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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青琚愣住了,他避开了她的问题:“你说话能有点礼貌吗?叫人傻瓜,叫人大贪,这就是你家的教养吗?”
  女孩子皱了皱鼻子:“哎呀,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对了,你要是也想贪,那我可不跟你玩了。”
  什么叫他也想贪?青琚皱了皱眉,不过这小丫头,能叫她不再缠他,倒也是不错的:“对,我是想贪!”
  所以,你快走吧。
  那女孩子却没有走,而是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哇”地大哭起来。
  她那个哭声震得,青琚都感觉到房梁上好像都抖下了一层的灰,她一会儿便哭得鼻涕眼泪横流,伤心得像是青琚杀了她的父母似的:“不行,你怎么能贪的?你长得那么好看,你不要贪啊!我喜欢你的,你不要贪啊!”
  青琚却是目瞪口呆: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么豪放吗?喜不喜欢是张口就来?
  然而,正在此时,一个温软的东西突然凑近了他的脸颊,“啵”的一声,一个轻吻落到了他的腮边。
  与此同时,门口一声巨响:“放开我女儿!”
  一个武将短打的人站在门口,怒目圆睁,看向青琚像在看杀父仇人:“你这混小子,快把我女儿放下!”
  “张大人?!”青琚霍地站起来,有生头一次结巴了:“这,这是你女儿?!”
  张笈杀气腾腾,刚刚跟同事吃着酒,就听见他家丫头声破青霄的嚎声,他就知道事情不好,谁知还是来晚了一步,就看到这死小子把他家丫头抱在怀里在占便宜!
  青琚连忙后退,想把张小姐放下来:“不,不是,张大人,你听我解释,事情他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样啊!”
  然而他刚刚准备放下张小姐,张小姐咕哝着,一把搂紧了他:“不行,你不许走!”
  张笈也愣住了:敢情,不是自己女儿被人非礼了,而是自己女儿非礼了别人?!
  他看着青琚,一手拿着刀,有些为难:这一刀,到底是劈,还是不劈呢?
  青家,他们的家事乱得一窝糟,可真不是个好结亲的对象。他看着钻在那死小子怀里,睡得一脸满足的小丫头,不由得苦笑:小丫头,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啊。
  一边剑拔弩张,而另外一边,甜到能腻死人。
  黑甲偷偷看了一眼自从在刚才,就一直像连体婴一样地在一起的一男一女,那男女之间粘粘糊糊的感觉连他一个大男人都看了出来,心里说不出个滋味,只觉得腻味得紧。
  他刚刚想了想,突然脑袋上挨了个爆粟子:“瞎看啥呢。”
  这人,这么没眼色,没看见主上那眼刀一下一下地,这人还察觉不到,跟着傻乐呵。再乐呵,你还得回去喂马呢。
  而青岚缩在慕昱清怀里一直不好意思钻出来。
  这人,一天一夜啊!
  她一天一夜没能出了那个温泉,肯定所有人都知道她干什么了。
  没看见那些人里,包括没有成婚的小姑娘拉夏都一脸暧昧地看着她,这叫她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嘛!
  青岚想着心里别扭,娇哼着拧了某人一把:“都怪你。”
  终于吃饱喝足的某人十分满足,对她的小脾气也十分包容,懒洋洋地问:“怪我什么?”
  青岚脸比天边的晚霞还红:“都怪你!”
  这人知道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就敢这么大喇喇地问,一本正经地调戏她!
  慕昱清轻笑起来,想想还是可怜这个小丫头头一次承宠,便……也幸好她习了武,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受得住自己。
  他微笑道:“你不关心天州城里的事了吗?”
  他指的是袁大将军。
  一说这个,青岚想起来,她之前碰到丽柏小姐的事,得把他们那边发生的事告诉他,他现在肯定还不知道,消息没传回去。
  慕昱清听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像鸟雀一样鸣叫着,心道:“还是女人的声音好听。”没错,青岚的身体跟声音都恢复了女孩子的声音,也正因这一点,她现在特别爱说话,就想听听自己女声。
  好多年没听到了呢。
  但是,现在她发现她说了一大通,某个人一脸的心不在焉,不满地扭了扭他的腰:“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慕昱清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小丫头说的内容上,“嗯”了一声:“你刚刚是在说,丽柏把她王弟杀了的事吗?”
