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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岚想到这里,把豹子放下来,严肃地说道:“你这段时间不要露面了,我把你放到篮子里,找个地方藏起来,你看见不对,就记得自己跑,知道吗?”
  豹子怏怏地“吱”了一声。
  青岚还是不放心,刘三小姐刚刚是受到了刺激,并没有觉醒过来,还没来得及找他们兴师问罪,等她恢复过来了,恐怕不光是她,郭青聪也得受到牵连。
  明天一定要不到五更就起床,争取早点出门,永宁侯虽然是只老狐狸,可老狐狸不正是最适合处理这样的事?她还是快点回去好去抱大腿求庇护吧。
  窗子外雪白一片。
  青岚一睁眼便吓了一跳,一个人握着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她的身边。
  他的睡姿极为板正,要不是他熟悉的味道,青岚几乎是没睁开眼睛就会掐住他的脖子!
  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居然不知道!
  青岚先是疑惑,后又有些愤怒,想一掌把他推醒,甚至是一脚把他踢醒,可她终究是什么也没做,只轻轻地把手抽了出来。
  把窗子打开一条缝,狂风号哭着卷进几片白色的絮状物,青岚伸手接住一片:下雪了?
  她一把推开窗子,漫天的风雪倒卷着飞进来,天幕上仍漆黑无比。
  难怪窗户那么亮,原来是下雪的雪光映照的。
  青岚没有准备好,一下被寒风吹了个正着,不由得冷得缩了下脖子。
  一个温暖的怀抱从后面包住了她:“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青岚贪恋地往后靠了靠,把窗户重新关严,随即坚决地推开他,道:“你快回去,被人看见的话。”
  “放心。”慕昱清道,“我来的时候很小心。”
  “可是,”青岚想说,万一被人发现,这里人太多口太杂,他不能太过大意。
  可他只再说一句话,就让她闭嘴:“我很想你。”
  青岚一颗心像泡进了热水中,酸胀甜蜜难言。
  她轻声“嗯”了一声,在这小小的陋室中,听起窗外如摧如折的风雪声,突然觉得安心。
  慕昱清将她打横抱起来,他胸膛滚热,向她俯身而下。
  一吻完毕,慕昱清心满意足。
  他刚刚来的时候就曾经浅尝即止,但这小猪一样的姑娘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令他好气的同时,也有些好笑。
  青岚却开始上下眼皮打架,即使慕昱清犹有不足,想到她白天时的辛苦,也体谅地不再继续动作。
  今夜突然下起那么大的雪,本来是件令人恼恨的事,因为那将会阻拦他明天的归程,但只要发现她在这里,他的不平仿佛就能被抚平,他心里的急燥也开始降温,只想好梦一场。
  青岚是被欢笑声吵醒的,抚着锦衾里空了一半的地方,她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仿佛昨晚的种种只是梦一般。
  雪下得很大,等到要推门的时候,青岚使了点力气才推开门,发现外面的雪已经有了小腿一半的深度,而且还在继续下,看这境况,堪忧啊。
  “大雪封了路,这几天回不了家了。”郭青聪无奈地对青岚说道。
  “秦王殿下怎么说?那游猎会呢?”
  郭青聪道:“他们可高兴了,说下雪了正好扒兔子,冻僵的兔子一扒一个准,好玩的很。也能套狐狸,拣蛇。”
  郭青聪说得头头是道,脸上极力做出几分不在意的样子,却还是带了些出来。
  青岚笑了:“世子若是想跟去玩的话,就只管去吧,有那么多人在,不会出事的。”
  郭青聪有点动心,道:“可是这能行吗?不会冻病?”
  青岚也有点犹豫了起来:她前世的体质完全可以朝非人类上靠,从来都不知道“生病”这俩字该怎么写,但她自己的经验怎么能套用到别人身上?万一说错了呢?而且这辈子生过的病也不少,这种事肯定更看体质的啊。
  “这……世子如果觉得不妥的话,在这里待着也不错啊。”
  郭青聪却下了决心:“去!干嘛不去?好不容易爹爹肯放行,我逮着这个机会,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这也太过没用了吧?”
  青岚无语:去也是你,不去也是你,你到底是要闹哪样嘛!
