仔细看看。”
  得到拔都的鼓励,李彬心情一振,看得愈发出神,扒拉着满地的骆驼屎挨道车辙印观察,“车轮还挺粗的……嗯……怎么这里的深,那边的浅呢?”
  “是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拔都忍着笑不断点拨他。
  “深……浅……重量!车的重量不一样!所以说霍扎是在这卸了花瓶,又将空车拉了回去!”李彬双眼晶晶亮看向拔都,活像只向主人讨奖励的小狗。
  拔都站起身,凭借身高的优势揉了揉李彬一头黄毛,“没错,仔细看,这些车辙柔软还未干硬,说明他出入的时间还不算长,至少应当是发生在今天。第二,这些车辙花纹完全一致,说明并未有其他车辆出入这里。”
  “可是……”李彬看看周围,除了只对他们两个陌生人虎视眈眈的大骆驼,便只有堆得乱七八糟的草料。
  拔都踩了踩地砖,绕着这圈走了一圈,边走边对李彬说道,“你发现了没,其他圈虽说也不太干净,但大多都还能看到些地砖或泥土……”
  “难道不是因为这骆驼太大拉得多?”
  “……”
  “当我没说……”
  拔都脚下不停,只听“咣当——”一声,方才被踩中的一块松动地砖翻转开来,露出一处黑漆漆的洞口。
  “这……?”
  李彬走上前与拔都围站在洞口旁,“这里是地窖……?”
  “花瓶**不离十就是在这了。”拔都的粗糙大掌挽住了李彬瘦削的手,“敢下去看看吗?”
  “我……”李彬望着那黑咕隆咚的洞口还在犹豫,突地站立不稳,脚下一空,跌入了洞中。伴随着人身的下落,洞口的门“哐”得一声再次紧闭。
  “啊——!!!”
  李彬双眼紧闭心一凉,心说自己肯定要摔个狗啃屎,哪知道身子落在实处时不但不觉得疼痛,反倒异常的温暖。
  “你这胆子忒小,带你跳下来竟吓成这样子。”
  李彬睁眼一看,洞内虽黑,但借着头顶的光亮还是看清了拔都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他嘴上说着嘲讽的话,可黑色的瞳仁中满是关切。李彬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是被他打横着抱在了怀里。
  “你你你你你!你放我下来!”拔都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李彬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挣扎着跳出他的怀抱想离他远远地,却不想又是一个趔趄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诸事不顺……”李彬哭丧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拔都好整以暇地看着,用袖子抹了抹他面上蹭到的尘土。
  “你那么急着跳出去作甚,这下可好,摔成了花猫脸。”
  “我,我……我那不是……”李彬羞红了一张俊脸,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是不是又着了这男人的圈套,于是话锋一转,假意去看脚下,“刚才是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
  洞中除却头顶洞口缝隙透出来的光亮,其余四周墙角黢黑一片。拔都蹲**体,先是用手试探着摸了摸,“这好像是个捅。”而后又凑近了提鼻子一闻,“豁!酒桶!这大概是他们藏酒的地方。”
  “酒桶?那花瓶呢?”李彬急急地也蹲到他身边。
  “啧……来时着急,没带着打火石,只能边摸边找了。”
  黑咕隆咚的地窖充满了未知,李彬紧张得呼吸粗重,不由自主就去寻找拔都,直到抓住他温暖的体温才稍稍镇定。
  “莫怕……”拔都拉住了他的手,轻声安慰。低沉的声音在漆黑空洞的地窖之中发出浑厚的回响,听着便叫人安心。
  “好黑啊……我们还能出去吗?会不会被一直关在这?”
  “放心吧,没事的。”拔都笑了笑,突然伸出另只手去抚摸他的脸颊。
  “嗯?”李彬还以为拔都是在确认他的方位,便没有挣扎,哪知道那人的呼吸离自己的脸颊越来越近,额头一暖——
  嘴唇与额头相碰时发出俏皮的“啵”声,在寂静的地窖之中被无限放大。
  李彬猛然间便想起了两年前,在天山脚下,蓝天、白云、小河、牧草——那人也是这样悄然在自己的唇角印下一吻。
  彼时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一句“对你好”,就傻乎乎地被他打发了。
  他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少年,可拔都的吻还是一如既往的突兀、炽热。
  两人沉默半晌,李彬期期艾艾地开了口,“这……这次也是对我好吗?”
