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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后面的事暂时不用操心。
  青岚顺着游甲的指点,这一次很顺利地找到了柔妃所在的宫殿。
  这座漆着红漆,点着金瓦的宫殿正中上书三个字“梨落宫”,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疯妃,柔妃娘娘所住的地方。
  之前怎么找都找不到的时候还好说,青岚现在面对着这座宫殿,还真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但是过门而不入终究不是什么好主意,她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这对无数人来说,都是深宫梦魇的地方。
  万籁俱寂。
  两盏八角宫灯挑高在宫檐下面,夜风吹来,滴溜溜地打着转。
  这座宫里没有多少人。
  青岚闭眼感受了一下,大概只有六个人。
  其中三个在后侧房,另外三个在屋子里。
  她一步步地走来,将迷药吹入屋子里。
  还好,太子还不至于没人性到这个程度,连一个疯掉的女人都不放过。屋子里的只是两个宫女,以及,青婧。
  屋里只点着一个油灯,灯罩上的八仙过海纸已经被熏得发黄,显得那灯极为的幽暗。
  青岚借着这一点灯光,看着大红绡帐里那个美丽得几乎让她认不出来的妹妹,有些失神了。
  她明明想了很多话想跟她说,可是事到临头,她发现那些话都不足以弥补她所受到的伤害。
  而且,她能跟她说什么呢?说我能理解你的伤害?
  假!
  她都疯了,能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吗?就算她没疯,可那些话不是更加地刺激了她吗?用自己的幸福去理解别人的不幸福?这是在高高在上地施舍自己的同情吗?
  青婧真的是上天的宠儿,即使她闭着眼睛,可她浓密的睫毛如一条燕翅浮过水面,轻淡,却又浓重。她的皮肤白滑得没有一点瑕疵,光只是睡着,就是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
  可惜的是,她美就美了,却没有生出同样的,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这是她得以值得骄傲的,是上天的赐予,可这也是她灾难的来源。
  青岚突然不忍心叫醒她。
  她只怕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能安宁一会儿,只要是醒着,便会面对这丑恶的世界,孤独地与那些要占有他的男人,对她有所需要的宫女太监们战斗。
  她本质上是个胆小的女孩子,根本背不起那样沉重的负担。
  青岚的手伸出来,却又缩了回去。
  正在此时,青婧那如燕翅的睫毛突然抖动了两下,毫无预兆地醒了过来。
  反而是青岚吓了一大跳:一个两个的,要不要醒来就吓人的!
  她咳嗽了一声,有些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一个疯子。
  而那个疯子的眼神像最沉静的黑曜石一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大姐姐,是你来了?”
  青岚又是一惊:不是吧?是不是疯子都有这么准的直觉?这是第一个(?)刚一打照面就认出她的人。
  青岚这一惊便失了先机,青婧像投林的乳燕一样投入了青岚的怀里,充满了信赖:“大姐姐是你来看我了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你是不是原谅我了就会来看我?”
  这么多年以前的背叛,她即使是疯了都还记得,可想而知,那一次的事给她带来了多深重的影响。
  青岚心中怜惜,终于伸手环住了她:“我一直没有怪你。”
  青婧却哭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来见我?是地府很远吗?”
  青岚哑然:难道她是把她当成了鬼魂在看待吗?所以,她这是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是真疯了,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但此时此刻,她不愿意拆掉这个女孩子可怜的,不多的做梦的机会,顺着她点头道:“是的,不然,我该早就来看你了。”
  真的,该早就来看你了。她来晚了,直到来到这里,她才是从未有过的后悔。
  青婧伏在她肩头,深深地吸气:“大姐姐,我真想你,我在这里过得一点也不好。大姐姐,你要是不怪我了,你就带我走吧。”
  怎么要跟一个疯子说话?
  难道真的答应她不成?青岚为难了,进一次宫,真是要救两个人出去吗?
  可宫里守卫这们森严不说,她接二连三地进宫闯雷区偷人,真当皇宫里的守卫是死的吗?