  这次来游猎的本来大部分就是男人,现在下了雪,留下来的全部都是女眷,他一个少年呆在几乎都是女人,主人家还不在的房子里的确不大好。即使庄主为客人们准备了丰富膳食,但整天在屋里除了写字就是发呆,那也太闷人了。
  因为这个庄子里连一本书也没有。
  因而第二天他们走的时候,郭青聪便主动提出来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旁的人就是知道了当天郭家姐弟发生的丢人的事情,看在他身份的份上也不会随意嚷嚷出来。
  郭青聪明白这个道理后,处理人际关系就更加地如鱼得水起来。
  这一下,困在房里的几乎就只剩下了青岚,青岚顿时后悔提议让郭青聪去玩了:他一走,自己连个伴都没了。
  她必须得在秦王在的时候尽量错开跟他在同一个地方相处的机会,只能忍痛放弃了打猎,改当看守员。
  看守的就是那位郭佩儿大小姐。
  青岚问过庄主,像这样的大雪,必须得等雪化了再走,这才保险,否则的话,山道湿滑,很容易出事,而且积雪容易引起塌方,总之,以青岚看这场雪的厚度,说不定他们得在这里等上十天半个月。
  郭佩儿闹出这件事后,郭青聪第一时间就让人把她锁拿住了,并把她关在了屋子里,寸步不许离。
  青岚估计郭佩儿以为如果是在京城里,她肯定不会得到这样的待遇,可她不明白,这是她自曝其丑,而且是把家族的算计都抛白在了所有人面前,真的回京的话,不止是她,就是不分场合质问的郭青聪都要受到重惩。
  对这些世家而言,任何时候,家族荣誉才是最重要的。
  郭佩儿估计被关得很了,在最心爱的男人面前也漏了底,现在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每天只要吃过了饭就开始骂人。
  青岚在市井生活时都不知道听过多少精彩绝伦的脏话,还有不带脏字损得人头都抬不起来的绝招,她这点小毛毛语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第三天早上,男人们一走,郭佩儿就开始准时准点地开骂。青岚淡定地坐在窗前看雪,一边剥松子吃。
  她剥一颗,往自己嘴里喂一颗,再剥一颗,再往豹子嘴里扔一颗。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注意,就会发现,这一主一宠两脸上的表情都极为相仿:全是眯着眼睛张嘴等食的傻样。
  青岚慢慢从这个自己跟自己玩的游戏里找到了乐趣。
  她正跟豹子玩得有趣,突然听见前院的门响了起来。
  她赶紧示意豹子找地方藏起来:“是谁?”
  “丞小哥,是我啊,老钟。”
  门外的呼吸起码有四五个人。
  青岚把门背后的棒子摸出来:“有什么事吗?”
  庄头道:“有啊,是这里有个客人想跟您认识一下,您有空方便跟他见个面吗?”
  “没空。”想认识的客人还带一大串人过来?
  “……”门外的人噎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一口就堵绝了别人的话。
  那人不死心,还要劝,他身后那人不耐烦了:“是我们三小姐要见你。”
  他不耐烦,青岚只会更不耐烦:“没空!”
  那人大怒,青岚都能隔着门板听见他想手撕了自己:“丞小哥,那你要怎么办?”
  青岚懒得跟他打口水仗,直接不再回话。
  她一只眼睛留在门那边,开始继续给自己“咔嚓咔嚓”地剥松子。
  窗头上突然轻盈地越过一个人,他跑到门前把板子拉开了。
  青岚见来者不善,豹子缩在衣物堆里也吓得脖子一缩一缩的,青岚现在看到它就来气:“净给我惹麻烦去了!”
  她有种直觉,这绝对跟刘三小姐被划了脸有关,对方有可能就是来找豹子的。
  她住的本来就是仆人住的地方,如果对方真铁了心要找她的麻烦,她要是想不曝露身份,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想办法。
  那些人看见青岚房门紧闭,根本不来敲,直在接在院子里捅捅挑挑,活像古代版的城管。
  明显是来找豹子的。
  要不是这房子的房主是三王子,只怕这时候他们早就打砸抢了。
  青岚这时真有些着急了:那边只有一个窗户,她要是叫豹子从窗户前跑,十成十会被人看到,那时候可不是她一个要想负责任便负得起的!
