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考,他便猜到这其中绝对会和最近的遭遇有关。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听到那么多的秘闻,又一次差点被干掉,就算现在荀天弃的心境修为不错,也免不了会受到影响——或者说,还会被影响到,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梁宫琢磨着,荀天弃估计又得纠结他自己太弱而敌人太强的问题。从欧阳碎到寒月天尊再到那么不知名的冥族,一个比一个厉害,作为“老爷爷”的他也只能选择逃跑,而作为尚未成长起来的“萌新”,荀天弃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这种遭遇多了,即便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但也是非常打击人的。
除此之外,梁宫隐隐觉得,荀天弃这几天闷头“搞科研”,估计还跟此人没想好是否继续他之前被打断的话题有关。不知名冥族出现前,荀天弃那一副鼓起勇气有话要说的模样,他可没有忘记。
虽然对对方尚未说出口的内容内心埋着好几个猜测,但是他并不能确定,如此不上不下地吊着,他也有点儿难受——当然,如果是很糟糕的话题,他觉得那还是别说出来为妙。
梁宫现在是打算跟处于半闭关状态的荀天弃说一声,他需要闭个关,这段时间,荀天弃只能自己小心一点。至于需要多长时间,他自己也无法确定。因为他闭关的目的,是为了做一件颇有危险性且难以把控的事情——主动向在隐藏在这个“身体”里的残魂发起进攻。
到冥土一游所得到的,不只是关于荀天弃前世的线索以及那么点银月晶。毕竟前者还得怀疑游三变有没有说谎,即便是九真一假,也说明了要挑出不实的那句;而后者,若非担心贸然进入离恨那些据点或许会出现意外,没有去在血螭尊者的记忆中的那几个有可能藏着银月晶的地点,这东西对他来说其实不算罕见。
就梁宫本人而言,他最大的收获,是修为突破到天梯九重。当时他整个人都懵了,明明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因为没有肉身,修为只能卡在天梯八重。明明他这个“瓶子”已经满了,装再多水也只能溢出,无法提升。结果出去在冥土呆了一会儿,他居然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升了一重天!
这个事实不得不令他多想。本来就在纠结自己的存在形态和冥族有些许类似,这下子,好像更能说明,他也许真的和冥族有那么点他不知道的关系。
实力提升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问题也来了。荀天弃曾经透露过,他的确可以真正地放梁宫自由,不过前提是他的修为境界和梁宫持平。先前梁宫卡在天梯八重,就算混沌之体修炼速度再怎么快,都得花不少的时间,现在他又前进了一步,荀天弃追上的时间又得延长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梁宫有多么蛋疼就别提了,而且,“升级”之后的糟心事还不只是这么一点。早先与萧无爻的残念作斗争,成功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脑海里藏着的东西可不单单是血螭和萧无爻,还有若干不知名的残魂。
他这次“升级”,终于明白到,与萧无爻的那场“战斗”,比起最初与血螭的争斗容易许多,与年代久远有关。那时的血螭并不能算是“死”了,因此才显得特别危险——即使当初的修为境界与现在等同,因为影响“本我”争夺成败的,似乎有着其他更加重要因素。
撇开萧无爻和血螭这两个已经得到解决的不谈,梁宫察觉到他这里类似的残魂,至少还有十位数,只不过没有被“激活”,全部处于死气沉沉的状态。但是他们的存在就像是一个个□□,不知何时会像萧无爻那样意外爆发。如果一不留神,恰好在重要的时刻出问题,那么真是会死人的!
所以,梁宫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何不主动解决这些隐患,非要被动地被拉进“战场”呢?这个念头一出现,便不可抑制地驻扎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有两次成功的经历打底——虽然具体原因他还不是十分清楚,但他知道自己的胜率并不低,这就够了!毕竟,他感觉那些残魂,都是在血螭之前,没有他那么“活跃”,估计没剩下多少意识,难度不会很高。
更重要的是,自从他发现自己那些残魂的存在,他每天都在想着融合他们,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融合他们对他只有好处,而且还是天大的好处。这种冲动能够忍耐一次两次,却无法抑制忍耐下去。既然终究会有融合的一天,不如先主动准备好一切。
“梁前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荀天弃研究银月晶的“研究室”的梁宫顿时拉回放飞的思绪,听到对方的疑问,并未立即回答,反而问道:“你现在的进度到哪了?”