  黑暗里,拔都的嘴角扬了又扬,“这次是奖励你,因为你很勇敢。”
  李彬心中突然升起股无名火,无缘无故轻薄自己的人是他,结果在他心中自己还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吗?
  他刚要张嘴反驳,拔都的唇就再次袭了上来,李彬的两片薄唇被堵了个严严实实。煞时大脑一片空白,只余唇上温暖柔软的触感。
  只愣神了几秒,李彬突然觉得那双嘴唇正紧贴着自己轻含**。这就如同个越界警报一般,李彬心中慌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紧贴着自己的身体。
  “呼——”
  空气之中只闻二人粗重的呼吸。
  李彬的双眼才适应了黑暗,他抬起袖子抹了抹嘴唇上的湿意,正对上拔都得意的脸,他粗粝的唇上还带着晶亮的水光。
  李彬的心脏怦怦跳得飞快,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着抖,“这次……这次又是什么?礼貌?还是奖励?”
  就连不经意间被人紧紧扣着的手李彬也未曾察觉,拔都的声音低沉又笃定,“这次是告诉你,我就在你身边。”
  “你……”李彬满面通红,刚欲问个仔细,头顶处却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
  “嘘——!”拔都一把捂住了李彬的嘴,带着他藏到了墙角。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二人头顶处停了下来,接着是一阵跌跌撞撞的踩踏声,而后“嘎吱”一声洞门入口开启,强烈的光束投**黑暗的地窖,刺得李彬赶忙闭上眼睛。
  李彬大气也不敢喘,龟缩在拔都的怀里,透过汗湿的袍子聆听着身后之人狂奔的心跳声。
  来人正是门口打牌的管事,前来地窖取酒。他喝得醉醺醺疏于警惕,不曾察觉到地窖中进了生人,晃晃悠悠地取来梯子顺进地窖之中,步履蹒跚地爬了下来,伴着一声又长又大的酒嗝。
  “嗝——!”
  “唔……”
  李彬正是紧张的时候,心提到了嗓子眼,哪成想叫这一声酒嗝弄破了功。若不是拔都捂着他的嘴,李彬非得笑出声不可。
  “半呐夜啊三呐更,睡呀么睡不着哇啊,摸头摸脚解心宽,叱吧隆咚呛咚呛……”管事的哼哼唧唧哼唱着不着调的青楼小调。他对这已是轻车熟路,即便不点着蜡也知道哪摆着酒桶,自解了腰间的酒囊,舀了满满一勺灌了进去。
  他哼着歌装满了酒囊,将它系好就要按原路返回,一回身的功夫,却见回程的梯子不见踪影。
  “他娘的,邪了门了,这么大个梯子怎么没影了?”
  管事的敲敲脑壳,还以为是自己酒喝多了眼花,摇头晃脑地给自己醒酒。突然,脖子一紧,只觉得呼吸通道似被铁钳死死咬住一般。
  “谁…….?唔……”管事的憋得满头大汗,斜楞着眼直往后头瞅,想看看是哪个胆大的敢挟持自己。
  “老实点!别他妈出声!”
  拔都在他耳边狠狠威胁到,指头上一加力道——
  “唔,唔!!!!”
  这一掐差点把管事的脖子掐断,他像块随风飘动的破抹布一般无能挣扎。
  拔都怕把他掐死,见他憋得满脸紫红,稍稍松了手。
  “听着,我要你去帮我办两件事!”
  管事的猛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连连答应道,“好汉爷爷您请讲您请讲!您要我做啥都行,就是千万别要了我这条贱命……”
  “好!”拔都嘲讽一笑,与躲在黑暗之中的李彬交换个成功的眼神。
  “你认识那个黑心老板霍扎吧?你出去了就告诉他,告诉他他藏在你这的花瓶不见了,让他速来!”
  “诶诶,好汉爷爷,您让我做这个干啥?”
  拔都抬起头,以膝盖***了一下他的腘窝,“让你去就去!费什么话!”
  管事的腿一软,若不是拔都挟持着他,他差点就要跪在地上,赶忙收起了自己侥幸套话的想法,“诶诶……您不是还有件事吗?”
  “这第二件,我要你去前街霍扎开的那间客栈,到那去找一个叫斡儿达的蒙古人,告诉他叫他来帮我牵骆驼!”
