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常有训练猎犬帮忙寻找猎物,对于二狗子来说并不需要。他在山中拥有绝对的生存经验,哪里又猎物,什么样的猎物更容易获得,他比谁都要清楚。
再过几日就是铲地的时候了。今年到现在风调雨顺,地里庄稼喜人,只要保持下去,今年的收成弄不好比往年正常收成的时候还要多。
只要粮食足够,人饿不着,还能卖出多余的粮食攒下铜板。
土地是农民的根,只要地里头还长粮食,这日子就苦不了。
李季进院子里将新长出来的杂草拔了。李季和二狗子都是个勤快的,地里头收拾的多,放眼望去一点杂草也没有,没有杂草抢苗的养分,苗子长得都很大。新撒下去的葱籽长出了一排葱,等葱白长到手指头粗的时候,是葱最好吃的时候。
葱叶可以腌上吃,葱白蘸着酱吃最是脆甜。而葱叶与葱白之间的葱裤,是做葱油面最好的地方。这个地方的葱香最好。切好了的葱花用油炒好倒入酱油,喜欢甜口的还可以再加点糖,熬出了颜色浇到煮好的面条上头拌匀,这是最简单的做法,也最为下饭。
有时候李季和二狗子都懒得做饭了,就做出这么一盆来,就着以前炒好封存的肉沫吃解馋又顶饿,农忙的时候吃最好。
李季拔下一根葱,拨好了撸吧撸吧塞嘴里咬一口,葱白清甜,带着淡淡的葱香。穷人家的孩子,没有什么像样的零嘴,这嫩葱不至于太辣又有味道,是孩子们最容易获得的零嘴,路边上就有,馋了拔一颗,有的仔细的孩子一根葱能吃上好长时间。
时间长了,还有过些稀奇古怪的吃法,一根葱叶撕成几条,一条一条的吃,又能吃又能玩。
旁的零嘴,山上有一种酸涩的野菜,孩子们叫酸溜溜,河边长着一种杆酸的野草,叫酸木浆。地里头棒子米未成熟时的杆子甜,每年都会有几个淘气的孩子偷偷去地里偷棒子米杆子解馋。
等到了秋天山里头还会有些野果子,不过多半都是酸涩的,甜的少,那怕是酸的,也是个味道,就足够让孩子们收集起来安慰馋嘴。
吃了葱白,又吃了葱叶,葱裤的地方辣,李季懒得去蘸酱解辣,直接扔进猪圈喂给猪。
李季一嘴的葱味,还是觉得不解馋,又进屋子里抓了一把酸梅子,坐在门前树的阴影下头慢慢吃着打发时间。
这棵树是盖房子的时候特意留下的,是颗杨树,长得很直,李季就留下来挡爱阳光使得,春天的时候榆树钱下来了,能摘一些洗干净摊鸡蛋饼吃,算是额外收获。
李季这一把酸梅还剩两颗,快吃没的时候,听到小尾巴叫了两声,李季站起身往外瞧,是李水生过来了,唇角带着燎泡,一看就没少上火。
王安生走了七天了,音讯全无,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派过来,越等李水生就越心急,听着村里头此起彼伏的恭喜声,李水生焦急的心思怎么也说不出口。
将村里头前后想一遍,也就李季人最安生,从来不去像那些有的没的,也从不传瞎话嚼舌根,为人也聪明,啥事瞧见一分就能看见三分。
所以抱着寻求安慰的心思,李水生找上门找到李季,就是希望李季能帮着分析一下,顺便给他一颗定心丸。
“水生哥?咋寻思过来了?”李季将剩下两颗塞嘴里。
李水生瞧着李季这悠闲的样子就觉得眼热,只能说李季太好命了些,啥事都不用操心,大把的银子送上门来。
“我这是心里头没底,过来跟你聊聊天。这村里我也就信得过你了,不传瞎话不信谣言的。”李水生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
“你这话把我说成圣人了。”李季笑着将人迎进屋里,摆上了点心,开水没烧,不是外人就不急着给茶了,倒点白开水也不碍事。
若是在平时,李水生至少能把点心吃下去一半,今天连看都不看,可见是真被心思勾住心了。
“原本这点事是不想麻烦你的,可谁让咱们交好呢?哥哥我有啥心思,也就能跟你说说。”李水生从怀里拿出张纸,摊开了递给李季,“这是安生那孩子给我写的婚书,还有我们俩的手印,他是个做生意的,讲究言出必行,这婚书也在这里,就算他不认,咱去官府也是能告下来的。可他一去七天一点消息都没回来,要说远就罢了,就在邻县,这心里头终究是犯嘀咕。”
李季拿过去瞧一瞧,笑道:“你不说我还以为是那欠条呢,别说,还真像。”
李季说这么一嘴,把李水生气笑了:“你就变了法子的提醒我吧,我还能真欠你的不还?”
