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算是圣父也还是懂得不是普天之下皆他妈、他想怜悯谁就怜悯谁的啊,还知道谈条件的时候说留下自己可以帮忙……
这不是挺懂事的吗?
怎么,不逼到绝境理智就从大脑离家出走?
他说的其实有些道理。这里是骨塔,黑暗魔法师天然的战场,有无尽的黑暗魔力可以调用,更有数不清的骨头可以用来充作傀儡。并且,主角受主角受,既然是主角,身上的底牌恐怕多得令人意想不到。哪怕路德维希两人早已今非昔比,也未必能轻松拿下。
多一个人,确实多一分把握。
然而路德维希摇了头:“真抱歉阿尔,比起多一个助力,我更怕多出一个定时炸弹。你的善良没有立场,不管是大奸大恶之徒还是无私忘我的圣徒,你都选择同情看起来更弱势的一方。我真怕我拼死拼活胜过克劳德,你却放他走——这不是不可能,你应该是看不得他死的吧?”
阿尔迪亚万万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艰难地抵抗着已攀上他胸口的藤蔓,满脸的难以置信。
……路德维希不是最善良的吗?怎么会拒绝他?
至于克劳德死……克劳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受了刺激,对,有可能是被这里的黑暗魔力影响才发狂,他们三个只要联手压制住他就好了,怎么就扯到死的问题上了?
他的反应便足够说明问题了。
路德维希嗤笑,没有去管这个脑子拎不清的家伙,而是趁着克劳德对阿尔迪亚施用傀儡魔法无暇他顾,和柯林斯联手破坏着这座骨塔的内部结构。
那一边,阿尔迪亚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孤立无援,眼见漆黑的雾气顺着藤蔓向自己的口鼻笼罩,那点不断试图让克劳德“清醒过来”的心也终于彻底沉下去。他的攻势渐渐不再仅仅针对身上的藤蔓,而是明智地选择“擒贼先擒王”,剑光向着克劳德攻去。
同时嘴里大声道:“光明神在上!路德,路德,请救救我!克劳德如今的灵魂已被黑暗侵袭,再也不是平常的克劳德了!我又如何忍心看得到他这样?若是只有送归他的魂魄,到神明面前涤净,才能解除这样的悲剧,我虽痛心,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说得再好听,意思还不是,既然唤不醒他,杀了他就杀了他吧?
呵。
路德维希见状嘲讽地挑了挑眉毛。
果然,所谓圣父,让他自己吃到教训就脑子清楚了,刚刚不还满脸为难,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
可他却不想出手。
而阿尔迪亚的攻击行为,让克劳德周身的黑暗魔力愈盛。
后者表情狰狞,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尔迪亚:“你竟然想杀我?阿尔迪亚,你——竟然对我出手?”
这逻辑十分感人,即便是柯林斯都忍不住回了一句:“你都快把他变成傀儡了,还不让他反击?”这是强盗思维吧。
典型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克劳德没有理会柯林斯,只是狠狠盯着阿尔迪亚,旋即咬破手指,将一滴殷红的血液滴在掌心的亡灵头骨上面,蘸着画了一个符号。符号形成的刹那微微闪过一点绿色的光,旋即便没入头骨。
黑暗怨气霎时大涨。
倘若说原先的魔气如同溪水拍打礁石,那么现在就是台风天的海浪。无尽的怨气和恶意源源不断地散发,充满了骨塔九层狭窄的空间。阿尔迪亚的防御渐渐被冲破,他的面容染上青黑。
路德维希之前的屏障也被瞬间暴涨的黑暗魔力击碎。他伸出手与柯林斯十指相扣,联手撑起一道新的防御,抵御着无尽的怨气和黑暗魔力。
“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时间吧。”克劳德嘴角含笑,只当他们是负隅顽抗,“只要再等一等,你们便会成为我的傀儡。阿尔迪亚,你会和我永远相伴的。而那两个恶心的光明教会渣滓,我会用最冰凉也最滚烫的烈焰灼烧他们的灵魂,欣赏他们的哀嚎。我亲爱的,你不是一直被那个光明神的走狗,虚伪的神官勾逗吗?放心,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他只能像狗一样匍匐在地上忏悔自己的罪恶!”
……主角受大概是疯了。
路德维希叹了口气,掌中的法杖一颤,幻化为一支金色的羽毛笔,顶端还缀着一颗米粒大的珍珠。他将笔尖饱蘸了储物空间携带着的圣水,然后凭空画下线条流畅繁复的阵法。笔尖明明落在空气当中,却真切的将金色的墨迹留驻在了半空,随着笔触流淌出闪烁的光芒。
当最后一笔画完,圆形的魔法阵顿时亮了起来,光明魔法顺着笔迹的顺序轻盈流动,刹那间光芒大盛,将周遭的滚滚黑霾全数冲破,甚至连已蔓延到阿尔迪亚脸颊的灰黑色也向后退了三寸。
“这不可能!”
克劳德惊疑不已。“这是三千年前亡灵法圣尤金娜留下的亡灵头骨……”
“三千年。都放坏了吧。”路德维希嘲讽地看了他一眼,本来想说保质期都过了的,但是想想这年代没有保质期一说,“而且圣器再厉害,用的人弱也发挥不出。”
路德维希虽然现在在级别上不如克劳德,但与对方的魔导师职阶只是一线之隔。这段时间他特别用精神力反复淬炼自己的魔力池,将原本惊人的魔力储量又一次扩大了,瞬发魔法也愈发熟稔。
柯林斯就更不要说,六阶的魔法师和骑士,要是克劳德没有主角光环、有一堆圣器乃至神器保护,他一个人就足够让克劳德死上十次。
就算现在手持亡灵头骨,克劳德也难以跨越实力的巨大鸿沟。
“光明神在上,黑暗圣子阁下啊,你说说你,和阿尔迪亚缠绵悱恻就算了,谁给你的信心连我和柯林斯一起对付?”
路德维希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