  “诶,斡儿达……”
  “记清楚了嘛?”拔都厉声问道,
  “清楚了,清楚了……”管事的吓得面色发白,两腿抖如筛糠,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问道,“那个……梯子呢?没有梯子我出不去啊?”
  拔都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领子,“为了防止你小子耍诈,梯子且先借我一用,至于你如何出去吗……”只见拔都长臂一挥牟足了劲儿,“噗通”一声将管事的扔回了地面。
  “快去快回!若是两个时辰我还见不到霍扎,我就拆了你的骆驼圈,杀了你的骆驼们烤肉吃!”
  “诶诶……好好好…….”管事的屁滚尿流,两手两脚从地上爬了起来,得了拔都的指令一刻也不敢耽误就去寻找霍扎。
  霍扎正同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搂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妓子在喝酒,见管事的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气得将酒碗一摔,“你来干什么?晦气的东西,将爷喝酒的兴致都冲没了!”
  “霍霍霍……霍扎大哥不好啦!”管事的又怕又心虚,满脸满脖子都是汗,“您您您您藏在我那的花瓶不见了……”
  “不见了?”霍扎那稀疏发黄的眉毛一挑,“你他娘的不是在骗老子吧?是不是拿去换酒喝了?”
  “哎哟,我哪敢啊……”管事的擦擦额头上的汗,“千真万确啊,您可赶紧去看看吧……”
  “哼——”霍扎一把将怀里的妓子推开,“好,听你一次,头前带路!”
  “这这这……”管事的心虚地瞧瞧霍扎,黑眼珠滴溜溜一转,“我就不去了,今天吃坏了肚子,我可得赶紧去茅房……”说罢捂着肚子,假意呻吟逃出了酒馆。
  “呵,哈哈哈哈哈!”霍扎仰天大笑,周围的一众地痞无赖也纷纷听了嘴和手。
  “哥几个,你们说这小子是不是在拿老子开涮?”
  一白净面皮贼眉鼠眼的开口道,“我看多半里头是有些情况,大哥你今日不是刚扣住个大主顾吗?我看其中定然有诈!”
  “说得不错!”霍扎点头道,“哥几个可愿随我走一趟?”
  “走!”
  “走走!”
  “谁怕谁啊!”
  流氓无赖们勾肩搭背朝着骆驼市集走去。
  这边拔都与李彬二人还在黑暗之中等待,因着方才那不明不白的一吻,李彬再不想同他说话,二人沉默地蹲坐在酒桶之间。
  坐久了实在屁股酸麻,拔都站起身,他早已适应黑暗中视物,在这小小地窖之中摸了一圈,摸到个曲颈光滑的物什来,“这玩意儿就是他的宝贝花瓶吧?”
  “花瓶?”
  李彬被这两个字吸引,走过去一瞧,几个足有半人高的花瓶摆在角落之中。李彬把脸贴上去细细观察,越看却越觉得熟悉。
  “这几个东西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你见过?”
  “看着像我大哥拿来卖的……”
  拔都略一思索,想起了两年前与李彬的那次相遇,而后低低笑了出来,“哈哈哈,那还真是巧。”
  “你把霍扎骗过来了,然后呢?你想怎么办?”
  “你莫要出来,就到一边去躲好,且看我的。”
  李彬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料想他的身手对付个寻常地痞无赖也只是小菜一碟,便点头答应继续躲进了墙角。
  霍扎一群乌合之众来到了骆驼市,这一群人吆五喝六横眉竖眼的,早将路过的、管事的吓得一哄而散。他们来到藏着花瓶的地窖入口,霍扎脱了外衣叫身后随行的人拿好,“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在上头等着,若下面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救我!”