“哪能啊,你未来还能缺那五两银子,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既然是有婚书了,那你就不用多想那些了,能写的下婚书,想来对巧儿也是动了真情。常言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还没得到巧儿的人,正是兴趣最浓的时候,怎么可能轻易食言?”李季安慰道。
“你这么说我心里头舒服些了,你说的也对,我家巧儿虽说不是天仙,却也是个美人,他也说了就喜欢她特别,既然说是特别,那就是没人比得上的,在他喜欢上别的姑娘之前,我家巧儿就是他的心头肉,只是……”李水生顿了顿,“好歹带个信儿回来,也不至于让我这么忐忑。”
“也许人家根本没想起这一茬。”李季继续安慰道,“别忘了,人家是个孩子,又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凡事都有人安排好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啥事能自己想的周到?他是根本没想到要递回来个信儿,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水生听这话总算彻底松了口气。李季比王安生大不了几岁,思绪上更接近,所以李季说的话,李水生是信了一半了。
“到底是你聪明,这就想出来了。想想也是,人家怎么说也是大少爷,就算是咱们村里头遇到个不拿事的也想不出这一点,也就是我这样年龄大的好瞎想,年轻人谁想这个去。”
“那就别乱想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忘恩负义,到家就反悔了,你也有这婚书在,到时候拿去衙门告,还愁你这金龟婿跑了不成。”李季道。
“对对对,你说得对。”李水生连连点头,想了想又道,“说真的,说是去告,也是最后的手段了。真去告了,就是把人家得罪了,人家顶多用彩礼将人聘回去,以后不光跟这边断了联系,对巧儿也不会好。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哪个老丈人愿意告女婿的?那都是被逼着没办法了。
李季点头:“那拿着婚书上门也是好的,送上门去给他爹娘看,商人重信誉,还能不认?”
李水生连连点头,思绪一转,又有了新的顾虑:“你说我真拿着这婚书上门去,他们拿过去一把撕了不承认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李季想一想,出主意道,“那你就找个认字的再给你抄一份。以后拿着抄好的那份上去说,就说真正的婚书在家里保存的好好的,只等着请到了少爷的庚帖,再拿过来换。”
“好主意!要不怎么说你脑袋瓜活,我咋就没想到。我这就去找人帮着再写一份。”李水生站起来就要走。
“您找谁?难不成要找村里头的那个秀才?”李季随口问了句。
“那秀才油尽灯枯了,我还怕他墨水弄脏了我的婚书。咱们村长虽说认识不了几个字,可到底比一般人强,照着抄一份应该不难。我这就去找村长去。”说完了李水生就离开去村长家了。
李水生一走,李季抓了一把瓜子吃了,唇角的笑容多了些得逞。
李水生匆匆忙到了村长那里,到那里开门见山的把来意说了。
“村长啊,今天来有事麻烦您。我这又跟那王安生写下的婚书,我想留个备用的出来,麻烦您帮我抄一份。”
这不是什么大事,家里头也不缺笔纸。村长将李水生迎进家里头,放好桌子和毛毡,放好了纸沾好了笔,等着李水生将婚书拿给他。
李水生宝贝的将婚书拿出来,摊开了给他:“这是我心里头的定心丸,有了它啊,巧儿嫁进宅门就能稳妥。咱们这穷山沟沟里头,哪家的姑娘能伺候到大人物那都是天大的荣誉,更别说去给人家大户人家当奶奶。”
最近关于李巧儿的事情村长是听了一耳朵的的,点点头:“如此我还要恭喜你寻得良婿了。有了这么一桩婚事,你这以后的日子也就不用操心了。甚至巧儿的哥哥姐姐们,也能沾沾光了。”
这话李水生听着舒心,连连点头应着。
村长将婚书接过去,刚要放好,瞧清楚上面的字一愣。
“你这是不是拿错了?”村长问道。
李水生不明所以:“怎么可能?我家里一共两张纸,一张是跟小季的借据,我跟他借了五两银子给安生那孩子拿着买礼物回家认错,剩下的就是安生给我的婚书了。”
村长忙问:“你那未来的女婿全名叫什么?”
李水生如实道:“王安生!就是临县王家的长子嫡孙,未来王家的掌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