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迟原是要同余胤打个报备,结果没曾想余胤正在殿内查阅行军布阵图。想来定然是又在琢磨着攻打哪座城池。
余胤不肯听他的劝,这回说什么也要统一了三界。按他的原话翻译,就是一日不拿下三界,他一日就寝食难安,生怕有一天仙门再度过来抢人。
造孽啊,造孽。在外头令人闻风丧胆,又恶名昭彰的妖君余胤,最怕的居然是这个。
顾晚迟在殿外立了一会儿,转身就出了妖界。
人间今时不同往日了,从前有多热闹,如今就有多萧条。从前的海宴河清和现在的乌烟瘴气一比较,余胤的罪过可大了去了。
顾晚迟坐在二楼喝茶,才刚刚将茶杯放下,就听楼梯口传来几声渐近的脚步声。他以为是温长羽来了,遂转过脸来,笑着说:“长羽,这么着急找小师叔过来,莫不是想念我……”
“凌光。”
来人居然是覃见。他似乎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脸色不甚好看,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虚弱感。终年不变的白衣甚雪,面庞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少时的温润。
“怎么是你?”
顾晚迟皱眉,起身就要走。
“凌光,这么久没见了,你一定要这个样子么?”覃见伸手拦他。
顾晚迟气笑了,一拂衣袖,道:“不是我一定要这个样子吧?我现如今的样子还不是被你们逼的?”
他伸手指了指额间鲜红如血的堕仙印,“看看,什么叫做一念成魔。覃见,我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相信我的,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覃见自然知道顾晚迟指的是那次在昆仑雪山,可事前他才残杀了三千名修士,任谁也不敢不防备。
“凌光,那次是师兄的错,是师兄失手了。”
顾晚迟摆了摆手,“别别别,你可别这样。我吃软不吃硬,最受不了别人对我低声下气。”
覃见道:“凌光,事到如今,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肯听我劝。可我还是得告诉你一声,仙门百家已经联合起来,组建了一支义军,不日就要挥师越境。”
顾晚迟道:“来杀我们的?”
“不是你们,而是余胤。”覃见解释道:“我已经同各门仙首商量好了,只要你肯临阵倒戈,仙门对你之前做过的事既往不咎。你还是云中的凌光仙君。”
顾晚迟气笑了,他仔细凝视着覃见,许久才道:“你不是我师兄,你不是的。我师兄覃见从小就很照顾我,我喜欢的东西,他都喜欢。我不喜欢的东西,即使他喜欢也会说不喜欢。他不会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也不会让我当背信弃义的小人。他是个温柔正直的人,可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