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院子的人,都被郝氏惊恐至极的表情以及口中没头没尾的话搞得心中隐隐发毛。
不会是……冤魂索命吧?
欧悦君了解郝氏的为人,这么多年,郝氏手底下弄死不知多少人,从未像今日这般失态过。
只是几人围着郝氏,无论怎么问起,郝氏却只吓得嘴唇哆嗦,再说不出半个字眼。
无奈之下,欧悦君又陪了郝氏好大一会,和丫鬟一起好容易才服侍着郝氏歇下了,但是心中不安的情绪反而有增无减。
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能按着郝荣礼安排的,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这里,欧悦君又回头看了郝氏一眼,终于一甩衣袖,带着迎春和冷荷走出了郝氏的院子。
一夜无言,这一晚欧悦君整夜未眠,终于看到了东方的天空隐隐泛白,便再也没有睡意,起床洗漱收拾了起来。
而老夫人这边,一大早便差人各个院里通传,只说今日巳时初始,于府中正阳院中,只待得欧天垣下朝之后,便由府中大师领着,为欧府祈福,但凡是欧府之人,须得到场。
通知欧晓珂这边的下人从菱香阁离开之后,欧晓珂刚刚用完了早饭。
“小姐准备前去么?”残夕有些好奇地问道:“其实小姐完全可以隔岸观火的。”
“自然是要去的。”欧晓珂没有什么犹豫直接说道:“他们昨日那般千方百计的刁难,若我今日不去的话,难免又会留下把柄,与其让他们来多嘴,倒不如我去瞧瞧热闹。”
“小姐说的极是。”这时,拂晓也从院子里走进房间,听到欧晓珂的话接着说道:“只是为着看热闹,咱们也要陪着小姐过去转一遭,更何况,咱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准备不是?”
“离着祈福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残夕你出去转转。”欧晓珂点点头,随后笑着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想让你打听什么消息的吧?”
“奴婢明白!”
当欧晓珂主仆三人来到正阳院的时候,欧府上下除了下人也基本上到齐了,欧兰心今日自然也没有去工坊那边,穿戴整齐的站在甄姨娘的身后,见欧晓珂走进院子,眉眼间都是笑意。
欧晓珂不着痕迹地对着欧兰心轻轻点了点头,便将目光投到了院中。
院子里早已经搭好了祈福所用的法事场地,欧老夫人和欧天垣正神色凝重的站在首位,看着高台之上的大师带着几位小道士正在忙碌,而人群之中唯独还不见郝氏的身影。
“哼。”不满的哼声从欧老夫人鼻中不知道第几次发出来了,冷声开口道:“今日的法事,早已经提前好几日通知到各院,郝氏为何到现在还迟迟不见踪影?这郝氏当真是不能给一点好脸色,今日如此重要的场合,她竟然都能出了纰漏!”
“母亲切勿动气,我已经着人去看了,想来她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耽搁了。”欧天垣心中也是不喜,但是今日这个时候毕竟不适宜闹腾,便安慰老夫人说道:“这郝氏平素还算是稳妥,兴许今日是身子不适……”
欧天垣这边话还未说完,只见得院门那边,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之下,郝氏满脸苍白的慢步走进院中,被众人一双双眼睛看着,郝氏的脸色更加苍白,眼神也不住的闪躲,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欧晓珂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禁浮起一丝不明显的笑意,看来郝氏受到的惊吓可不小啊……
“你这是怎么了?”欧老夫人看到郝氏这般,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蹭的又冒了出来,斥责道:“身子不舒服就提早说,何必强撑着过来找不自在?”
……
陈震这已经是第二次找张马头喝酒了。
说起来,之前他虽然知晓这张马头背负着一些秘密,但是第一次喝酒的时候愣是把自己灌了个醉醺醺,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所以这一次,他倒是有了经验,提前把欧晓珂给他准备的解酒药给吃了下去。
“怎么……”张马头瞧着这些酒菜,不禁笑了起来,看着陈震问道:“这是要灌醉老汉准备套话了?”
“小子岂敢?”陈震连忙摆手,笑着说道:“这马场也没其他人,我这不是来跟您说说话么?”
“年轻人。”好似看穿了陈震心里所想一般,张马头倒是没有再推辞,反而将杯中的酒再一次一饮而尽之后,自己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听说,之前和你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姓周的通判?”
陈震心下一惊。
这张马头在这马场看上去与世无争,可这乌河场的消息似乎没有瞒得过他的,看来此人的确不是什么简单之人。
一时间,面前的这个须发花白脊背佝偻的老汉,背后好似藏住了像他经历的岁月一般长的秘密。
越这样想,陈震便越觉得紧张,如若面前的张马头真的看出了什么端倪,在没有弄清楚敌我的情况下,他绝对不惜犯险,直接将他彻底解决!
“张马头说的没错。”陈震心中打定主意,也没有隐瞒什么,他此时只想知道,张马头究竟都知道些什么,便开口接着说道:“和小子一起前来的是小子的至交好友,名为周安。”
“你说什么?”经过陈泰的确认,张马头激动的站起身,几乎打翻了眼前的酒水,来到陈震的身前,双手紧紧抓住陈震的双肩,声音提高了很多,瞪大了双眼问道:“你……你再和老汉我说一遍,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一时间,张马头的神情让陈震有些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他没想到看似瘦弱不堪的张马头,双手上的气力竟然会这么大,抓的自己的肩膀竟有些隐隐作痛,当下连忙点头说道:“周安,周正的周,安心的安。”
“周安,周安……”张马头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原本精光闪现的双眸之中竟然有泪水溢出,“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啊……小子,你可知道老汉我在这异地他乡,苦苦等待了多少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