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还冲闫洋笑了一下,出门便跟着裴王府的人走了。
大概是因为白亦陵表现的太过平静自然,所以连闫洋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白亦陵出去之后,只见外面站着几位灰衣侍卫,个个高大健壮,腰间还挎着刀,看见他立刻迎了上来。
他们的态度还算恭敬,行礼道:“见过白大人。”
白亦陵拱了拱手,其中一个人说道:“大人,裴王殿下令我等请您到普安皇庙走一趟。”
白亦陵淡淡一扫,见他们行礼时的站位若有似无地组成了一个半圆形,正好将自己挡在中间,当下也不说破,颔首道:“走吧。”
大家都是同一个部门里的,就算白亦陵官位较高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这几个人可是几乎都听过这位年轻指挥使的名头。
就算他家中势力如何暂时不提,单说能从暗卫所活着出来这一件事,就不可能不是个狠人,所以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每个人心里都半悬着,生怕对方突然发难,招架不住。
眼看白亦陵像是没有察觉什么,脾气似乎也不错,他们才稍稍松了口气,其中一个人将马牵过来,白亦陵翻身上去,众人就一起出发了。
几名泽安卫在北巡检司的门口目送,眼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
皇庙在京郊与城中的交界地带,这个时候外围已经戒严,被一圈兵士把守着,白亦陵从马上跳下来,瞥了一眼,他旁边的王府侍卫就随着他这一看微微提起了心。
他心里想着白亦陵会问些什么,自己又要怎么说,如果他不愿意进去,那该怎么办。但是白亦陵只是这一瞥过后就收回了目光,面色平静,反倒催促他们:“进去吧。”
从见了面到现在,他总共就说过五个字,“走吧”、“进去吧”,语调无喜无怒,叫人弄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这一路上,白亦陵只是面上不显,也在想这一连串事情的关联。等到进去之后,他发现英王、裴王和大理寺的几位官员都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高归烈似乎就在屏风后面躺着。
白亦陵的目光并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脸上停留,很快躬身行礼道:“臣白亦陵,见过英王殿下,裴王殿下。”
二皇子英王陆呈没有说话,他仿佛有些冷似的,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将白亦陵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眼神似笑非笑的,和以往的态度甚为不同——平时这些皇子对白亦陵都很客气。
倒是陆翰连忙说道:“白指挥使请起吧,今天请了你和另外几名大人过来,是因为赫赫大皇子高归烈遇袭的事情,父皇为此震怒,本王也是头痛不已,此案事关重大,要及早找到真凶才好。”
皇上昏迷不醒的事虽然没有传开,但他和英王应该都是知道的,不过自然是谁都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忧虑之色。
裴王作为这件事的主要负责人,简单地将高归烈遭遇不幸的经过——也就是他在皇上面前的那番说辞再次重复了一遍,旁边头一次听说这件事的一干臣子也都是无言以对,。
过了片刻之后,白亦陵看没人说话,估摸着弄不好大理寺的老头们脸皮薄,有的话不好出口,只能挑大梁问道:“殿下,大皇子伤势如何?那个……还治好的吗?是否有生命之虞?”
陆翰也含蓄地回答他:“肯定是接不上了,发现的时候伤了好一阵子,别的还不好说。”
又是沉默。
这几个人到底想干什么,有话直说不行吗?!
白亦陵心里有点不耐烦,他武将出身,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阴阳怪气的架势,既然他们不开口,那就自己说吧。
于是他干脆道:“刚刚殿下命人将臣召来,听说是想要调查袭击大皇子的真凶,既然如此,可否容臣在案发现场到处走走看看,以便发现线索?”
他这样一说,英王总算开口了。
他抬起一只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慢悠悠说道:“白大人啊,你且别急,先等一等。咱们找线索之前要先分析分析这个动机。你说谁会那么恨高归烈呢?”
白亦陵听着他这个话茬不对,淡淡地回答道:“以大皇子的为人,恨他的怕是不少,估计详情也只有大皇子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可惜他现在不能说话,问不出来,也可试着询问一下贴身近侍。”
他一共提出了两个方案,一个是搜查凶杀现场寻找证据,一个是询问可能知情人发现疑点,这都是最基本且有效的调查,可惜这些人却仿佛听不懂似的,只把目标放在白亦陵身上。
英王微笑道:“是吗,但就本王所知道与他有仇的,可只有白指挥使一个。”
刚才英王就一直在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白亦陵,到了这个份上,白亦陵已经对他会说出这句话来不感到惊讶了,闻言也是一笑,同样以平静的口吻回答道:“不是还有临漳王侧妃吗?”
陆呈道:“这点本王并不否认,但据七弟所说,高归烈遇袭的时间应该是前天晚上子时以后,临漳王侧妃与临漳王从前天下午便已经去了二十里之外的庄子,现在还没有回来,身边所有的侍从亦都未曾离开过。白大人,你能同样证明自己吗?”
白亦陵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诚实地说道:“裴王殿下所说的时间,臣独自睡在房间里,却无法向殿下证明。”
陆呈说道:“所以说这事才难办,我本不欲怀疑大人,但你确实值得怀疑啊!”
他侧头询问陆翰:“七弟,你说怎么办呢?”
陆翰“啊”了一声,好像刚刚回过神来,听明白自己的兄长在说什么,支支吾吾地道:“这……这白大人向来忠君爱国,父皇也是很欣赏的,不会是他吧?”
陆呈在心里不屑地笑了一声,到底是宫女生的,出身低微就是扛不住事,父皇给他这么一点小差事都办不好也就算了,遇到问题不知道解决,还只会逃避责任。
陆翰可真滑头,他心里面肯定是碍着陆屿的面子和白亦陵的身份,一方面不想得罪白亦陵当那个出头的坏人,另一方面又想把这件事给解决了。明明是自己在问他,他倒是把问题给扔回来了。
陆呈不想再扯了,索性便道:“不光是父皇,白大人的功绩本王心里也是都清楚的。但是赏罚需分明,功过不能抵,这件事白大人你有不能解释的嫌疑,便不可参与办案。这样吧,着尔先往大理寺监牢中委屈几日,等洗脱了罪名,本王亲自迎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