  “是,是,霍扎大哥。”
  “真他娘的奇了怪了,梯子呢?”霍扎寻了一圈也没找到梯子,索性扒着洞口跳了下来。
  底下的二人早就听到了动静,李彬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个球躲藏起来,拔都却凭借黑暗的掩护闪身躲到一旁。
  地窖之中乌漆墨黑,霍扎乍一下来也是两眼一抹黑。他凭借记忆,摸到堆放花瓶的地方,伸手一摸就摸到了冰凉光滑的瓷器质感。
  “这花瓶不是在这么?那小子是不是骗了我……”
  霍扎正犯嘀咕,拔都早已绕到了他的背后,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出手如电,竖起胳膊肘,照着霍扎的后颈就削了下去。
  霍扎意识到后头有人时已然太迟,他还来不及回头就两眼一翻,软趴趴似死狗趴在了拔都的脚下。
  “好身手!”李彬暗自在心中叫好,拔都解下了腰带将霍扎的双手双脚捆结实扔在了地上。
  “收拾完他了,我们怎么出去啊?上面可全是他的人。”
  拔都笑了笑,来到李彬的身边,搂住他微微打颤的身体,低声道,“不急,等大哥和昔班他们过来。”
  李彬其实早已不太怕,因为拔都那两个吻到现在都让他耿耿于怀。他想开口问可又不知如何说,可若是现在不问,又怕回去之后拔都不认账。
  “王子殿下……”李彬扯扯他的衣角,“方才……为什么……”
  “嘘——!有动静!”拔都打断道。
  上头等待的人见霍扎迟迟没动静,早就感到了不妙,可他们这群人竟是没一个敢下去将霍扎救上来。只有那个贼眉鼠眼的白脸是个足智多谋的,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叫人取来火把,堵在洞口,想直接将下头的人闷死在里头。
  火把的烟一飘进来两人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们想把我们熏死在里头!”
  “别慌!”拔都将李彬搂得紧紧的,“用衣服把口鼻遮住,眼睛若是难受就闭起来。”
  李彬也忘了追问他俩稀里糊涂接吻那档子事了,身子紧紧地与他贴在一起。
  “咳,咳……”烟雾越聚越浓,呛得李彬双目火辣辣地难受,眼角满是泪水。
  “咳……”拔都解了袍子,不由分说把李彬捂在里头,将他与烟雾阻隔开来,尽量不让他吸入。
  时间愈久,李彬的呼吸就愈发浅快微弱,拔都抱着他软软的身子,心中将自家不中用的弟兄们骂了个遍,心道平时有好事那么积极,一到正经关头都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
  拔都一边保护着李彬,一边看着霍扎,以免他突然醒来。就在这煎熬时刻,头顶上方突然一阵骚动。
  “啊——!”
  “有人偷…..额……”
  “不好!这几个人是谁!已经伤了我们好几个弟兄了!”
  拔都闻听声音眼前一亮,忙用力拍了拍李彬,“彬儿醒醒!快醒醒!大哥来救我们了!”
  李彬眼皮沉重,半睁着无神的蓝眼虚弱地点点头。
  上头的昔班与斡儿达不见拔都的身影,各个都打红了眼,拳拳都奔着要害,打得这群无赖满地找牙。
  “人呢!人在哪?二哥——!你在哪——!”
  昔班一脚踹到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与大哥背靠背以防备之姿站在一处。
  有几个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的尚还有知觉,他们实在被打怕了,乖乖地开口求饶,“爷爷们饶了我……你们要找的人就在地窖下面……”
  “地窖?”
  昔班与斡儿达对视一眼,“昔班你去找二弟,我在这看着他们!”
  “好嘞大哥!”
  “你们这群畜生!是想将人活活闷死吗?!”昔班又气又急,揪着贼眉鼠眼那小白脸的头照着旁边的一面墙壁就是一通狠怼,撞得他满面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个人样来。
  解决了罪魁祸首,昔班赶忙找到那处洞口,迅速抽出堵在洞口的火把,将他们踩灭扑灭。他扒着黑洞洞的洞口朝里头喊道,“二哥——二哥——”
  拔都早就听到了他那变声期刚过聒噪的嗓门,为防止吸进去更多烟尘才没有回答他。直到昔班撤走了火把,才将梯子架好,将李彬抱在怀中,“别嚷嚷了,我还没死!”
  “二哥!”昔班又惊又喜,又朝斡儿达喊道,“大哥,二哥就在下面!他什么事都没有!”
  “快将他们救上来!”
  怀里的是李彬,拔都可舍不得像对待管事那样将他扔上去,乖乖攀着梯子,将李彬送出地窖,还不忘嘱咐,“带着你李彬哥哥到外头有风的地方去,他刚才闷晕过去了。”
  “好嘞!”昔班伸手接过半昏半睡的李彬,背着他出了骆驼圈,拔都又返回地窖,将不省人事的霍扎往肩上一扛返回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