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叶萋第一次来沉将渊训练的地方，比想象中更加偏远、森严。
女人坐在汽车后座，双手紧张地抓着膝头的裙子布料，目光不自主看向窗外。
高耸入云的松树排比成列成行快速地后退，青绿的针叶，棕褐色的躯干，挺拔的轩昂气势正如同山路尽头的军营里训练着的士兵一般。
念及如此，叶萋的紧张感缓和下来，相较之前泛起的是自豪与光荣，她的将渊真是了不起。
想着想着，女人浅浅笑起来。
笑容透过内后视镜落入坐在副座的沉妈妈眼里，保养得宜的优雅妇人瞧着板上钉钉的未来儿媳妇那是说不完的满意，温柔贤惠，最主要的是竟然能哄住沉将渊，了不得，了不得。
“阿萋，前面马上就到了。”
“好的，沉伯母。”叶萋回过神。
“哎呀，怎么还叫伯母？”沉妈妈抱怨。
叶萋小脸霎红，毕竟还没订婚，她怎么好意思改口……
“要我说啊，还是早点把你们婚事给办了，别听那个死小子的，说什么要等他升个几级，我抱孙子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沉妈妈双手抱胸不悦。
聊到生孩子方面，叶萋脑袋都快垂到车座底下去。
“到了。”认真开车的沉爸爸好心解围。
汽车驶入规划好的地方，叁人下车，叶萋拎着保温盒乖巧地跟在沉家父母后面，里头装着的是亲手所做的小吃点心。
沉爸爸要帮忙拎东西，被沉妈妈暗地里踩了脚，说他个没情趣的不要耽误事儿。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沉爸爸严肃的脸上有点尴尬，一本正经与叶萋道歉：“叔叔没有注意，差点破坏了你的心意。”
叶萋羞臊起来，只觉得阳光晒得她脸上好烫，索性进门的签字手续办得很快，没多时就过了大铁门的防护线。
建筑物阴影的作用下，热度终于可以稍稍退下些，叶萋正要松一口气，突然听到一声。
“欸，沉叔，阿姨！哟，是弟妹儿吧~”路过的兵哥打招呼，沉将渊有女朋友的事情全营都知道，好小子炫耀了快要一年。
弟妹儿，这个儿化音勾勾缠缠的，带着点坏笑。
“是啊，你弟妹儿~”沉妈妈跟着使坏，冲叶萋眨眨眼。
“伯……伯母。”叶萋羞答答。
“伯母错了，伯母错了。”沉妈妈安抚拍拍小姑娘，继续跟那兵哥说话，“将渊呢，这个点肯定还赖在宿舍休息吧？”
“谁说的！”人未到，声先到，沉将渊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不忘威胁那盯着叶萋目露恶狼眼神的兄弟，“再看我跟队长借狗咬你了啊！”
兵哥撇撇嘴，空手划拉几招离开了。
“将渊。”沉爸爸听到儿子不成调的话训斥道。
“爸。”沉将渊立正，叫完以后偷偷用口型跟叶萋说小话，“你来了啊。”
比起上一次见面，沉将渊的肤色又黑上一度，身躯也更加健壮结实，作训服下的肌肉鼓鼓有力，手臂肌肉虬结。
叶萋看清楚他口型点点头，又怕被沉爸爸沉妈妈看见，连忙摇摇头，让他别这样。
“哟，今儿个出来的倒是快。”心领神会的沉妈妈笑意盈盈道，“是想爸妈了，还是想谁了呀？”
沉妈妈轻轻松松一句话闹得两个年轻人面皮一红，沉将渊晒得黑还不容易看出来，叶萋那儿简直就是红霞漫天。
“妈，我……我，说什么，我就是……”沉将渊结巴。
“亲爱的，你快看儿子那抹不丢的样子。”沉妈妈越瞧越有趣，乐不可支。
【抹不丢：方言，不好意思】
沉爸爸扶着自己太太，用眼神制止人不符年纪的玩心。
“我哪有！”沉将渊恼羞成怒。
“迸磁儿。”沉妈妈掩着唇笑起来。
【迸磁儿：方言，闹别扭】
“妈！”沉将渊受不住来自母亲的揶揄，没好气叫着。
“别逗儿子了。”到底是父子一条心，沉爸爸看不下去无奈出言。
“好嘛好嘛。”沉妈妈玩够了，拉过身旁的叶萋往儿子那一送，自己则是挽起先生的手，“你们小的玩去吧，我和你爸还约了陆叔叔喝茶。”
“陆卫东今天不是不在吗？”沉爸爸疑惑。
“亲爱的，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好嘛。”沉妈妈对于先生的耿直实在没法子，强行拖着人走了。
在耿直方面，沉将渊跟沉爸爸也是父子同心呢。
夏天的空气灼热，裹杂着少许沙土气息，久未见面的异地男女重逢激起的暧昧逐渐蔓延开，化为气浪。
