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个时候从王宫里飞出来的,当然只有温饶豢养的乌鸦奴仆了,因为奴里安对巫师的处罚太过残酷,他只敢在晚上偷偷溜出来。这个巫师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月亮了,甚至他都没来得及干几件坏事,就被温饶那个伪神官抓起来变成了乌鸦奴仆。现在他从王宫里飞出来,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快要欣喜的哭了出来。
他终于自由了!虽然只是为期一个月的自由。
站在城墙下的少年,盯着这个巫师的一举一动,他看到巫师从黑色兜帽里飘出来的海藻一样的头发和他抓在手上的手杖,这个出现在传言中,可以顷刻间诅咒一个国家的人,让他们痛苦死去的巫师就站在他的面前。
巫师没有注意到那个少年,他沉浸在自由的喜悦中,在阴影中站了一会儿之后,就哆哆嗦嗦的往阴暗的巷子里走去了。
站在城墙下的少年犹豫了一下,追了上去。
可怜的巫师,走到街角的泉眼旁,弯下腰准备掬上一捧水,那个浑身烧伤的少年,就以为他要做坏事那样愤怒的扑了上来。
巫师被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催动魔法,他把泉水变成了蛇一样可以在地面蠕动的怪物,但是在看到和他对峙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时候,又犹豫了下来——神官说,如果他会伤害人类,可是要一辈子变成乌鸦的。
在他犹豫的时候,那个少年已经脱掉身上的黑袍扑了上来。巫师不敢伤害他,用泉水变成的蛇拉扯着他的手臂,想把他拽开。
“你又想下诅咒吗——”
“你还要害死多少人?!”愤怒的少年扯着他的头发,抓着他的脖子,和他在地上厮打起来。
巫师面对普通人类的袭击,连稍有杀伤力的魔法都不敢用出来,只能被少年按在地上翻滚。
“上次泉水的诅咒,就是你这个家伙做的吧?!”面对巫师的恐惧,已经完全被愤怒抵消了。
巫师被他掐的眼睛翻白,“不,不是……”他只是一个休假的巫师而已啊,从被那个神官奴役之后,他连一个诅咒都没有施放过,“是……是神官……”
少年迟疑了一下,然后用手更狠的掐他的脖颈,“你还要诅咒神官大人吗?!”
“不许你对他做任何事!”
可怜的巫师,被掐到窒息,施加魔法的水蛇都控制不住,缠在少年的手臂间,变成了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没有阻碍的少年,更凶残的掐他的脖颈,他已经做好了被巫师杀死准备,但是,他决不能放过他,让他去诅咒神官。
巫师抓在手上,用来施加魔法的手杖从他手心里跌落了下去,这个连死都被神官的诅咒所束缚的巫师,就这么可怜的,被一个普通人,掐死在了街道的泉眼旁。
“呼——呼——”
惨白的月亮照了下来,死掉的巫师变成了灰尘,只留下一件空荡荡的黑袍,一只手杖,一本魔法书。
少年站了起来,他已经好的差不多的脸颊上,还留有一块狰狞的伤疤,加上他因为紧张,脸颊通红,这样看来就有种可怖之感。不远处传来士兵巡逻的声音,他将地上剩下的东西,团成一团藏在自己的胸口,低着头狂奔回了自己的家中。
……
温饶还不知道,他放去休假的巫师,已经被人掐死了。他只是在神殿里,借着祈福的名义打盹时,忽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
阿诺又去给那个少年送去了治疗烧伤的药,平常总是躲在屋子里的少年,这次在他来的时候,竟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黄昏的阳光,照在他已经光洁如初的脸颊上,让阿诺都跟着诧异了一瞬间。
“伤口,已经好了吗?”阿诺没想到这药水会这样的神奇,他还记得才见到那个少年时,他已经溃烂的可以看见骨头的脸颊。
棕色头发的少年,点了点头,“嗯,已经好了。”
“那我回去告诉神官大人,他还在担心你的伤口呢。”阿诺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想的却是,他总算不用每天在往这里跑了。要知道作为侍卫长,每天巡逻的工作就已经够繁重的了。
少年抓紧了自己身上包裹的黑袍,他手臂上的伤口也都愈合了,肤色光洁白皙,“神官大人,他在担心我吗?”
看着那双虔诚期待的眼睛,阿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他真的……在担心我吗?”
阿诺敷衍的‘嗯’了一声。
少年显得很开心的样子,露出的笑容因为洒上了阳光而显得灿烂异常。
阿诺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自己腰间的佩剑,“那我先回王宫里去了。”
少年点了点头,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阿诺走出去一段距离,回过头,见到少年还靠在门口看他——真奇怪,明明他昨天来的时候,他伸出来接药品的手臂上,还都是溃烂的伤口,怎么这么快就愈合了呢?
也许是因为神官大人赐予的药水,是带着魔法的吧。
……
阿诺走了之后,站在门口的少年,才慢慢挪回了房间里。因为他曾经因为假扮巫师被抓起来过,现在他将真正的巫师之书摊在桌子上,路过的人看见了,也不会怀疑。在他昨晚捡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还下定决心要把这些东西焚毁,但当他打开巫师的魔法书,看到里面各种各样的巫术时,他又打消了那个想法。
他十分的,想去神官大人的身边。哪怕只是当个侍奉他的奴仆,都足够让他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