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华做梦都没有想到, 自己成婚多年的妻室竟然是这么一个连亲生妹妹都要杀了的毒妇。
他这些年来, 枕边的哪里是一个人,分明是一条歹毒至极的毒蛇。
杨氏这些年的温顺良善, 贤惠体贴竟然没有一点真的, 内里竟恶毒至此。
阿妹过得够苦了,连着两个人都是所托非人,还想着拉拔着卓家成了皇商,这个毒妇竟然还觉得不知足, 想要害了阿妹。
阿妹究竟有哪里对不起这个毒妇,他们卓家这是造了什么孽, 才娶了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媳妇。
卓文华怒得几乎想要当场杀了杨氏,抬手就冲着跌坐在地毡上的杨氏重重打了一耳光, 杨氏的脸立时便被打得通红一片。
杨氏嫁给卓文华这些年来, 卓文华别说打她了,两人连红脸的次数都有限,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卓文华,“郎君,你…….你竟然打我?”
他们夫妻情分这么些年,他竟如此待她?
“我们夫妻这么多年, 我竟不知你这么有手段,如此狠得下心”卓文华心中的悲痛和失望铺天盖地般涌了上来,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撕碎, “先是骗阿妹嫁给你长兄, 再找人刺杀, 然后还有下毒。你为了谋夺阿妹的东西 ,已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脏的臭的尽数用了上来。你做这些,不顾及我也就罢了,你怎么就不想想阿满跟阿雅,他们是你嫡亲的儿女。有你这么一个丧德败行的母亲,你要他们日后怎么活下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卫大娘子说得对,皇家父母兄弟皆可杀,谁不可杀?豪门大户,世家贵族里,这样的腌渍事难道会少吗?如果她死了,她的家财都是我们家的,都是阿满跟阿雅的。她是个翁主,指不定这个翁主还能给阿雅来做,阿雅是她唯一的侄女,她不是一向很疼阿雅吗?有了财帛,杨氏的危难也解了,阿满跟阿雅有了家资,有了爵位,他们只会感谢我这个阿母,哪里会怪我?我都是为了他们,为了郎君你啊!”杨氏双眼绽出耀目的光彩,好像她说的一切已经近在眼前,“郎君,你帮我杀了她,杀了她,她的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了。你现在四处奔波,手上的财帛还比不过她的一分,你甘心吗?她的东西,跟我们没有丝毫干系啊。”
卫大娘子卫君孺,卫子夫的长姐。
苏碧曦忽然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连哭泣都没有了气力。
她早就猜到,杨氏即便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却没有向自己开口,一定是被人挑唆了。
杨氏刚刚来到长安,满城的冠盖豪门,哪里会搭理这么一个没有根基的皇商。一旦有人伸出了手,杨氏定是感恩戴德的。
谁知伸手的人,并不是要真得拉杨氏一把,而是把她推到万劫不复之地。
卫氏,王氏,田氏,淮南王这么多人结盟,明面上谁都没有动手,是自家阿嫂亲手要杀自己的小姑子。
实在是高明之极。
你们自己家私德不修,家宅不宁,干我们何事?
娶了这么个毒妇,是你们自己识人不清。
这一招借刀杀人,丝毫不脏了他们的手,不必他们去得罪自己,得罪刘彻。
最可怕的是,杨氏再如何,也是卓家近十年的媳妇,膝下有卓家的嫡长子跟嫡长女,卓家要如何处置自己家的宗妇?
打断骨头连着筋,即便是杀了杨氏也不为过,但是且不说一家的宗妇代表着一家的门风名声,卓家上下谁对杨氏都是有些情分的。真得杀了杨氏,卓满跟卓雅作为杨氏的亲生儿女,能够对杀了自己亲生母亲的卓家,没有一丝怨怼?
即便是知晓是自己母亲的不对,是该杀,但是没什么人是真得什么时候都有理智的,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母亲其情可悯,事出有因,认为自己母亲毕竟没有成功,自己姑母毕竟无事,为何不可网开一面?
人心都是偏的。
生了自己,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跟姑母之间,原本就只有一个选择。
日后卓氏定然是卓满这个嫡长子来继承的,他身为人子,如何能忘了自己的母亲会是如何惨死,是如何谋算过自己姑母?
人与人的感情一旦有了嫌隙,轻易是不能修复的,何况其中如果掺杂了自己母亲的命。
谁能够指着天地说,绝不怨恨害得自己母亲惨死的人,即便是自己母亲居心不良,用心歹毒?
一旦杨氏真得因为苏碧曦死了,那么这个心结将会永远横亘在卓文华,杨氏儿女跟苏碧曦之间。
死人永远都是最好的。
他们活着的时候是三分好,死了以后就会变成十分。
可是杨氏做出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拿命来抵都不够。
退一万步说,杨氏今日已经伸了手,一旦放过了她,她真得会放过苏碧曦?
只有千日做贼,万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即便是苏碧曦放过了此事,刘彻那里也是绝不可能放过的。
此时由苏碧曦来处理,尚且还能留一些情面。换了刘彻,只怕杨氏满门,连同杨氏的两个孩子,只怕都保不住。
谋刺朝廷翁主,本就是抄家灭族的罪名。
卓文华一个七尺男儿都被自己妻子谋害妹妹的事情压断了脊梁,跪在地上恸哭,“你做出了这等事,还要让我亲手去害自己妹妹,你如何就成了这个样子,你如何把我们逼到了这个地步……你让我怎么办,你让阿满跟阿雅日后怎么办……”
“你初初嫁到卓氏来,我白日不在家,你不得阿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