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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连忙摇手,她爹说要活剐了他,这话吹的太大,然而没有可信性,但是说让他掉一块肉,她还真的相信她爹就会做出来。
  她赶紧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生怕慢了,她爹就真的把人宰了:“我说的不是他在京城里的两个妹妹,而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狄王妃青氏。”
  张笈还是一脸不信,其实他的心里有点儿信了,他是驻京大将,虽然不怎么关心上流社会的事情,但是人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有些事即使不关心,也会偶尔能听到一两耳朵。
  尤其是,他还想到那一天在宫里狄王妃如此强悍,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影响,只不过是平时没有往这方面想,他也没有想到青家一个文人官员的家庭能养出这么彪悍的女儿。
  现在再对照起来,那个狄王妃她的五官跟他这位准女婿还真有点像。
  假如张笈有一位能干的妻子做贤内助的话,这时候就会知道青琚当时是背着狄王妃出嫁的那个男人。
  只有至亲兄弟才能背着姐妹上花轿,这是铁证。
  小姑娘以为她爹还不信,连忙又道:“这是他跟他的好朋友说话我听见的,肯定假不了。”
  张笈不置可否,小姑娘惴惴不安,却不知道他爹在想一件大事。
  传说当中,狄王爷因为一个女人发疯,那个女人,假如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现在的狄王妃青氏。
  他负责京城的防卫,按道理是不应该跟皇亲国戚接触的太近,这件事,既然连他的女儿都知道了,那肯定在整个京城当中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想起跟曾铨见面时他奇怪的反映,张笈越加肯定了一些事情,这趟浑水绝对不能淌!
  这个女儿应该严加管教一下了!
  他拍手叫来左右:“送小姐回屋,没我的话不准她出来。”
  小姑娘大叫挣扎:“爹你不讲道理!”
  张笈懒得跟她多说,讲道理算什么,总不能为了一个男人把一家子的命都填进去吧。
  他不知道倒还好说,他现在是知道了,那就不能没有回应。
  也不知道金銮殿上的那位皇帝对于他结亲青家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对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再接下去。
  明天一早就去退亲!
  张笈下了决定,至于他女儿的反应被他理所当然的抛诸脑后,儿女的婚事当然是要由父母做主,以前也是太放纵她了,才会让她差一点惹下大祸。
  他却没有想到,他这么喜欢这个女儿,难倒不是因为这个女儿的脾气最对他的胃口吗?
  第二天去青家的时候,退亲退的十分顺利,这让张笈就有点不舒服,自己的女儿就这样被人嫌弃吗?
  但是一想到结亲时的状况,他又觉得他没有那么大的底气了,本来嘛,就是他按着那个小子的头,非得让他对自己女儿负责任。想到青家那老头子的脸色,张笈的心情更加差:瞧他那一副酸儒腐丁的样子,让他儿子娶他女儿是他儿子800辈子修来的福气,干什么这么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等回到家里,家里的仆人哭丧着脸来告诉他“小姐又一次留书出走了”的时候,他简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是现在那个可恶的小丫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早就溜之大吉了!
  “追!”张笈气急败坏。
  在遥远的北疆,青岚还不知道有人因为她的存在而天下大乱,更不知道一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背着自己的父亲只带了几张银票就离家出走了。
  也不会有人知道,蝴蝶的翅膀也可以掀起一场风暴,这个小姑娘的逃走,或许将会影响到整个大凤朝局的变幻。
  “一二一,一二一!”整齐的队列,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生机无限,希望无限的每张面孔都像是在太阳下发着光一样。
  “怎么样?”青岚兴奋地问着慕昱清,难掩得意。
  因为她一意要坚持封闭性的训练,慕昱清又不可能一年四季都留在这里。
  毕竟,狄王爷长期不在藩镇,这可是可天大的把柄。即使是他说他在这里,但是人们见不到他,也难免会瞎想。
  狄王妃还可以长期抱病,养病,只需要偶然的在人前现一现身,狄王爷却不能这么做。
  因此,慕昱清上次只是把他们送到了绿洲,便回了王府里坐镇。
  他倒没想到,他只是在那天州城呆了三天,一来一回再加上10天,总共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这支人马的改变居然会这么大。
  慕昱清没有说话,但青岚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非常满意,有心在他面前表现一二,遂吹响了哨子。
  现在这个哨子在这些人面前完全形成了条件反射,慕昱清便看到,青岚刚刚一吹响它们,便有人,脖子一梗,立即转了过来。
  青岚做了一个手势,便有人挺胸抬腿,敬了一个怪模怪样的礼,用那荒腔走板的嗓子高声唱道:“咱的王爷有力量啊!咱的王爷最能耐啊!”
