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救过我一命,我相信那并不是你刻意安排好的,我和他都经历过警察的背叛,就算你回去,你能保证自己一定会恢复身份和洗脱罪名吗,他们永远不会为卧底着想,一天处于暗处,终生都会在黑暗里无法得到救赎。”
这就是她背叛崔sir的原因?秦芜很想问出口,但是情况并不允许,奚乐给了她两条路选择,可是她还记得是崔sir给了她一次重新当警察的机会,之前得罪过傅莽元,就算恢复了身份,傅莽元会放过她?
反而现在和凌界一起走,还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罗子舟倒吸了一口凉气,奚乐现在分明就是在策反秦芜啊,凌界里的人大多都是从警察叛变过来的,要是秦芜没有经受过蛊惑叛变了怎么办,不敢去看崔无涯现在的表情,路线一变,只跟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也不知道秦芜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光靠说话声,也只能知道凌界要带着货一起跑路,可是怎么跑,路线是什么,他们一点也不知道。
屏息着等着秦芜的回答,罗灿的案子全都让她背了锅,罗子舟也依稀猜了出来,奚乐就是枪杀姐姐的真凶,一手捏紧成拳,姐姐中枪的那幕还在他的脑海之中,没想到那居然就成了和姐姐的最后一面。
阮祭见奚乐有意留下秦芜,也没有阻挠,如果秦芜真的可以安下心在凌界发展,他也不是不能够接受的,只是都到这个份儿上了,秦芜她还在考虑些什么。
“用船渡江,那我们还靠岸吗,我想去接我的孩子一起走。”
秦芜选择了凌界?!罗子舟在听到秦芜的回答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震惊着看了眼崔无涯,崔无涯这才掏出对讲机:“特别行动队,计划有变,浦海大桥南案,有船渡江,船上携带大量违禁品,务必进行堵截!”
交待完之后,才对罗子舟说:“她告诉了我们凌界的行动,没有摘下耳机之前,她就不算是叛变。”
又是心急起来,罗子舟就容易判断失误,如果真的叛变了,那耳机早就被她摘掉了,他这才反应了过来。
江面上清风徐来,秦芜站在甲板上,和面前两人对峙着。
两个女人留在原地,阮祭一直如此,面上虽然不会亲口答应奚乐什么事,但只要是她提出来的,他也不会明确拒绝,每次都是随她去,其实就是间接同意了她。
来到船边,江风徐徐吹着她的头发,奚乐看着宽阔的江面。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好像都是一个人带孩子?”
“嗯。”
看着奚乐的背影,不知怎么得让秦芜觉得十分地落寞。
“你住的房子对面一直有我们的人监视,可我还是不懂,那个在你房子里呆了一段时间的男人是谁?”
她说的是柏子成?秦芜一步步走到她身边,刚才一前一后的距离让她觉得两人之间地位的不平等,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是奚乐的口吻更像是女人对女人之间那种谈心的意味,和她并肩站在船栏边。
“他,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
奚乐不由得侧头看了一眼她,明明是很重要的事却被她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突然有些开始佩服秦芜的洒脱,不像自己,要遵守的无形条例,生生把她禁锢住了。
“那你爱他吗?”
秦芜越是说的淡淡的,奚乐就更想知道秦芜和那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任务开始之前,想来秦芜也是意料到了会发生什么,所以不仅把那个男人送走了,也把自己的孩子藏了起来,生生把爱送走,如果她愿意,其实也可以带着他一起走。
不知道奚乐这样问的目的,可是在这种氛围之下,只属于两个女人的聊天氛围之下,她撒不了谎,秦芜也相信,奚乐现在的话,每句都是实话,没有一点掺假。
“爱——或者不爱,在死亡面前,已经变得没有任田意义了。”
又是说的云淡风轻,奚乐忽然就懂了,要是不爱,不会把他放走,要是不爱,不可能让孩子和他待在一起,要是不爱,就不会让她露出这么多破绽,她有自己的任务,又带着危险,爱一个人的前提,是活着,而面对死亡,爱和不爱,本身在死亡面前就是不值一提的。
“那你呢,你爱过他吗?”
秦芜紧接着问她同样的问题,奚乐忽而一愣,看了看秦芜又把头转过来看着江面,无奈一笑:“他和我不过是逢场作戏,他如果知道我爱他,还一直在外面出差不回来,这会是爱吗?”
