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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着就大踏步往里走,躺在堂屋里休息的田旺发也察觉事情不对头,小孩子打打闹闹不会乱成这样,趿拉上棉鞋就出来了。
  “咋回事?”
  田爱民要拦着刘金玉保重身体,还要防止田宁砸更多东西,一个头两个大,听见父母的问话仿佛看到了救星。
  “爸,妈,你们快点过来!金玉,走,咱先出去——”
  刘金玉满脑子都是要冲过去扇田宁巴掌,撕烂她的嘴,让她看看得罪嫂子的下场。
  田宁也气咻咻的往外走:“我告诉爸妈去!凭什么你偷我的书!”
  刘金玉冷哼一声:“好啊,我看爸妈会向着谁!”
  田家两边都住着人家,这里的吵闹邻居都能听见,临近傍晚正是人们走亲戚回来在家闲着的时候,有人还以为是田家婆媳闹矛盾,本着看热闹加劝架的原则纷纷来到田家门外。
  田宁比刘金玉走得快,走过挡在东屋门前的厢房北墙就瞟见不止李凤英进来,还有看热闹的邻居,她瞬间反应过来,悄悄放慢脚步。
  田爱民是拉着刘金玉一只胳膊,但不妨碍刘金玉步伐快,她看着田宁落后,快要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伸手狠狠推了一把——
  田宁没有防备,啊了一声向前扑倒在地上。
  “宁儿——”
  “姐!”
  刘金玉楞了一下,田宁看着横,身体那么虚吗?她推一下子就倒了?
  农家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冬天天干,泥地冻的结实,田宁倒在地上摔的结结实实,李凤英和邻居看的真真切切,以及走在后面刘金玉那阴狠毒辣的表情。
  田卫星巴巴的一路小跑过来扶她:“姐,没事吧?”
  田宁趴在地上没动,直到田卫星和梁小双一起来搀她才慢慢站起来,脸色很不好看,右手不自觉的去摸脑袋。
  王菊香吓一跳:“宁儿,没事吧?”
  “二婶,我、我就是有点晕,可能还是上回摔着脑袋了。”
  她垂着眸子说完,又气愤的看一眼刘金玉。
  刘金玉哼了一声,扶着腰嘀咕:“就是会装样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李凤英听见这一句,绷着的脸上又添一层霜,田宁是她生的闺女,不是跟她还会跟谁学?这刘金玉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呢?
  “这大过年的又在闹啥?”净让人看笑话!
  田宁先一步说话,声音柔弱又委屈:“妈,二嫂偷拿我的书,我跟她要,她说给她娘家弟弟了。”
  刘金玉第一反应是:“我没偷,那书你又用不着了,凭啥不能拿?妈,你管管你闺女,她到我屋里把我的嫁妆被子拉到地上,还把我镜子砸碎了,那可是我的嫁妆,她配得起赔不起?”
  “啥?”
  田宁一脸震惊的看向刘金玉和田爱民,不可置信的说:“二嫂,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拿走我的书又不还给我,我去你屋里找我的书而已,你要拿杯子砸我没砸准,砸着你自己的镜子,你又来赖给我?”
  “你胡说!是你砸我的镜子,还给我被子上弄得都是泥啊!”
  “我没有,你屋里干干净净的,是你把杯子里的水泼出来了!”
  围观群众瞬间明白过来,是刘金玉拿杯子砸人,杯子里的水洒在地上脏了被子,杯子砸了镜子,啧,时下结婚那有面镜子顶不错的,新媳妇的镜子都不让别人碰,这刘金玉得心疼死吧?
  刘金玉懵了,扭头拽着田爱民问:“你说,是不是田宁砸我镜子?”
  田爱民在愣怔中,他没想明白小妹的变化,可看她哭的一脸泪,手上还沾着黄泥,是刚才摔地上弄的,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一时没有回答。
  “这……”
  要不是刘金玉非要拿书,能闹出来这些事不?
  田宁继续无声的哭,咬着下唇说:“二嫂你跟二哥说什么是什么吧,你说我没上学的命,没福,愿意咋说就咋说吧。”
  王菊香听着不忍,她是田家童养媳,最懂已逝田老太的心思,婆婆最疼这个小孙女,她老人家肯定想不到田宁在家里会是这般境地吧?再说,爱民和刘金玉两口子,那他肯定向着媳妇吧?现在不说,那肯定有问题。
  田爱民的沉默在多数人眼里等于否认刘金玉的话。
  “都是一家人,别闹了。”
  这有妯娌李凤英当家,王菊香最多说说好话,不能越俎代庖。
  李凤英一时不知道该骂哪个才好,刘金玉说的不像是真的,田宁没那个胆子,刘金玉这段仗着怀孕飘得很,保不齐,真是刘金玉失手打碎镜子栽赃给田宁。
  田旺发也是沉着脸,家丑不可外扬,刘金玉这儿媳妇够不懂事的!
  俩能做主的不说话,刘金玉气的心火直往脑门涌,加上田爱民也不帮她说话,她哇的一声开始哭,顺势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我还怀着孕,你们一家子都欺负我自个儿,妈,你咋还不来给闺女做主啊!”
  田爱民脸上挂不住,要把刘金玉拉起来:“别丢人了,快站起来!”
  “我不起来,今天不把田宁收拾一顿我就不起来,她凭啥弄毁我的嫁妆!”
  田宁只是安静的抽泣,跟坐在地上撒泼的刘金玉比起来更显得可怜,邻居看的叹气。
  别看刘金玉嫁过来的时间不长,她掐尖要强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性子左邻右舍都见识过一二,田宁这么柔弱的小丫头能欺负她才怪。
  于大娘也从对门来劝:“金玉啊,这大过年的都是一家子,可别闹了,镜子碎了再让爱民给你买个,碎碎平安嘛!”
