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全县感染率急剧下降,每天送来隔离区的病人越来越少。
薛遥走在大街上,老百姓都跟见到神仙下凡一样跪地,磕头感恩。
然而,不久之后,隔离区焚烧病死者尸体的处理方式,被参与焚烧工作的某个衙役泄露出去。
薛遥最不想面对的问题,还是爆发了。
他想过很多种办法忽悠人,比如:”必须在疫鬼脱离尸体前烧毁,这样就能连同疫鬼一起焚毁,否则疫鬼会转移到另一个活人身上。“
这么说能让没染病的村民接受,病患家属也有一部分能勉强接受,但患病者本人多数无法接受。
患者一旦不配合,就可能逃跑或者报复社会。
可若是不焚尸,患者家属把尸体带回去,又可能悄悄举行简单的丧葬仪式,一折腾又是一批新患者。
必须快刀斩乱麻。
意外的是,这件事传开后,几乎全县的老百姓都站在薛遥这边。
甚至没等薛遥解释,就有村民站出来,支持活神仙的一切驱瘟办法。
事实胜于雄辩,薛遥的最后一阶段防疫,已经让好几个村庄的瘟疫彻底消失。
每天送往隔离区的患者从最初上百个,变成每天两三个。
在全村人眼里,他就是神仙,救了全县百姓的好神仙。
这些理解和配合,让薛遥对这群“迷信愚民”有了更深一层的想法。
他们也懂得感恩,能辨是非,只是环境教育没有给他们接触进步思想的机会。
生命的延续带来更好的未来,尽管过程缓慢艰辛,但这让薛遥为参与这次抗击瘟疫,而感到荣幸。
焚尸秘密的泄露没有带来暴动,薛遥照例每天去隔离区监督。
这天一早来到隔离区,有衙役来报,说有个帐篷里少了一名病患。
薛遥赶忙让人分头搜查。
一群人紧张搜索了一上午,最后居然在山谷角落发现了一个坑,那个失踪的男患者正把自己半埋在坑里。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
薛遥一脸懵逼地让人把那男人挖出来审问。
男人跪在地上对薛遥坦白,说自己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不想劳烦诸位官爷挖坑掩埋,所以自己给挖好了。
他这一说把周围的衙役都逗笑了,七嘴八舌地嘲讽他“你倒是挺会给咱们省事”。
还有人刺激他“用不着这么麻烦,等你死了咱就拖你去后山烧了”。
男人一听见要烧,就“砰砰砰”地给薛遥磕头,说自己女儿才三岁,能不能等女儿长大嫁人后再烧。
这地方老百姓认为人死了,少胳膊少腿都不能投胎,身体被烧掉,魂魄就没了。
这男人以为自己死了,还有魂魄能看着女儿长大。
周围的衙役都在笑话他挖坑给大家省事的蠢样,薛遥倒是没吭声,抬手让他站起来,淡淡说了句:“这时辰该喝药了,赶紧回去。”
男人不肯起来,恳切地仰头看着活神仙,想让他答应不要烧自己。
薛遥走上前抓住他胳膊,强行拽起来,皱眉凶道:“想看孩子长大就按时喝药,埋具尸体在这儿能干什么?好好养病去,尸体当不了好父亲,活下去才行。”
下午薛遥跟着运尸的队伍,去后山监督焚烧。
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因为烧尸体的油是军用石油,很贵,不看着点,差役可能自己贪几壶回去,尸体燃烧不完全就麻烦了。
出乎意料的,这天开门运尸的时候,隔离区忽然冲出一群病患,举着石头和树枝柴火棍,朝出口冲过来!
“退后!”张四一把将薛遥拉向身后。
周围的衙役齐刷刷握住刀柄,大吼警告:“别过来!”
一群不想被焚烧的病患预谋了一个晚上,决定带着药渣回去自己让药铺配药养病,省的留在这里丧命还要被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