  慕昱清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了:“你让他们唱的是什么?”
  青岚笑道:“军歌啊。”
  慕昱清几乎要喷了:“这叫军歌?”
  他们也有自己的军歌,哪里像这个样子这么直白,甚至还有点粗鲁?
  说到这个,青岚就有点不屑了:“你们那叫什么军歌?歌词也听不清楚,曲子也慢吞吞的,哪是军人唱的?你们那是文人雅士聚会时弹着牙板唱的歌,我唱的,是所有人都听得懂的,是所有人都能记住的,最有共鸣性的歌。而在这首歌里,我只有一个思想,就是,我们的王爷是最厉害的,只有跟着他,才会有活路,才会有肉吃!”
  慕昱清并不笨,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用意:这就是她说的洗脑!大到军容,小到军歌,他虽然不能每时每刻的留在这里,可是有人把他写进了歌里,让他一遍一遍的被人传诵着,被人铭记着,直到刻进脑子里,刻进心里。
  换句话说,这是公然的有王爷无皇帝。
  这样的大逆不道,但是又是这样对心思,对路数,果然只有她能做到,只有她敢去做。
  十天的时间一闪而逝,转眼间慕昱清在沙漠绿洲呆的时间已经过了9天,尽管依依不舍,但他仍然在第十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踏上了回天州城的路。
  这十天的时间里,他把青岚训练士兵们的理念,方法已经摸了个透彻,她十分注重士兵们之间的团结,选择在这里训练,找不到,其他训练场地这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像这种孤岛一样的环境更能够培养出士兵们的团队协作能力,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能够更信任彼此的伙伴。
  其实这些训练手段在皇家不是没有,青岚更高明的地方在于,皇室训练士兵会一遍遍的强调,要求他们服从,并没有对士兵本身做出什么承诺。可在这里,青岚不仅要求士兵们将狄王爷奉为唯一的王,还会向他们灌输为王爷战斗就是为自己战斗。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她敢向人们承诺,如果他们在战争当中受了伤,得到来自于王爷的抚恤。并且,王业江还会负责他们以后的娶妻生子,以及各项福利保障。
  这最后的一条虽然有待于验证,但是青岚从现在开始的行为先从脑子里就给他们灌入了王爷将会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这一点使他们的信心倍增,尤其是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他们每一顿仍然有菜有肉,即使需要他们自己开辟一点菜园,总的来说,瑕不掩瑜。
  大凤朝讲究天赋君权,臣民只需效死,也只配为皇帝效死。连皇帝都不会为他们保证的实惠,青岚却敢每一项明白的说出来写出来落实,她这样的敢于承诺无形当中又给了人不少信心。
  而且,她的教官权威性已经令很多的士兵相信了她会做到这一点,整个不到1000人的队伍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她所下的命令,她所做的决定,每一条都能实现,每一点都可以做到。人们对她的怀疑越来越少,假如她一直正确下去,那么,出于对她的信心,这些人将会变成一支怎样可怕的力量,连他都想象不到。
  除去在路上的10天时间,慕昱清一个月也只会在天州城里呆10天,他现在跟袁大将军属于泾渭分明,彼此之间都有点刻意的想保持距离的局面,也因此,接到袁大将军的请帖时,他吓了一跳。假如他再晚回来一两天,说不准他不在天州城的事,就会漏馅儿。
  “生辰宴?”慕昱清打开帖子看了一下,对来人道:“去回话吧,王妃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届时本王会到。”
  稀奇事一桩接一桩的来,打发完来人后,慕昱清在一封信上凝神一看:“老大,怎么会是他的信?”
