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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琅还给她:“以后的日程照常写,让有心的人随便去偷看,但是你要在心里记得留出时间空隙,因为我教你的第一课就是,我是个没有日程的人。”
  梅尔愣愣看着她,祁琅笑了一声:“我走之后,你要让这宫里的人知道,你是我新任命的贴身侍卫官,你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与西塔尔继承人出去约着玩了,明白吗?”
  梅尔看着微笑的公主好一会儿,突然用力点头:“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很好。”祁琅拍了拍梅尔的肩膀,梅尔下意识站得更加挺拔,祁琅说:“这才对,自信一点,你要知道自己并不比任何人差,从今以后你代表的就是蒂安公主的尊严与颜面,多去学、多去观察、多去分析,这皇宫看着幽深晦涩,但是当你学会了其中运转的法则,那就根本没什么可怕的了,你明白吗?”
  梅尔其实并没有听得很明白,但是她相信现在的公主说的每一句话,所以她再次认真点头。
  “早餐我不吃了,代我向皇后说一声,宴会晚上我再去。”
  祁琅把头发塞进帽子里,对梅尔吩咐了一声,带上侍卫走出宫殿,坐着悬浮车大摇大摆的离开。
  皇宫坐落在帝都边缘,悬浮车一路开进帝都中心,祁琅看见周围流光溢彩的机械城市,高耸瑰丽的大厦,悬空的岛屿此起彼伏,路上行人往来如织,遥遥能望见天上一圈圈磁悬浮轨道上排列着黑豆般的车,偶尔有小型民用舰飞过,看着还挺有意思。
  祁琅看着悬浮车开进中央街区有名的航海大街,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怀表看时间,随口说:“往那边小巷里停下,不要太招人眼。”
  司机恭声应道:“是。”
  祁琅看着周围的行人渐渐减少,小巷越来越狭窄,悬浮车的速度降下来。
  舌尖顶了顶上牙,纤细的指尖压着怀表精巧的翻盖,一开一合,漫不经心地响着。
  后面的车眼见着前面的车停下,公主殿下从后座走过来,扣了扣窗户。
  侍卫探出头去:“公主殿下?”
  祁琅对他微微一笑,侍卫疑惑恭敬的眼神渐渐涣散,像一具雕塑。
  “在这里等着。”
  她嗓音轻柔:“我在这里玩了一天,和西塔尔继承人一起,知道吗?”
  侍卫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
  祁琅弯弯唇角,转身的时候,往脸上贴了一块肉色的橡皮泥似的东西,在走出巷角的时候,已经从绝顶美貌的公主变成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姑娘。
  祁琅顺着人流走出航海街,一边咬着糖一边琢磨怎么去帝曼街。
  星际时代已经没有纸币一说了,全都由光脑结账,光脑联通身份信息,她肯定是不能用的,所以连地铁都坐不了,只能靠两条腿那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不,更关键的是,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帝曼街在哪儿。
  她停住脚,对小奶音说:“作为一个系统,发挥你金手指的地方到了,来吧,直接把我传送过去。”
  小奶音扭扭捏捏:“不行啊,我们不能用超现实能力帮助宿主,你得自己想法子去。”
  祁琅听了,问它:“辅助我做任务的也不行?”
  小奶音扁扁嘴:“本来是行的,但是现在你选的是事业线,我系统功能却仍然是恋爱线的,你这个…不认证的。”
  祁琅漆黑的眼睛盯着它,小奶音缩了缩,弱弱声:“你吓我也没用,我没有权限的…”
  “那好啊。”祁琅很冷静地换了种说法:“给我定位珀西·卡特,我现在急着去攻略他,时间紧任务重,你插队向上级认证一下。”
  小奶音目瞪口呆:“你你——”
  祁琅大言不惭地说:“快点,我马上就要没兴致了,倒时候你把这个男人脱光了送到我面前我也不想玩了,这个男主就废了。”
  小奶音生生被这虎狼之辞震住,颤颤巍巍往自己的服务器里输入祁琅刚才的话,其实只是想随便试一下就回去敷衍她,但是确认按钮刚一按下,祁琅却突然发现周围光影扭曲,再一睁眼,周围已经从繁华的大街变成一条狭窄破败的小巷。
  祁琅:“…”
  小奶音:“0”居然真的行!!!