  青岚见她说这么惊悚的事,慕昱清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终于惊异了起来:“你不会说,你算到这个了吧?”
  慕昱清没说话。
  可青岚知道他的习惯,知道他现在的沉默就表示是承认了。
  现在好奇的轮到了青岚:“是真的?那你是怎么算到的?你到底跟她谈了些什么?”
  没错,她知道,慕昱清选在那个时候去古力屯,就是想找机会见一见这一位柔然的传奇公主,至于为什么见她,她倒没关心,因为某个人一直不许她多操心。
  慕昱清舔了一下嘴唇,青岚气得咬牙:这个人,这种时候还想着那样的事!以前,怎么她就没发现他是那样的人呢?!
  可是,青岚实在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迅速回头看了看,好像人们都在赶路,没谁往他们这里看。
  她赶紧趁着这个机会,飞速地伸起脖子,朝他嘴上印了一吻。
  慕昱清微微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青岚知道他这是不满意的表现,但是她实在是没办法在这么多人面前干第二次了,光是这一下,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在这种事上面,她真的是再幼嫩不过。
  她只有威胁地低声撒娇:“你说不说?不说的话……”
  她瞄了瞄他的下面,威胁很明显,意思是,要是他不说,今晚她可就不一定还会再任他予取予求了。
  慕昱清眼神一暗:好吧,这丫头刚刚那一下已经是很为难她了,还是暂时放过她,不能逼得太紧。
  他点头道:“不错,她想获得权力,这是最快的方式,她首先要杀掉她的王弟,代替他在八大分帐王面前说话,这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嗯,她该庆幸的是,她的王弟还没有来得及生下一个继承人,这样的话,她就要多杀一个人了。”
  青岚被他话里透出的冷酷打了个哆嗦,她觉得她又听不懂他说的话了:“可是,你不是说,柔然的情况,他们的权力越加分散越好吗?”
  慕昱清将骆驼拉得走慢了一些,直到落到最后,确定身边没有一个人听清他的讲话,他才道:“对于袁大将军而言,当然如此。可对我来说,我需要一个统一的柔然向我称臣。”
  青岚为他话里的信息而惊怔起来:“你在说……你想让柔然称臣。”后面的话,她觉得连她都不敢说出来,这个帝国,有资格让一个王国称臣的,只有金銮殿上的那个人——凤启帝!
  他看着青岚的眼睛,肯定地,缓缓地点了个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青岚一下直起了身子,急了,几乎是在耳语:“可是,可是,你是狄王啊!”她真不忍心再让慕昱清回忆一遍,他是多么受到他父亲的不待见,他怎么被贬到这个不毛之地,失去一切的!他,他没有继承权啊!
  因为,这一切,几乎都是因为她。
  她想起就是抱着她的那个人,他以江山作为交换,只求跟自己成亲,哪怕这个成亲,只有半年!
  他愿意用至尊之位,换取跟自己半年的夫妻之情!
  可是,现在这个人告诉他,他并没有打算乖乖听从父亲的安排,而是继续为王位至尊谋划着!
  慕昱清眺望着远方:“狄王又怎么样?郑王又怎么样?那是一个封号而已,封号之下的,难道不是我这个人吗?我想要什么,从来不需要别人给我,因为,我自己会去拿。”
  哪怕,难得超过千倍百倍。
  他的嘴里说着惊世骇俗的话,青岚却并不害怕,也没有斥他一句乱臣贼子。她垂头在他怀里思索了片刻,摸着豹子的毛,突而抬头:“好!我听你的!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
  慕昱清笑了:这个女人是值得的,她值得自己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迎娶她。
  任何一个人听到他的野心,只怕都要被吓呆在当场。而她,她不同。她既不问自己有没有办法实现它,也不问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确保万无一失,而是在得知了他的心意之后,毫无保留地选择追随于他,什么也不问。
  当然,他也有从小培养的死士会为了他的疯狂而行动,也不问原因。可是这不一样的。
  这姑娘,她明白自己的报负,明白自己所思所想,所有的野心。即使他现在还很不成熟,甚至,这个理想听起来还很可笑,可她,没有选择置疑,她不问情由地支持了他!