  刘金玉气急了,话不过脑子,闭着眼睛干嚎:“凭啥,凭啥?田宁就是个贱命,我拿她的书是看得起她,不叫她滚出这个家就不错了!”
  嚯……
  围观的中老年妇女都是做过姑娘嫂子弟妹的,虽说都跟小姑子或多或少有点不对付,但直白的说出心思的,刘金玉可是头一位。
  梁小双看这机会千载难逢,连忙劝:“弟妹,你说这啥话,宁儿挺懂事的,我倒是想叫宁儿多在家里留几年呢。”
  刘金玉呸了一声,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道河东狮吼——
  “金玉,你咋了?!”
  刘金玉猛地睁开眼,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外迎:“妈,你快点来给我做主啊!”
  刘母名叫王黑妞,人如其名的又黑又壮,个子也比寻常女人高,她满脸凶相的走进门,围观人群都不自觉的让开。
  李凤英眉头一抽,暗骂是谁去把这个阎王叫来的?
  “亲家,这是咋回事?我听人说你们一家子欺负我闺女一个?”
  两家离得近,有人给王黑妞通风报信,她来的很快,连丈夫儿子都没带,在这庄子里她还没怕过谁,这也是刘金玉有恃无恐的原因,她嘴快,吧啦吧啦就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
  田旺发咳嗽一声:“亲家,就是俩小孩儿闹着玩哪,别较真。”
  王黑妞扫视一圈,恶声恶气的问:“金玉还怀着孕哪,你闺女就敢砸她的嫁妆,当刘家没人了是吧?”
  李凤英也气,当婆婆的不能被丈母娘压下去,她直起腰杆反问:“你闺女把我家田宁的书都给偷走了,这也是你教出来的?”
  “偷啥书了?拿回来的都是小学初中的书,高中的都没几本,当是啥稀罕东西啊?金玉可是怀着你的大孙子呢!”王黑妞说着朝刘金玉使了个眼色。
  刘金玉楞了一下,没明白王黑妞的意思。
  田旺发却看懂了,皱着眉头说:“那刘金玉一声不吭就拿走也不对吧?甭管是啥时候的书,都是田宁的书。”
  李凤英闻言有了底气。
  王黑妞自知理亏,避而不答说起另一件事:“那田宁也不能砸金玉的嫁妆吧?”
  田宁惧怕的往旁边躲了躲,坚定地回答:“我没砸她嫁妆,是她偷我的书,你们家不能欺负人。”
  “是你这死妮子瞎胡说——”
  王黑妞说着就要往田宁面前来,田宁依赖性的躲在李凤英身后,王黑妞的手碰到了李凤英,李凤英一愣,也怒了,这次绝对不能让王黑妞骑到她头上,要不然以后都没清净日子。
  “亲家,你这是干啥?”
  李凤英回推一把,王黑妞回一把,三秒之内,两个女人撕成一团。
  王菊香慌忙去拉人:“哎哟,这是干啥啊!”
  田宁吓的往墙角躲,俩人身形差距大,李凤英应战难免受点皮肉之苦。
  “你还敢上手打我?”
  “贱人,啪啪啪——”
  周围人见状都不敢继续揣着袖子看热闹,急忙上前将两人分开,饶是如此,王黑妞脸上也多了三四道抓痕,李凤英脸上泛红,是被王黑妞扇了两巴掌,两人衣领都撕烂了,头发乱成鸡窝,眼神里都是恨意。
  王黑妞恶狠狠甩开劝架的人,指着田宁和李凤英说:“你俩,赔给我闺女的镜子还有嫁妆,这事儿就算完了,要不,给我等着的!”
  田旺发满脸怒气:“亲家,这就是你不讲理了,要不是刘金玉偷拿田宁的书还找茬,也不会有现在的事,你别耍孬!我可不怕事。”
  “连孙子都不要了?”
  王黑妞说着抓住刘金玉的手:“那就不过了,走,金玉跟我回家!离婚!”
  李凤英跟着叫狠:“离婚就离婚!”
  “呸!走!”我等着你上门请!
  王黑妞拉着人就走。
  田爱民站在原地整个就没缓过神儿来,还是田爱华在一旁推他:“爱民,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去追!”
  田爱民挠挠头,只得红着脸跟上去了。
  看热闹的人见此默契的离开田家大门,刚好路边有人烧了个树疙瘩烤火,众人三五成群开始小声嘀咕。
  田家很寂静,梁小双四处看看,拿了毛巾递给李凤英:“妈,先擦擦脸吧?”
  李凤英甩开她的手,扭头看向站在墙边的田宁,怒气冲冲的问:“就你能闹事是吧?都说了不叫你上学,拿走你的书能咋滴?”
  田宁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果然如此,她沉默片刻,静静地问:“妈,刘金玉偷我的书,还把我推到地上,我现在脑袋嗡嗡响,刘金玉她妈都会护着她,你咋光找我的事儿?你不叫我上学我就不上学了,你叫我结婚我也没说啥,我咋才能叫你满意啊?”
  “你,你瞎咧咧个啥——”
  李凤英扬起巴掌就要打过来,王菊香和于大娘还没走,见状连忙拉住她。
  “宁儿上回就磕到头了,这可不能打啊!”
  田宁望着她扬起的巴掌,咬着下唇呜咽:“妈,你是我亲妈不?我要去找奶奶!”
  她说完转身向外跑去,大概是拼尽了力气,一晃眼就跑远了,只留下隐隐的哭泣声。
  “宁儿——”
  王菊香跟出来也只看到背影,催着田卫星出去追。
  门外,孙家六口人面面相觑,他们是来上门道谢的,现在,有点尴尬。
  贺东升拧眉,望向那道远去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是肥肥的一章,明天见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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