  只怕她再敢妄动,太子一定会挖地三尺找到她。
  她是到这里兴风作浪的,可不是用这种方式。
  青岚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青婧却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啦,大姐姐的事这么多,我怎么能给大姐姐添乱?你放心,我在这里呆得很好,这里的人对我很好。”
  青岚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心头一热,又一句话冲口而出:“有一天,我会带你出去的。”
  话一说完,她恨不得自己先扇自己两巴掌:她可是一句话一个钉子的,这承诺眼看她是做不到的,难道说真要拼了老命救人?
  曾铨就不说了,青婧长着这张脸,她就是救了她,可能把她藏到哪里去?
  北疆吗?
  开玩笑,青婧可不像她。她就算被余氏苛待,可也不是天生生养长大的,她是温室里的花朵,哪可能受得住北疆的风霜刀剑?
  青婧却轻轻摇了摇头:“不啦,我真的在这里过得不错,这里的人现在都怕我,我要做什么她们都听我的,一点也不敢违背我的意思,这多好。”
  好个p,青岚差点骂脏话。
  别人怕她只怕是怕她发疯,哪里是怕她这个人?
  可是,她人都疯了,又何必来说这些让她不开心?
  青岚勉强笑着:“好吧,你过得很好。”
  青婧现在却特别敏锐,立刻就听出了她话里的敷衍:“我是说真的!”
  青岚真不想跟她说这个话题了,这个话题,一碰,都是伤。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你拿着这个,如果有人对你不利,嗯,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想伤害你,你就把这个瓶子里的东西倒一点出来,那些人立刻就会晕倒。嗯,也可以抹到指甲上,抹到簪子里,只要稍微划破那人一点皮,他就没用了。”
  到时候,随你做什么都行。
  青岚最想让她做的,就是把太子削一顿狠的,可想也知道,青婧这样的性格,只怕是做不来这样的事的。
  她也只是想想,总要让她有个保护自己的法子。
  青婧翻来覆去的看着那个瓷瓶,喜不自胜的样子:“是吗?还有这么好的宝贝?这可太好了!该从谁开始呢?”
  她歪着脑袋,很快就想入了神。
  青岚见状,忙道:“好了,现在是该休息的时候了,这些事你以后再想,快睡觉吧。”
  哪知,青婧固执地说道:“不要,我要是睡了,姐姐就走了。”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傻,还是不傻呢?青岚狐疑地看着她,可她澄澈的大眼睛里是满满的,孩子气的委屈。
  青岚突然又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了。
  但不管真假,现在天快亮,她必须要走了。
  她只能拍拍青婧的背:“我得走了,天亮要是不走的话,我就要魂消魄散了。”
  青婧的眼神立刻惊惧起来:“不要!我不要姐姐魂消魄散!”
  青岚不忍心看她的眼神,一个绝色大美女像你释放着无辜的电波,除非是柳下惠才能真正地心神不乱哪!
  她只得加重了语气:“那你就得放姐姐走,你不希望,姐姐只能回来看你一次吧?!”
  青婧这时候真是特别聪明,她立刻就认识到了她话里的松动:“姐姐说,你以后都能再来看我了?”
  青岚迟疑了一下:“那要看你会不会还像这次一样地耍赖啊!”
  青婧忙把手放下:“没有,我才没有耍赖,姐姐走吧,我,我,我会想你的。”说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唉,绝色大美人的哭泣都那么的惹人心怜,要不是时间上来不及,她还真的差点脱口而出:“我多陪你一会儿了。”但是,遥远的天际已经传来雄鸡报晓的声音,她的确不能再拖了。
  起身看了青婧一眼,学着像游甲一样,用之前蒋玥教她的半调子催眠技法,道:“你现在就睡觉,现在就去!”
  青婧的眼皮沉沉地合上,她慢慢地倒在了床卧当中。
  青岚帮她把被子盖上,叹了一口气,最后看她一眼,融入了夜色当中。
  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后不到半个时辰,青婧再度醒来,看见了手上的那瓶药,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昨天晚上真的是姐姐来了,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她并不笨,很快就想明白了大部分的事:“那姐姐是听我疯了来的吗?这个疯,的确是疯得好啊!我要是不疯,姐姐怎么会来?!”