  “果然是这样。”
  祁琅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平静说:“你们系统就是喜欢这个调调。”
  小奶音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能污蔑人呜呜呜。”
  祁琅才不管脑子里的鬼哭狼嚎,她径自往前走出小巷,面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大街,人来人往,周围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建筑,叫卖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乍一看和其他地方的热闹街区没什么区别。
  祁琅顿了顿,继续往前走,而几乎是在她走出小巷阴影的一瞬间,就有无数的目光钉在她身上。
  打量的,垂涎的,贪婪的…
  就像无数豺狼盯着误入陷阱的小羊羔,渐渐围笼过来,浓重的黑暗意味几乎融化成粘稠的液体,像要把她整个人都抽筋扒皮吞吃干净。
  好吧,祁琅这回相信这里的确是传说中的魔鬼暗市了。
  祁琅压了压帽子,淡定自若地走着,边问小奶音:“人呢?”
  “肯定就在附近…往这边走。”
  小奶音照着地图给祁琅指路,祁琅于是又钻进另一边的巷子,转了几个弯,又看见一条小街,大白天的,街上居然是一片幽黑,路边的店铺大门紧闭,空荡荡的大街看着让人发毛。
  小奶音指着远远的一家正被从里推开的门,一道高瘦的身影走出来,漆黑宽大的斗篷遮住脸和身形,只露出一个白皙精致的下巴。
  祁琅盯着他,摸一摸下巴,想了想,却没有走过去,反而转过身,看一眼身后无声无息的阴影,却转身往旁边的小巷里走。
  小奶音惊了:“你这是干嘛?你不是来找他的吗?”
  “做个小测试。”
  祁琅笑眯眯说:“我最喜欢给人做小测试了。”
  第十三章
  “第八十七场了。”
  破败昏暗的小门房里,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叼着粗制的老烟,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面前披着斗篷着的严严实实的人,慢吞吞拿出一个光屏,在上面记下了数字。
  “不错啊小子,再有十二场,你就有资格去主赛区。”
  大汉意味深长地笑:“许多年没见过这么有干劲儿的小伙子了,等进了主赛区,若是运气好,入了宗先生的眼,那你可就一步登天了。”
  帝曼街生死斗赛鼎鼎大名,打够分赛场九十九场就可以升级到主赛场,那时候名利数之不尽,已经可以被称一句飞黄腾达了。
  但是能活着走到主赛场的人实在少得可怜,大汉在这做了几十年记赛官,也只见过不到双手之数的,还都是一场场用不知多少年的功夫慢慢熬上去。
  但是他眼前的这个人可不一样,满打满算也才来了不到三个月,竟然已经打到第八十七场,当是很是一番惊动。
  大汉曾经兴致来了,在下面看过他的比赛,那真是有股不要命的狠劲儿,他每天都要处理数不清的尸体,但是当时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场面,也是头皮微微发麻。
  “我可以走了吧。”
  大汉说得正来劲儿,却听黑袍下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嗓子像是被烈火烫过,磨砂般沙哑难听。
  大汉一顿,看着黑袍人已经转身走出了大门,望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这小子,还挺傲气,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脸。”
  珀西面无表情走出斗赛场。
  他已经在赛场打了一天一夜,受过了多少伤自己都忘了,但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斗篷渐渐濡湿的凉意,想必是血已经透过衣衫印上去,幸好斗篷是黑色的,印上血迹也不容易被发现。
  他尽力调整着呼吸,控制着脚步保持沉稳有力的节奏,不能流露出任何虚弱,在这个地方虚弱就意味着死,这看似空无一人的街道小巷中不知道藏了多少双眼睛,贪婪地盯在他身上,他但凡敢露出一点无力,他们就会像嗜血的豺狼一样一拥而上,把他撕裂。
  珀西紧紧握着拳,像往常一样往自己的住处走,却突然在转角听见惊恐的女声:“你们干什么?别过来?!”