  这种被人理解的感觉,真好。
  青岚刚刚思考,是她走了半天的神,实在想不透柔然为什么会向他称臣,因此,也对他所说的事情有了一分不确定的怀疑。
  但是,现在她觉得,她最迫切要做的事便是支持他!毫无条件地支持他!
  但等冷静下来之后,她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把刚刚的疑问问了出来。
  慕昱清道:“你说你见过丽柏,那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青岚想了想,很谨慎地说了两个词:“狠毒,重情。”
  这两个词不矛盾,她对敌人,对自己都狠毒,可她对朋友对属下很重情。
  慕昱清点头道:“不错,我曾让人远到柔然调查过她,她是个重情之人,重情之人一般都有弱点。”
  “那你掌握了她弱点吗?”
  青岚好奇地问道。
  慕昱清失笑道:“掌握别人的弱点,去利用这一点要胁别人是最下作的做法,你以为你的夫君是这样的人吗?”
  青岚也不相信,但是这个坏蛋,难道他不是有意把自己诱导到那方面的吗?弄得自己像个傻瓜似的,被他牵着鼻子走。
  见到自己的妻子噘着红唇,瞪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他,慕昱清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去偷了个香,方在她羞红的脸颊中满足地道:“我当然不会这么做了。只是,她要站稳脚跟,扫除所有的障碍,只凭自己的手腕,那就不能手软,必须铁血镇压,要杀很多人,而柔然,现在他们的族内可战人丁不超过五万,她手头上可用的也只有一万多,再有能力手腕,让她去杀这么多人,她舍得杀,她忍心杀吗?”
  青岚想起之前他们帮着丽柏去杀人的那一幕,连那些要追杀她的人她都舍不得灭口震慑,更何谈于其他人?
  她摇了摇头:“恐怕不能。”
  慕昱清满足地笑:“不错,不能。而且,现在柔然土地年年刮沙暴,他们退居沙漠内,日子却越过越差,她想过好日子,除了抢,只能选择一方势力依靠。而袁大将军,不需要他们依靠。抢的话,我大凤现在兵强马壮,你觉得凭借柔然这些连吃饭都成问题的老弱病残,她抢得过他们吗?”
  青岚若有所思:“不错,袁大将军需要他们跟他不停地打仗,好博取朝廷的关注。”
  她看向慕昱清,对他的未尽之语也明白了:“但是,你不同,她需要你在背后支持,好稳固柔然的统治,而你,你需要她的兵力,去叩开,玉,门,关。”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不那么难听的“打开”,慕昱清注意到这一点,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不用那么担心,说不定,我们并不会走到那一步。”
  两个人彼此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毕竟,谋朝篡位,不论是在什么时代都是叫人唾弃的行为。如果这件事他没有控制好,那就会为成引寇入关,被人千古唾骂。青岚相信他有自己的底线,不会出卖国家,不会让自己的族人任人享用,可是她不信外族人的信用和承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有时候,刀好用,却要防到割手,她想,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为他打造一柄好刀鞘。
  幸好,柔然只有五万可战兵力,这个刀鞘,并不难做。
  青岚拢紧了身上的衣服,看着漫漫黄沙,虽然她选择了生死都跟这个人在一起,可是,能不能实现他的,或者说,他们的抱负,她的心是茫然的。
  情人之间相处的时间无论有多长总是嫌短的,来的时候,那沙漠走了几天几夜都没有走到头,等回去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有拉夏这个更熟悉路程的姑娘在,他们只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便出了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