  青岚只怕是不会想到,她的到来,反而刺激得青婧的“疯病”更加严重了几分,让人为这绝色美人的薄命不知多了几多的唏嘘慨叹。
  她离开了皇宫之后直奔燕王临时住的地方。
  燕王倒是一派跟之前一脉相承的懒惰,她吃完了早饭,听到街上所有的风言风语后,才回到了那里。
  他还没有起来。
  真的是,还没有登基就有了昏君的潜质。就是慕昱清不想要皇位,她也不会考虑他好吧,依他现在这不能吃苦的德性,等登了基还不是更加地放开手脚去玩?
  青岚粗鲁地把他摇醒,燕王还在咂着舌头:“别烦孤!”
  青岚可没有他那些红袖添香的美人们一样的好涵养,直接把他被子拎起来,兜头一盆冷水浇上去!
  燕王“啊啊”地叫着跳了起来,怒道:“你干什么?!”
  青岚理所当然地笑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当然是帮你起身了。”
  燕王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气哼哼的:“你这个样子,要是在孤王的府里,早就被拉出去打十七八回了。”
  青岚懒得跟这家伙争,却心道,要是我这个样子能被打打十七八回,我倒也佩服你,可是,你再跟我别一百回的苗头,还是只能被我打倒在地上。
  她言归正传:“我说,你是吃了睡,睡了吃,一点都不关心你的大业啊。”
  燕王哼道:“瞎说,山人自有妙计,你少来捣乱。”
  青岚呵呵两声,没说话。
  燕王却皱了皱眉:“青女侠,你笑得很怪,很让人不舒服啊。”
  青岚心道:这是我们后世黑话,你能听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就奇怪了。
  可她是绝不会主动给燕王科普的,便道:“那我要怎么笑?王爷你很会笑喽?”
  燕王一副瞧不上她的样子:“你放心,本王绝对比你那皮笑肉不笑笑得好。”
  青岚突然起了一股恶作剧的心思,装着电视上的那些风流大少,挑挑眉毛:“那你笑一个呗。”
  燕王爷还真起了心思,扯出一个露八颗牙的标准笑容,呲着牙道:“看见没有?男人是这么笑的。而女人嘛,都讲究一个笑不露齿,不过嘛,这对你难免要求是高了些,我们可以由难到易,你放心,只要肯学,青女侠还是很有改进基础的。”
  青岚憋了半天,到此刻是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燕王刚才的那个动作真的是要多傻又多傻,难得的是,他还傻不自知!哈哈哈哈!
  正在燕王被笑的莫名其妙,即将要恼羞成怒的时候,酱料工坊的门被敲响了。
  “还不快开门哪!”燕王见青岚笑得不可自持,终于不满地叫出了声。
  青岚勉强收住笑容,知道这位是当大爷当得够了,绝不肯主动挪一挪屁股的,反正她也急着听新的消息,便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的,果然是景正家的车夫,来人递上了一封信:“王爷,这是我家大人给您的信,他现在在朝廷里忙着,走不开,让我给您送了这封信。”
  燕王赶在青岚之前一把抢来信封,把信抽开扫了一眼,大笑三声。
  青岚白他一眼,这家伙,该快的时候可真是一点也不慢哪!
  她夺过燕王的信纸,立刻明白了他在笑什么。这一天早上,太子的日子可是一点都不好过。刚一上朝,就被朝中的众臣联合起来,一定要见到皇上。
  任是太子一再地说,皇帝生了病不能见风,但那些老家伙们不知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一个比一个咬得紧,不见到皇帝就不走了。
  太子最后急得把御医都调了过来,让御医帮着说话,可那些老臣们一个个地只认着死理,压根就不管御医的话,就是非要见皇帝。
  太子最后威胁众臣,若是他们见到皇帝,却令皇帝的病情加重,这责任该谁负,老帮老臣们表示,如果真是如此,愿以身相殉。
  太子勃然大怒,骂道:“你等不在乎我父皇的身体,我却不能拿他来跟你们一样地冒险,还不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