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委屈，和顾青柔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如出一辙。
“外公，我知道你不喜欢义父，但因为义父可怜我们姐弟，将我们带在了身边，以至于你连我们都不喜。”
他这话，刻意提高了声音，眼眸中尽含着悲痛。
“这些年，我跟你征战四方，你由于年事已高，犯了几次致命的错误，还是我帮你挽回的！”顾青阳痛心疾首，“可因为你的错误，让无数将士为你买单，你真的一点都不反省？”
“你……”
顾老爷子气的指向了顾青阳，喉咙里涌上了一股腥甜，那张苍老的容颜亦是苍白无色。
顾青阳满脸伤心：“结果，你却硬是将那些人的死都推在我的身上，你是将军，我们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事，你犯了错，不许我说，将士死了，你骂我是灾星，认为是带着我才害他们丢了命——”
顾老爷子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顾青阳。
他连指着顾青阳的手都在颤抖。
喉咙里的那股腥甜更甚，竟然是让他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后——
他噗嗤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生生的晕死了过去。
“外公？”
顾青阳吓得脸都白了，赶忙上去扶住了顾老爷子，惊慌失措，声音颤抖：“快，快喊御医，快啊！”
周围的人也吓傻了。
这顾将军自己犯了错，还不容别人说，说了几句，怎么就晕过去了？
可好歹顾老爷子还是个将军，立马有侍卫上前将他的身体抬了起来，另有人去为他找大夫。
等那群人全都匆匆离开之后，顾青阳从地上站起身。
那张容颜何来刚才的惊慌？双眸盛满了冷笑。
外公，这就是当初，你在边关卸了我的权利，回到墨朝又将我们赶出家门所付出的代价！
“当真是恶人自有天收。”
顾青阳冷笑着迈步，向着皇宫外的方向走去。
他和父亲都是好意，看在这顾老爷子没有儿子的份上，才想要帮他管理这顾家。
要不是他，顾老爷子的府中哪来男丁？
是他顾青阳的存在，才让他膝下有了个外孙。
结果，就因为他不是亲生的，他就只疼顾九夭那小野种？
一个女人，注定不能传宗接代，也没有资格继承顾家财产。
……
空荡荡的金銮殿内，墨皇坐在龙椅上发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是好是怀。
可既然决定已经做出了，君无戏言，也断然没有更改的道理。
所以，他才轻叹一声之后，就打算起身离去。而去。
谁知——
就在这一刻，太监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额上布着冷汗。
“陛下，大事不好了，顾将军在外吐血晕了过去。”
这一句话，让墨皇的脸色都白了，瞬间站起了身，眼眸中闪过一道慌乱。
“你刚说什么？朕不是让你想办法把顾将军打发走，他怎么就晕过去了？”
太监低下了头：“好像是顾将军年事已高，在战场无数次犯错，还是顾青阳将军为他善后的，可顾将军侮辱青阳将军为灾星，是带着他才害的战事不顺。”
墨皇紧皱起眉头，这顾将军年纪确实大了，以前他在战场从不犯错。
更不会如此无礼的迁怒与一个无辜之人。
“之后呢？”
“之后，就是因为青阳将军将这些事情揭露了，顾将军羞愧难耐，便晕死了过去。”
太监抚了抚浮尘，毕恭毕敬的道。
墨皇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之前朕还在迟疑，做出这决定，到底是对是错，毕竟顾将军征战多年，经验丰富，如今看来，朕的决定，并无错。”
以前的顾将军确实很强，可他毕竟年纪大了，不如以前的实力也很正常。
“这样吧，”墨皇淡定的道，“传朕旨意，当初顾将军的过失，朕看在他为国奉献了如此多年的份上，不予计较，另外，去拿些补身子的药给顾将军，让他在家颐养天年。”
他身为一个皇帝，必须为国为民考虑。
顾将军不适合继续征战，只能在家休养。
便是墨绝回来了，也无法干涉他的决定。
“是，陛下。”
太监领命退了下去。
墨皇又重新坐了下来，他看着这空荡荡的金銮殿，太阳穴越发的疼了。
希望这一次，顾青阳能战胜而归，让他明白，他的选择没有任何的错。
“皇上。”
忽然，一声声音从前方传来。
墨皇抬眼望去，便见太后正向着他缓步走来。
太后头上的金步瑶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举止优雅，步伐轻缓。
“哀家听说，你让顾将军交回兵权？”
墨皇一愣，微微皱眉：“母后，你这消息倒是得知的很快，确实，朕让顾将军交出他手中的一半兵符，毕竟顾将军年纪大了，该好好在家休息。”
太后淡然一笑，她走到殿前停下了步伐。
原先泛白的脸色在这些时日恢复了不少，红润且有光泽。
“听哀家一句劝，顾青阳毕竟太年轻了，经历尚且不足，让他独自领兵战斗，太过于冒险。”
墨皇站起身，踏步走到了太后的面前，他的一只手搀扶住了太后，叹息道：“母后，你是不知道，这几年顾将军在战场屡次犯错，还是顾青阳为他善的后。”
这几年，战场上确实有过数次失误，纵然书信上未写原因，再加上最后的错误，都弥补了回来，他就不曾再追究。
如今宗其原因，必然是顾将军战法出错导致。
他身为边关的将军，除了他，再不可能有其他人会犯下这种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