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一直在小锋床边守到天亮。
病床上的小孩子小小一团，缩在她身边，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昨晚喂的药里有镇定类的药物，到了现在这个阶段，也只能用这些安眠的东西叫他减轻一些痛苦。
门外的护士来进送早餐，看见她眼下乌青，轻轻叹了口气，“闻女士，要睡一会吗？小锋可能要到下午才会醒。”
“不用，还有些事要做。”闻清站起身，朝着护士笑笑，“小锋就麻烦你照看下了。”
这里是高级疗养院，每个vip病人都配备了从营养师医生到护士等等全套的服务人员，专门照看小锋的这个护士年纪跟闻清差不多，脸圆圆的看着十分和气。
“应该的，您放心去忙吧。”
“多谢。”
陆氏那边通知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她还有些空隙去趟精神病院。
距离上一次来这里看望林小姐，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再次见到林琪，她居然没有立刻认出来。
短短半个月，那位之前还面色红润精神松散的林琪像换了个人，她眼下一片很深的乌青，眼珠子里全是蔓延交错的红血丝，嘴唇干裂，看着闻清的眼神有些躲闪。
“林小姐，”闻清还是笑盈盈的，“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那些花是你放的？！”林琪压低声音，恶狠狠的像只困兽，“是不是你！”
“什么花？”
“是你叫人放的！”
那些该死的向日葵总是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光秃秃的床上摆着一朵刺目的向日葵，一下一下地钉在她的神经上，她每次都是狠狠撕碎。
每到深夜她总能听见小男孩的哭声，一睁眼就看见早被她撕碎的向日葵又好端端的出现在她床头。
半个多月了，她几乎没有睡着过，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总有个小男孩在她耳边哭。
她要疯了。
她猛地站起身子想要抓住对面的女人，结果还没站起来就被身后的保安直接摁在椅子上。
“你到底是谁！谁叫你来的！”
闻清仔细盯着林琪已经接近崩溃的脸，上下打量，像在欣赏。
忽然她轻轻开口：“你，不认得我了么？”
她的容貌在四年前那场逃亡中几乎全部毁掉，经历了无数次手术，她变成了现在的她，面目全非，连声带都变了样。
对面的林琪还是睁大了眼睛，撕扯着嗓子喊：“别装神弄鬼！我管你是谁？！我会怕你？陆氏总裁那是我未婚夫！我是林家的大小姐！我怕你？！”
“哦？”她轻笑两声，“看来陆文宴好久都没有来看过你了，他有新欢了，长得……跟闻清一模一样。”
“不可能……”
“对了，林老爷子的遗嘱也公开了，你是什么身份，全海城都知道了哦。”闻清指了指身后的治疗区域，“我帮你把你亲爸爸转院到这边来了，大概明天就能来了，就住你对面。”
林琪喉咙里忽然发出一种痛苦又压抑的细小叫声。
长期的失眠和精神压力都在这一瞬间开始一点一点崩塌。
闻清抽出两张照片，是陆文宴和薛娇娇参加宴会时的合照，还有林琪亲生父亲扭曲又阴森的面孔，放在桌子上递了过去。
“林小姐，这是这一次的礼物。”她笑着说道，“等过两天，我再来看你，还有很好玩的东西，带给你哦。”
“啊！！”
探望室里一时间都是林琪嘶哑的叫声。
闻清坐在椅子上，看着昔日的林大小姐被拖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干净。
身后的助理低声问她：“闻小姐，回疗养院吗？”
她摇摇头，站起身，“去陆氏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