  珀西脚步一顿,往那幽深狭窄的巷子看了一眼,斗篷下精致的眉目冰冷又嗤笑。
  真正娇弱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早在进来的时候就被人撕得干净了,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女人都有着比魔鬼更残忍狠毒的心肠。
  他就曾见过这样的把戏,帝曼街偶尔也会有一些懵懂的外人进来,不懂规矩、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险恶,有些女人就会挂上楚楚可怜的表情,设下陷阱引诱他们,轻轻巧巧夺走他们身上所有东西,再把他们卖给下家榨干最后的价值。
  他已经在帝曼街待了三个月,每天都会见到无数的死亡和鲜血,他已经知道,在这里活下去的准则之一,就是不要多管闲事——更何况这八成又是另一个陷阱。
  珀西拉了拉斗篷,遮住自己的脸,大步往前走。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这样——”
  慌乱柔弱的女声夹在此起彼伏猖狂淫邪的喊骂声,就像被狼群围攻的羔羊,孱弱又可怜。
  “救命啊——”
  满目猩红的血,倒下的尸体,一张张哀戚绝望的脸,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在他脑海中翻涌。
  他缓缓握着拳,步子越走越慢,终于他顿住,紧紧咬着牙,突然转身快步向那条小巷跑去。
  “呜呜呜你们不要过来!”
  祁琅看着面前狞笑着围拢过来的彪形大汉们,用力嘤嘤嘤,同时探着脖子往外张望:“来了吗?还没来吗?”
  小奶音默默看了她一路的骚操作,小小声:“你好歹抹点眼泪吧,光打雷不下雨,这太假了。”
  祁琅顿了顿,叹口气:“挤不出来啊,用唾沫往上点我这心里也过不去。”
  她想了想,用双手捂住脸,低着头肩膀轻颤,语气很敷衍:“凑合一下吧,理解成我已经被吓傻了。”
  小奶音:“…”
  它张了张嘴,又默默把脑袋缩回去,惹不起惹不起,大佬说吓傻了就当傻了吧。
  祁琅边退边躲,已经退到了墙角,定在巷子尽头的视野里也没出现她想看见的身影。
  她的眸色微微一暗,看来对这个小家伙儿得重新安排一下了。
  她正琢磨着,眼见着离得最近的大汉已经狞笑着伸手要碰到自己,她眨了眨眼,刚要动作,却见那大汉骤然僵住,随即沉沉倒在地上,心口被一把长匕洞穿,殷红的鲜血泊泊而出。
  众人都愣住,阴鸷地转过身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步走来,黑色的斗篷翻飞,带着说不出的阴郁冰冷气儿。
  珀西在生死斗场大发神威的名声已经在帝曼街传扬颇远,众人一看见他这打扮就有了数,脸上都不大好看:“哥们,这是我们的猎物,你这突然冒出来抢,不太好吧。”
  珀西只冷冷吐出一字:“滚。”
  气氛骤然冷凝,众人看了看身后娇滴滴的小姑娘,又看了看旁边兄弟已经凉了的尸体,再看向珀西的目光闪烁。
  珀西不再说话,只默默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剑,幽蓝色的源能顺着剑身的纹路攀附而上,昨夜敌人的血迹还凝固在剑身上,看着触目惊心。
  众人一见他这杀气凛然的架势,刚刚升起的杀意又都被生生浇灭了,在帝曼街能活下来的都是有眼力见的,见珀西强势,他们气势就弱了下来,带头人当即变了副口吻,说了几句软话,最后垂涎地看了祁琅一眼,不甘不愿地走了。
  见他们走出街角,珀西才收回剑,能量消耗太大,他把微微轻颤的手缩进袖口里,心里才算松一口气,幸好刚才把那些人唬住了。
  他缓了口气,才去看那个窝在墙角小心偷看他的小姑娘,祁琅被他一看,顿时想起自己的人设,当即就嘤嘤嘤:“谢谢大哥救了我…”
  然而她的台词还没有说完,珀西已经转过身,冷冷说:“跟我走,我会带你走到街口,能不能出去就看你自己了。”
  祁琅一噎,没想到这位性格这么雷厉风行,反应过来赶紧跟上,继续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大哥真是好人,我是跟着我异母姐姐来的,姐姐一贯欺负我,这次说带我出来玩,把我骗到这里,一转身她就没影了,我亲人要害我性命,反而是大哥仗义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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