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妃恰在此刻回来了。
她后晌特地去给皇后请安,到现在都没能套出半点大皇子的消息,此刻满脸愁容。
听说薛遥求见,汐妃连忙来到花厅,屏退侍从,让乳娘把小皇子也抱出去了。
“娘娘听说大皇子被皇上禁足的事没有?”薛遥迫不及待地询问。
汐妃紧张道:“昨个晚上就听说了,我今儿就是去储秀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打听消息,可皇后一点风声都不肯透,我这儿只有从养心殿小太监嘴里买来的一点消息。据小太监说:钦天监监正秦大人前几日谏言修蜀道之事不可为,后被证实占测结果有误,领了二十廷杖。大皇子昨日就是为秦大人向皇上求情,被皇上教训了一顿,禁足了。”
“秦大人?”薛遥立即想起昨天被扣洗白点时听到的名字,秦照轩。
原来他是钦天监的官员。
“这位秦大人,一定是大皇子帮咱们安排的人。”汐妃昨晚上就想明白了:“听那小太监说,秦大人提到一个‘天石降罪’的预言,应该也是大皇子安排的谣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应验。我听说,动工吉日,已经由钦天监新上任的监正提交给内阁了,这可怎么办?圣旨不日就要下达了!”
薛遥不安地皱起眉。
“怎么了?”汐妃见他这神色,愈发紧张。
“恐怕不成了……”薛遥低声开口:“大皇子可能是想让秦大人拖延时间,等待合适的时机,让不祥之兆应验,现在,秦大人的占测结果被推翻了,大皇子被禁足,就算过一段时间不祥之兆传到宫里,他们也没办法洗脱罪名。”
“为什么?”汐妃睁大眼。
“因为皇上是不会错的。”薛遥失落地看向汐妃:“如果事情顺利拖延了,皇上有耐心等到应验,这次工程可能会暂缓,可如今皇上已经认定秦大人失职,不祥之兆若是再被提起,皇帝可能会恼羞成怒,把预兆定性成谣言,甚至还会下令彻查,牵扯出背后主使,那咱们可就害苦了大皇子。”
汐妃眼前一黑!
薛遥原本只想让汐妃母子躲过第一场劫难,现在不但没能躲过去,还动摇了大皇子的根基,简直弄巧成拙!
心里又急又自责,薛遥低声问汐妃:“不管怎么说,皇上总该顾及皇后那头吧?”
汐妃急道:“皇后又没有佟妃那样的靠山,少年夫妻那点情分,皇上能顾及几分?”
“皇后没有靠山?”薛遥不解道:“皇上登基前一直是太子,怎么会娶一位……”
“你这大齐土生土长的子民,怎会不知皇室不成文的规矩?”汐妃惊讶地解释:“早听闻,大齐太祖皇帝担心外戚干政,所以历代太子妃出身都是寻常,家中并无通天势力。”
薛遥眉头皱得更深。
难怪原著中的皇后没怎么搞过事,原来她娘家竟然没靠山。
薛遥心里更是觉得对不起大皇子。
原著中,大皇子出面劝停了蜀道工程,薛遥以为大皇子有这个底气做这件事,所以才提前把他拉进局。
现在想来,原著中大皇子劝停的时候,皇帝本身已经被民怨打击得没了积极性,大皇子那时选了个合适的时机给皇上台阶下,跟现在的情况是截然相反的。
现在劝阻,完全是跟皇帝唱反调!
“是我的错。”薛遥一瞬间满腹自责、头昏脑胀。
他蹒跚走到茶几旁坐下,旁若无人的喃喃:“事情躲不过,还连累大皇子,都怪我。那位……那位秦大人伤势如何?该挨板子的是我!”
“薛遥?”汐妃被这孩子惨白的脸色吓着了,赶忙上前劝慰:“你别难过,那小太监说了,工程前不能闹出人命,秦大人只受了点皮外伤。”
薛遥没有回应,似乎已经陷入彻底的绝望自责之中,弯着后背捂着脸,小小的身体蜷成个虾似的。
汐妃面色心疼,上前安抚道:“薛遥,本宫一直把你当成小男子汉,见不得你这自怨自艾的样子,这世上没有事事如愿的幸运儿,你尽力了,我看在眼里,结果如何都是命,我不许你这么一蹶不振!咱母子又不是要被拉出去砍头了,以后还指着你爬上桌子给咱们顶着天呢,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
薛遥仍旧默不吭声,捂着脸。
汐妃无奈地在他一旁坐下来。
“您还愿意相信我么?”许久,薛遥缓缓抬起头,红着眼眶看向汐妃,气若游丝地开口:“再给我一次机会。”
汐妃愣住了,垂下长睫与男孩默默相望。
“当然愿意。”汐妃苦笑道:“努力就会有失败的可能,总比两手一摊等死强,你和大皇子都是我和老七的恩人,难不成因为计划不成,我就要忘恩负义反目成仇吗?”
薛遥目光严肃地盯着汐妃:“我还有一个办法,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可能会让皇上回心转意,得您亲自施行。”
汐妃眼里闪过一丝畏惧,低声开口:“你说。”
薛遥定定看着她:“我听说,您每次生辰,都会有神巫设祭坛作法?那位神巫是您从自己国家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