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折腾到现在,程灵早就筋疲力尽,她趴在病床上,凝视刘晓芬的睡颜,小嘴念叨叨着几句话,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程灵才开始恢复点知觉,她懵松松地缓缓睁开眼睛,心中吐槽自己,竟然坐着趴在病床上也能睡那么久,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然而入眼,便是一幅美得摄人心魂的画面。
席时澈静静地坐在她的对面,手中捧着笔记本电脑,犀利的鹰眸微微下垂,专注得恍若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人。墨黑色的发丝随意地扫落在他的额头上,好看的浅樱色薄唇自然抿成线,浑身散发出只能远观的高贵凛然。
他倏然抬眸,在炽亮的光线下,暗黑的瞳孔变得淡了一些,眼底是一贯拒所有生物于门外的冰冷与疏离。
程灵以为自己偷看的视线过于炽热,把席时澈给打扰了,好看的星眸快速转移过去,同时翻了个身,权当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并非趴在病床上,而是睡在另一张专给家属陪护睡的床上。
程灵这番掩耳盗铃的举动,看在席时澈眼中,竟然有别样的萌感,他轻笑地合上笔记本电脑,黑眸锁在某只暴露在空气中,赤红如火的小耳朵,“醒了?”
这个时候,装睡,已经毫无意义。
程灵轻拍着发红的脸颊,告诉自己,镇定点,偷看就偷看,又不是犯罪,他长成这样出门,才是惹人犯罪呢,更何况,她没有别的意思,谁叫他坐在她一张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自我暗示效果很显然,程灵慢悠悠地坐了起来,随意找了个话题转移视线,“我怎么睡在床上,你抱我过去的?”
他背光而来,嘴角噙着优雅的笑容,眼底被黑暗所笼罩,一片阴鸷,“除了我,还能有谁?”
这话表面上是说,这房间里只有他们俩,除了他当然没有别人。
可程灵一下子就听出他隐藏的意思,除了他,别的谁敢。
一句狂妄到极点的话,席时澈的霸道、强势、目中无人全然暴露。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刘晓芬那滴滴滴的心律医疗器材在发出整齐的声响,程灵正纠结着要不要说谢谢。
“既然醒了,去吃点东西吧。”
程灵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九点多,她是下午五点多趴着睡的,睡的这一路都非常的舒适,想必很早席时澈就已经把她抱到床上。
难道他也是没有吃饭,一忙完便马上过来?
很快,程灵便否定这个想法,席时澈那种人,才不会这样做。
“走吧,我也没吃饭。”
这打脸打得她措手不及啊,盯着眼前这双如同钢琴手一般白皙修长,却异常有力的大手,她迟疑片刻,唯恐席时澈那双洞悉人心眼眸看出心中的想法,她直接把视线落在沉睡中的刘晓芬身上。
“有护工在,不用担心,还是说,你不想要那护工?”
程灵身子一震,席时澈的威胁一如既往的管用。
若是换了之前,程灵还有自信自己能够照顾好母亲,可是实践过后,她才知道,原来照顾昏迷的病人,要顾忌很多事情,没有护工的帮忙,只怕她会弄得一塌糊涂,母亲,是她最大的死穴。
“我又没说不去,用得着那么凶么。”
程灵特意压低声音的自然自语,没有想到竟然还是被席时澈听到。
“嫌我凶?”
“......”对,非常嫌,可是她不敢说出口,谁叫席时澈现在是金主。
“想我温柔点,嗯?”
有可能吗?程灵总觉得前方有一个挖好的坑在等着她自投罗网,她选择以静制动,不说话。
“那你拿什么换呢?这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心?”
席时澈的目光如同一张无坚不摧的巨网,程灵的心猛然一跳,她妩媚一笑,小心翼翼地应对,“席少这玩笑开得,人都是你的了,更何况是心。”
他的目光深邃得如同x光线,把她整个人看得通透,这紧张的气氛,程灵手心不禁冒出细汗,话说完,她就开始后悔,这完全不是她的风格,别说狡猾如狐的席时澈,就连自己也不相信。
只是话已出,现在后悔也没用。
倏然,一道强而有力的臂弯把她圈入怀中,大手捏着她尖细的下巴,迫使她盯着他的眼睛,拇指在她娇嫩的粉唇上摩挲,“这么有觉悟?今天说过的话可不要忘记,不然......”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然而这截停的地方,却更加的耐人寻味,使人浮想联翩。
对上他冷峻如同冰封的鹰眸,程灵莫名的感到心慌。
席时澈感受到怀里的小身板异常僵硬,薄唇微微上勾,声音低沉而温柔,“长点记性便好。”
这威胁的话语,最后以一句看似温馨提示而告终。
程灵被席时澈带出医院,坐上他那低调的迈巴赫,病房内那不明媚的奇怪气流在车内重新开始。
车内异常的安静,这尴尬的气氛,程灵有点不知所措。每次跟席时澈单处相处,她都像时刻戒备的警卫,谨慎和小心,唯恐稍有不慎便掉入万劫不复。
“放点音乐吧。”
不知席时澈是否看出她的急促,透过后视镜,她看到他清浅的笑意,尽管看上去依然的孤傲冷酷,可眼里的笑意盈盈怎么也忽视不了。
触及到他若有深意的眼神,程灵连忙低下头,装着很认真地打开跟前的储物箱,翻着里面各种名师的限量版碟子。
“要哪一张?”
席时澈的心思,她是琢磨不透了,所以,她不打算猜。
找了片刻,在一大堆名师演奏曲中瞥到一张异常熟悉的碟子。
她抽出来一看,封面上的女孩才十来二十岁,她优雅地坐着,纤细的指尖按着大提琴的琴弦,扬着眉,囧囧有神的黑眼睛特别的闪亮,洋溢着自信的魅力。
在这个时候,看到曾经幸福单纯无知的自己,她内心有点复杂。
“就你手上那张。”
席时澈专注地目视前方,好像只是随意地说出,并不知道她手中拿的是哪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