奚乐风情万种,偏偏田鹤云看不上,要论起两个人的关系,怕只有奚乐和田鹤云说得清楚了,奚乐顿了顿开口:“除了夫妻,我和他的关系最多不过彼此间的合作伙伴。”
什么关系都能是,除了夫妻,多么让人心酸啊,但是就这样,两人过了七八年,被和坊和田珊朵喊了那么多年的大嫂和嫂子,和坊成立起来,哪有那么多事需要处理,田鹤云只是找一个不回家面对她的借口罢了。
“你认为我问的是你和田鹤云?”
奚乐不解地转过头,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么?
秦芜难得一笑,不自觉看了看船后,见没有人,这才说着:“阮祭,你从来没有想过他?”
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秦芜话里的意思,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你问我爱不爱阮祭?”停了停随即又肯定地说道:“我和他之间,不会存在爱情。”
垂了垂眼睛,不自觉地将眼神转到另一边,秦芜听着她说的这么笃定,凌界里的人除了阮祭这个boss之外,最有地位的就是奚乐了,如果不是阮祭处处维着护着,要说阮祭对奚乐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感情,别人是不会信的。
从阮祭对奚乐的惯纵,虽然都是不容易看出一点儿感情,但是秦芜却看出来了,刚才阮祭对自己杀心四起,却因为奚乐一句话就这么算了,到底是多大的包容才会对奚乐这样呢。
“鸾帮枪杀案之前,他就已经计划好让我替你背锅,不得不说,他行事之前,只要涉及你,就会格外小心。”
“他对谁都是这样。”
奚乐反驳着,秦芜轻轻一笑着摇了摇头:“你见过他派人去杀人之前,会彻夜不眠?如果他对谁都一样,那么陆堪凌的事又怎么解释,奚乐姐,他是真的关心你。”
不由得一下子心虚了起来,阮祭如果对自己真的是那种心思,和他吵过的架里,永远都是他先退一步,主认错,就算不是他的错,他也会想办法和自己重归于好,他给她的错觉是他的态度,但是态度并不能说明一切。
奚乐沉默了,在轻盈的江风之中,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和阮祭相互扶持,却没有考虑过阮祭对她怀有的那份感情,这要说自己爱不爱她,她真的无法肯定。
她以为,自己只是他手下的一颗棋子,没了用就会被丢掉,可是千万都没有想到,这盘棋子之中,下棋的人早就悄悄变成了她,而他,只是顺着她的下一步棋,紧紧配合着这场假象。
听到后面传来阮祭的声音,秦芜悻悻展了展眉毛,看了眼奚乐现在看到阮祭显得十分地不自在,也对,自己帮奚乐挑明了阮祭的心思,现在阮祭就出现在面前,估计奚乐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呢吧。
于是在阮祭过来之间,识相地闭上了嘴巴,微微走到一边给两人留出足够的位置。
斜眼瞥了眼秦芜,这才把目光放到奚乐身上打量着,贴心一问:“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知道她都说了什么话?”
奚乐反问到他,阮祭启唇:“不知道。”
但是从她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就像她现在话中带着对自己的一丝挑衅,可是他并不在意,奚乐无奈一笑:“不知道最好,你永远都别知道更好。”抬头看了看江水,渡江的时间要得要久一点,阮祭不知道秦芜说的话,奚乐反而觉得庆幸,就像她如果曾知道他对自己的用心良苦,在阮祭疑惑的眼神中轻松一笑。
“阮祭,我和你一起快十年了吧。”
阮祭点了点头,秦芜见状赶紧又挪开了一点,离他们很远,甲板的另一边,是有凌界的人在把手,看着秦芜的一举一动,望着秦芜的距离,确定她听不到自己和奚乐的声音,阮祭这才又转过头来,听着奚乐的话。
奚乐一愣,把刚才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有些吞吐地继续掩饰着:“崔sir可能早就已经不信任我了,你有没有想过,一些事,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被泄露的,而警察卧底,也是我?”
确实,崔无涯从来没有当面揭露自己叛变的事实,不过是在联络上慢慢断了联系,奚乐的身份一直隐藏得很好,没有被承认过是警察卧底,也没有被否定过不是凌界的人。
“所以呢?”
阮祭轻轻说出三个字,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她刚才的玩笑话说的实在太不像玩笑了,要是她泄露出去的,她身上背负的不仅是几条人命那么简单了,如果事情还有转机,他也不会一味执意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为了我,身为卧底的你,不也是挺身而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