“将渊，我有点热。”叶萋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被男人灼灼的目光盯得浑身燥热。
“啊……我们，我们去我宿舍吧，那里凉快。”沉将渊瞅着叶萋的白裙子看得起劲，被人的话打断，收回贪婪眼神提议道。
叶萋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顺从点头。
“你拎的是什么啊？”沉将渊看到女人手里的东西自然接过，好奇道。
“我做了点心小吃，给你还有你的朋友。”
前半句让沉将渊心花怒放，后半句则小小泼了冷水，哼，什么叫你的朋友，干嘛要分给别人啊。
“来之前，我想了好久带什么给你，最后只想出这个。”叶萋看到他脸色不好，咬着唇，“对不起。”
她确实是想了好久，甚至还去知名论坛搜相关问题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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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去看当兵的男朋友给他带什么好？”
“男朋友在当兵，会缺什么吗？”
“当兵的话辛不辛苦，会不会有什么忌口要求？”
——
“你别道歉啊，这个很好，营里的伙食都特别难吃，我就想吃点好吃的，昨晚才想，萋姐姐今天就带来了。”沉将渊听出她话里的失落，跟做错事情的大动物一样慌了神。
“那就好。”叶萋稍稍放下心，“早上做的，现在都下午了，不知道口感还好不好，他们会不会喜欢？”叶萋仍旧怕做的点心不和大家胃口，给沉将渊丢脸。
“喜欢，一定喜欢，谁不喜欢，我揍谁。”沉将渊拍胸膛。
“将渊那么厉害啊。”叶萋被他逗笑了。
“那是。”沉将渊鼻子翘起来，大拇指一竖，“前段时间，队里比赛，我第一。”
“您不是第叁吗？”正巧有旁人进宿舍，当场拆穿，不忘跟叶萋打招呼，“是弟妹吧。”
“您好。”一回生，俩回熟，叶萋没有刚刚的局促，微微弯腰。
“滚。”沉将渊扶着叶萋不让她弯腰，一脚踹多嘴的人身上去，骂骂咧咧，“第一是队长，第二是副队长，可他俩算人吗，野兽非法参赛懂吗，老子就是他娘的第一。”
“那也是他娘的第一，不是你的第一。”那人哈哈笑起来。
“你娘的第一。”沉将渊懂了他的话，随口跟着打诨。
“甭管谁娘的第一了，我说老幺啊，你在弟妹面前那么野，没事吧，哥哥我怎么觉得好像美女与野兽呢。”那人摸摸下巴得出结论，然后在沉将渊再度踹他前溜了，“所以你们前叁都是非法参赛。”
“……”完全暴露糙莽的沉将渊不敢看叶萋的反应。
过去两个人见面，从相亲开始，都是在外面的社会场合，对于沉将渊这个入伍多年的人来说，那些地方都是存在禁锢的，他会克制会压抑，会保持沉家继承人该有的礼仪，而军营里不一样，周围的人都是最为熟悉的战友，不必掩藏。
沉将渊害怕叶萋会嫌恶，拳头不自觉握紧。
一个人在意识高度集中的时候，会听不清旁的声音，只看得到想看的，听得到想听的，男人屏住呼吸，等到审判。
叶萋眨眨眼沉默了下，片刻后带着笑意说道：“第叁的话，将渊也是很厉害的了，队里那么多人。”
他的害怕，在她的轻笑声中不复存在，她根本没有在意，只认真地看到了他的闪光点，并为之骄傲。
“那个……就糙话什么的，你别生气，我以后不说了。”气息吐出的瞬间，沉将渊握紧的拳头松开，不好意思挠挠头。
“没事，将渊习惯了的话，不必为了我改。”
“我真的可以改……”沉将渊从前没谈过恋爱，但看到兄弟们谈，知道女孩子有时候会说反话。
“我也是真的不想将渊改，这样很可爱啊，我喜欢。”叶萋小声嘀咕。
“喜欢……喜欢就好。”喜欢，她喜欢，沉将渊嘴角咧到耳朵上。
“傻。”叶萋跟着笑起来。
傻又怎么样呢，傻人有傻福，傻人有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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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很喜欢写活泼憨的小将军，在队里是被好哥哥宠着，家里的妈妈逗着，爸爸管着，以后就有姐姐疼着，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