心知若无重要的事情,梁宫一般只会通过传音的方式通知自己,而非像现在这样面对面交谈的荀天弃,闻言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晚辈已经将沙砾状的银月晶炼制成合适的大小,有阵图在手,布下阵法不成问题。这一批银月晶,不必全部用上,有所剩余。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晚辈仍然无法理解其中的原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从一开始,荀天弃就不是真的是因为对陈丹阳和罗浮有多么友好,才费尽心思也要弄出转灵阵,帮助这两个不适应魔域的玄修更好地活下来。
当时,他只是因为这两人的遭遇,又想起以前在云剑门入门考验时梁宫提起的何寅风,发散思维地联想到,这世上是否存在那么一种改天换地的事物,可是将清浊二气互换。结果,他就是这么随意地一问,梁宫却扔出了“转灵阵”这么个炸弹,才知道世上竟有银月晶这等奇物。
谁都不清楚冥河中究竟沉着多少银月晶,更加无法理解为何只存在浊气的冥土,居然会“长出”能够转换元气的事物。
听闻转灵阵的奇妙,荀天弃的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加上早已打算迟早要去冥土一趟,观看不同的风貌,于是就有了这一趟行程。没想到,正好被游三变逮个正着,收获一连串值得思索的信息。再之后,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明显也是认识“他”的,不过相比起游三变,倒像是站在对立的一面……
总而言之,荀天弃的根本目的,还是以增强自己为主。可惜,空有完整的转灵阵阵图,明明看起来十分简单,却想不通是如何运转的。他并不是一条路走到底的人,发现无解后便想过放弃。他躲在房间里那么多天,不全是为了研究。
梁宫记得他有话要说,他本人自然不会忘记那时候自己是怎样的一个想法。然而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他迟疑了,于是一不小心就纠结到现在。当初那股子冲动,随着时间消减,如今已经没有剩下多少。
梁宫似乎点了点头,看着荀天弃平静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荀天弃嘴唇微动,却是不答反问:“梁前辈此番找我,所为何事?”
梁宫皱了皱眉,心知荀天弃这是打算将事情闷住不提了,暗自剔除几个猜测,剩下几个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对方都不是好事,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他只沉默一会,便回答道:“本座近日心有所感,打算闭关一段时日,具体需要多久,尚无定数。在这段时间里,即便强行扣关,亦未必能惊醒本座,因此,你自己小心行事。”
荀天弃怔了怔,思绪翻飞,不由开始推想梁宫究竟是闭关做什么,才会导致扣关亦无用,对方做的事情,是否会有危险?想到最后,他还是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应道:“晚辈会小心的,正巧转灵阵可以先交给陈丹阳他们试用,或许之后和他们打交道的时间会更多。”
“这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梁宫不置与否,“那么,就去开始闭关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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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土,幽府。
冥土之中,纵然大多数地方都是一片荒芜,但是并不代表整个冥土就是个“不开化”的地方。冥土其实也存在不少类似人族的建筑,比如一座座富有冥土风格特色的城池。
幽府,或者说幽都,作为冥族皇朝的帝都,这是冥土中最恢宏的一座城市。它位于整个阴面世界的最中心,占地面积最广,容纳的冥族最多,有住宅区,也有商业区,“人气”鼎盛。
冥皇宫,冥族皇朝的政治中心,位于幽都最中央,它不仅是冥族开大会的地方,同是也是冥族大祭坛所在,还是冥帝的行宫。
此时,一身黑衣的姬允正站在大祭坛之上,抬头遥望着“天上”的冥月。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