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可,可他不是……”外人眼中霸气火辣的朱雀,此时就像个担心自己说错话的小女孩,若是被其倾慕者看到,必定眼珠子都要掉地上。
“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仅此而已。以他的个性,拒绝了我的爱慕,并非再也做不回朋友。”青龙十分坦然。
玄武突然问道:“你们是谈了什么?”
青龙垂下眼帘,轻声道:“他不过是告诉我,他会来见我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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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一师兄。”
“是你啊……恒天师弟。”
这里是造化宫的思过台,高高的山峰直接霄汉,山石果露在外,因寸草不生而显得无比光滑。此地看似空旷无人,实际上早已被开辟出一个个黏连着的独立空间,所有被罚思过的弟子,都是待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彼此见不了面。
守一盘腿坐在一方平滑的石块上,视线从正在缓缓升起的太阳处转移到身高和坐着的自己相近的小师弟身上:“你过来找我,所为何事?”
听到问话,外观像是个十岁男孩的恒天满脸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眉间的一点朱砂,好好的一个圆点被他这么一弄,直接变成了一滩蚊子血。
只闻他嘟着嘴诉苦道:“师兄,你不知道你被师伯罚到思过台后,是明一师兄接手了对我们的指导。你也知道明一师兄为人过于严肃死板,一就是一,不允许有第二把声音,咱们之前的研究不得不因此停下。明一师兄训斥我们,说我们做的是邪魔歪道,硬是让我们‘协助’完成他那个项目。”
守一静静地听完,反问道:“所以呢?”
恒天缩了缩脑袋,试探性地问道:“师兄,你说如果我们联名申请,让你早日回来继续教导我们,这样做可行吗?”
守一似笑非笑地回道:“我本来就是因为观念问题与师尊产生冲突,如今你们做出这等事情,是希望我一直待在这思过台吗?”
恒天悻悻地道:“所以我们这不先过来询问一下师兄你的意见嘛……”
“我造化宫虽然鼓励创新,鼓励每一名弟子去思考,鼓励拥有新思路、新思想,但是从来都不代表,这种‘自由’没有限制,否则我现在就不会落到如此境地。”守一悠悠地道,“如果你们真的受不了明一,可以把自己的要求联名上交给执事长老,不过不要提到我,不然绝对无法通过。”
恒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凑前两步,问道:“师兄,你是不是对师门有些不满?说实话,我们只知道你是因为顶撞师伯而被罚思过三十年,可是你究竟为何要顶撞师伯?听你的意思,是师伯不能接受你的观念?”
守一听罢,顿了顿,然后抬起右手,将手放在恒天发上,揉散了对方的道童髻:“此事小孩子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我们就得当‘邻居’了。你的探望时间快到了,回去吧。”
恒天气鼓鼓地“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最后还是离开了思过台。
守一目送恒天远去,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自言自语道:“既然世间有混沌之体,有清灵之体,为何就不存在至浊之体、极阴之体?为何与混沌相对的会是清灵?为何你们不愿去思考,为何混沌之体可以自行清浊互换,而我等不能?”
“事到如今,你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吗?”一阵沧桑的老声突然在耳边想起,守一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他道:“师尊,我的确不明白,弟子何错之有?若然弟子的想法通过了实践的检验,世间魔修也能随时改道为玄修。”
老者怒言:“可你是否考虑过,玄修也可能因此更容易变为魔修!”
守一毫不示弱地反驳道:“我知道长老们在研究神躯,师尊又是否考虑过,实验失败,大世界将永远缺失一道法则?”
“……你继续留在思过台好好反省吧!若是三十年不过,那么就延长到三百年、三千年!你何时想通,何时方能离开此地!”
……
第一百八十五章融残魂(六)
因为“诚心悔改”,事实上只在思过台呆了不足二十年的守一,“出狱”以后,低调做人,踏实做事,静悄悄地便修到天梯十重。此时,他躲在自己的洞府中,看着悬浮在身前的两枚玉简,不知其内心是否和他的神色一般平静。
在他左手边的玉简,记载的是一部名为《大九天玄妙生息典》的根本大法;而在在右手边的那个,记载则是《太阴真玄典》!前者不必多言,它正是这个时代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直通天门的根本大法——《十重天门生灭法》的前身;而后者至阴至浊,从某种意义上说,比魔道功法更似“魔”!
这两枚玉简,并不是守一故意去寻找得来,而是主动“送上门”的。
若干年前,不知是谁,托了一无所知的凡人,给他送来这么两枚玉简。他不是天机者,无法掐指一算,不过以因果反推,倒是能够做到的。不料,送他玉简的人或非人,手尾清得十分干净,因果线推到半路,便彻底断了,他至今依然找不到正主。
守一在确认玉简没有被投毒,不是什么诅咒,也不是什么不良产物后,便开始观看一番。这一看,却导致他的修行之路再也难以前行。
对守一来说,悔改是不可能悔改的,他装作放下自己的想法,装作不再做什么研究,但那都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他离开造化宫,出外游历时,就算干了“坏事”,也没有人会知道。而在他的研究陷入瓶颈时,《太阴典》和《九天典》出现了。
这两部功法完全就是两个极端,一者至清一者至浊,仿佛天生不容。但是,无论是《太阴典》还是《九天典》,修炼到最终都是指向极致转换——至阴转至阳,至阳转至阴。
守一并不是个习惯性畏手畏脚的人,他自幼在造化宫长大,虽然在某些方面存在观念之别,但是在他身上依然沾染着造化宫弟子特有而异常旺盛的求知欲。于是,他在发现光靠浏览只能得出些许皮毛后,便立即进入实践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