  翻开信件,他原本有几分不解的神色凝重起来,信件是用密语写成的,原本只是几个凌乱的符号,他思索半晌,才悟出了一些,他的神情更加凝重,到底是什么事情要逼得慕昱宏这样拐弯抹角地提醒?
  他将小的时候他们兄弟几人上上书房时的启蒙课本《幼学童蒙》打开,对照着上面给的提示,将这封信翻译了出来。
  看着上面的内容,他有些意料当中的不屑和嘲弄,但这毕竟是大事,他沉思片刻,举步出了门。
  然而他出门之后并没有马上的离开王府,拐进几条小巷,甩开不知是敌是友的跟踪者,乔装改扮一番,很快不见了踪影。
  那些跟踪者极为懊恼,却在跟丢了人之后,不得不回去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向一个人汇报:“大将军,我们的人一直跟着他,只是他十分警惕,我们——”他颓丧地垂下了头。
  袁大家骏却出人意料地和蔼:“不必自责,本将军只是想让你们跟着他,怕他——”
  他像是失言一般都住了嘴,转口问道:“那那位王妃呢?”
  跟踪者道:“我们的人在附近潜伏了好几天,那位王妃时不时的咳嗽,尤其是晚上,她一咳嗽就是一整夜,每天的药也都是一些治风寒的药。”
  “如此看来,这位王妃的体弱多病并不是空穴来风的传言啊!”袁大将军捋着胡子沉吟片刻,对自己所要做的事又多了几分把握。
  而那些跟踪者们跟丢的那个人悄悄地来到城外的一处茅屋,恭敬地叩了叩门:“先生,清有事请赐教。”
  茅屋开了,一名梳着总角,穿着木屐的书童走出来,有些不满:“先生不在家,你改日再来。”像是很烦他打扰了别人的清静,语气极为不恭。
  慕昱清并不以童子的态度为忤,闻言也不离开,越过他身边,伸手将他隔空一点,童子立刻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只能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大步踏进了茅屋。
  童子口中的先生穿着简单的白色麻衣,长发披散,皮肤光洁如玉,然而他这一头头发半黑半白,显得与他的外表年龄十分不相符。
  他正坐在一张棋盘旁边,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有来人,全副心神都放在那黑白二色的绞杀当中。
  慕昱清尽管心急如火,但跟这人打交道数次,也知道这人的脾气,并不着急去催,而是坐在另一边空着的棋盘,捡起黑子与他拼杀起来。
  那人直到他坐在棋盘边才像是注意到他的到来,一看见是他,立刻脸色一变,怫然道:“怎么是你这蛮子?我不跟你下棋,你走开!”
  慕昱清却微微一笑,傲然道:“败兵之将没有权利说不。”
  那人愤然咬牙,突然伸出两手,将棋盘弄乱,哼了一声:“现在棋盘乱了,我看你怎么下?”
  慕昱清也不恼,指了指另一边的桌子:“不下棋,那我们就谈事吧。”
  白衣人怒瞪了他一会儿,却发现真拿这个无赖子没办法,只能没好气的起身:“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慕昱清道:“清想请先生为清卜一卦。”
  白衣人还没有说话,那个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解除了哑穴,进门怒道:“你这人脸皮真厚,我家先生说过,不与人算卦,你怎么总是不听?”
  慕昱清瞟他一眼,童子顿时觉得一阵寒风拂过身体,他像是被什么大型猛兽盯住了一般,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
  最后还是白衣人不悦道:“好了,你是来求我办事的,还是来吓人的?”
  他这个架势,倒不像是求人,而是反客为主。
  慕昱清也知道不能太过,将眼神收回来,恭敬道:“那还请先生赐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