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灯光昏黄,詹沐看看满是刮痕的红漆木桌,又看看熏了油烟的灰黑墙壁,简陋的店面愣是被歌曲染上了一层怀旧的外衣,
詹沐有一瞬间的恍惚,四周物移景迁,潮水一般褪掉色彩,自己逆着时光穿行,回到了一九九零。
那感觉,说不出的奇妙。
白橘衣偏头看她一眼,笑问:“想什么呢?”
“要是真能回到过去,白老师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弥补的遗憾?”詹沐突发奇想,也偏头看向白橘衣。
白橘衣呆愣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詹沐好奇心上来了,身体没有骨头一样靠过去,挨着白橘衣的肩膀,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脖子,催促道:“来,告诉本少,说不定不用穿回去我也能帮你弥补遗憾。”
白橘衣被她蹭了几下,蹭得心都变柔软了,眉眼低垂,温柔如水,飞快地偏头亲了一下对方的额角。
詹沐:“……”刚才不是幻觉吧?
“最遗憾的应该就是没有更早一点遇到詹少。”白橘衣抬手,摸了摸詹沐的脑袋。
詹沐:“……”现在不是幻觉吧?
老板娘把烤鱼和烤串送过来时,詹沐还靠在白橘衣身上回不过神,老板娘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你们感情真好,是同班同学吧?”
詹沐抬臂搭上白橘衣的肩膀,勾起嘴角笑道:“我们曾经同床。”
“现在不同学校了感情也很好啊。”老板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自动把詹沐最后那两个字修正成“同窗”。
白橘衣拿起一串烤蘑菇,直接塞进詹沐嘴里,省得她嘴巴太闲。
待老板娘离开后,白橘衣才把詹沐从自己身上推开,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詹沐欣然地接受了美人儿那一瞪,还觉得别有风情。然后笑嘻嘻地拣了一串鸡翅和一串烤鱿鱼放到白橘衣的碟子上:“多吃点肉,别光吃青菜,吃得都一脸菜色了。”
白橘衣:“……”
詹沐一吃烤串就想喝啤酒抽烟,但白橘衣坐在身边,她不想自毁形象,只得规规矩矩地喝矿泉水。
詹沐一心想在恋人面前保持高逼格,白橘衣却没这个觉悟,吃鸡翅的时候直接上爪子。本来烤串就很难吃得优雅,特别是遇到鸡翅、鸡爪这类的,能不吃得面目狰狞就不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詹沐就觉得白橘衣啃个鸡翅都比其他人啃得高贵端庄,就算双手油腻腻的脸上还沾上了烧烤酱,也是可爱得不得了。
白橘衣吃光了自己盘子里的东西,正要伸手再拿,却发现詹沐一直单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我脸上沾到东西了?”白橘衣立刻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
詹沐把一串金针菇送到白橘衣的盘子里,然后才拿起一串脆骨慢慢啃:“白老师吃东西真可爱,跟大雄一样。”
白橘衣:“……”哪里一样了?她记得大雄没啃过鸡翅膀好吗。
“对了,你进剧组后大雄怎么办?”詹沐本来都把大雄给忘记了,现在想起来,不由好奇它被如何安置。
“托给一个朋友照顾。”白橘衣端起矿泉水喝了一口,“她以前经常去一些巷子里喂流浪猫,我也是受她的影响才喜欢猫的。”
詹沐“哦”了一声,感觉有点不舒服,心里的小人儿蹦出来幼稚地嘤嘤嘤:人家喜欢是人家的事,你干嘛要受影响?你们是不是有一腿?
詹沐没有觉得自己爱吃醋,她认为,换了谁的心上人柔柔地笑着说自己被谁谁谁影响才有了现在的某些喜好,谁都会在心里冒酸水的。
但酸归酸,詹沐不会真的表现出来,那样显得太没度量。
詹少要在白老师面前维持风度翩翩的美好形象。
但白橘衣却突然笑笑道:“她有未婚夫。”
正专心啃鸡爪的詹沐:“……”为什么突然加上这一句?
白橘衣没有说话,但脸上很直白地写着:唉,有个爱吃醋的女朋友。
詹沐:“……”
夏天天色暗得迟,撸完烤串六点多,还能看到夕阳。
詹沐开车经过一家超市,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第一次去见你家长,要不要买点水果?”
“我家长现在只能输营养液。”白橘衣说。
詹沐不住地转头看她,语气严肃地道:“那你现在暂时没有监护人,怎么办呢,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个?”
白橘衣不得不笑着提醒她:“詹少,开车请不要分心啊。”
詹沐便不再说话了,很专心致志地驾驶,直到抵达医院。
下车之后,詹沐伸手拉着白橘衣的手,拇指指腹轻轻地扫过对方的掌心:“我有点紧张。”
“你紧张什么?”白橘衣不由笑了。
“好歹第一次见家长啊。”詹沐拉着白橘衣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上,“来,感受一下我扑通扑通的心跳。”
白橘衣:“……”
白橘衣以往每次来到医院心情都不会好,胸口总像压着乌云,说不出的压抑。但现在被詹沐这样一闹,心情反倒没有那么沉重。
白彬的病房是单人间,看起来干净简洁,当然不是因为打扫的勤快,而是整个病房除了监护仪器和病床之外,只有一张椅子,再没有更多的东西了。
窗户半开着,窗帘被拉了起来,正好看到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林立的大厦之间。
“哥,我来看你了。”白橘衣走到病床前,把詹沐也拉了过来,“还带了朋友来。”
詹沐反射性地鞠了一躬:“哥哥好。”
白橘衣:“……”
躺在床上的青年双目紧闭,额发有点过长,柔软地覆盖在眉眼上。他的五官非常立体,如若不是因为昏迷过久而苍白消瘦,必定是一位俊朗迷人的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