  那些人前后找了一圈不果,果真就朝着她这个方向来了。
  青岚急得在屋里转了一圈,想到一个办法:“喂,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来把豹子藏着!”
  她一句话喊完,屋里根本一点动静也没有,正在她渐渐望的时候,房顶上的瓦当几乎是轻不可闻地响了一下,一小块瓦被被挪开,一根细绳从上面吊了下来。
  “……”青岚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刚刚是抱着瞎猫逮着死耗子的想法来的,若是有人帮她自然再好不过,若是没有人,那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那个人总喜欢派个人看着自己,这毛病必须得给他改了!
  青岚下定决心,先把豹子递了上去:“快爬。”
  豹子也知道生死攸关,抱着绳子三两下便爬到了顶端,瓦片再轻轻地被盖起来,屋子里恢复如初。
  青岚舒了一口气,听着砸门声,开门先踹了那人一脚:“谁许你们私入我们的住处了?”
  那人本就理亏,要不是刘三给了他重利,他才不敢冒着风险在王爷住的地方打砸抢,只能默默忍了青岚一脚,一把挤她到一边去:“刘三小姐丢了东西,说是看见你偷的,我们特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青岚现在是个弱不禁风的小书僮,就是心里再气愤,也得忍着,只作被他挤得摔倒的样子,坐在地上大骂:“你少冤枉人!我才没偷什么刘三小姐张四小姐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那几人虎狼一般,将她的东西一会儿功夫全扫了一遍,果然没发现什么,只得悻悻地退了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又不甘心地朝两边望过去,青岚冷笑道:“那是我们大小姐和世子的房,我有可能把赃物藏在了那里,你们快去搜,说不定我还没来得及转移。”
  那人脸色微红,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被看穿,恼羞成怒地瞪了青岚一眼:“走!”
  他们住的这个小院子因为有郭家大小姐跟着,是跟侍卫分开的,只留了青岚一个书僮贴身伺候郭青聪,还有个叫采苹的丫鬟服侍郭佩儿。
  那叫采苹的没有单独的房子,每天就睡在郭佩儿的脚塌上,等着主子口渴了喂水,尿急了端壶。
  其实采苹过的日子才是古代丫鬟该正经过的日子。
  那些人把这个院子里住了些什么人,都住在哪里,看来打听得也十分清楚,青岚越发觉得这次粗暴的搜查不是那么简单,但她一时又想不透,只能先打算着,等郭青聪回来,好好告他一次恶状。
  他郭家虽然在本次出猎上狠狠丢了个大人,可永宁侯府在京城里除了各大王府,那就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就是秦王想要出手找郭家人的麻烦,他也得掂量一二。
  秦王?
  青岚猛地一惊:会不会真的是他在里面想搅混水?
  来了这几天,庄子连接发生大事,他还有心情游乐,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一切尽在掌握?
  青岚想起他那张跟邵阳笑起来,几乎一模一样,都会起笑褶的脸,轻轻摇了摇头:能笑得那么光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算计别人?她是,想多了吧?
  郭青聪到了下午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即使他是空手而归,但总归是见识了热闹,怎么能不高兴?
  等到青岚一把事情告诉他,他的脸立刻就阴了下来,忽啦起身:“跟我去找秦王。”
  逼到这份上,青岚再不想见秦王也不行了。
  她跟着郭青聪到了主院前,这几日主院天天都在举行宴会,郭青聪开始时因为那件大丑事深感不自在,但别人都不会没眼色地故意在他面前提着来刺激人,他担心了一回,发现一点问题也没有,不由得放了心。
  秦王的态度十分端正,听见郭青聪这么说,立时冷下脸来跟他表了态:“在孤的庄子里还有这样的事?郭世子请放心,本王一定把那些人找出来,本王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连本王的鬼都敢捣!”
  慕昱阳的效率比青岚想象得还要快,还没到开饭时,几个白天在青岚房里挑事的人便被四肢躜蹄地绑着跪到了郭青聪的面前:“郭世子看看,可是这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