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是“屿”,是为海中小岛,这个表字却颇有随波逐流,任意而行之意,想来陆屿母亲本来的心愿是不希望儿子因为身份都牵绊的。就像白亦陵自己的名字是伤名,本不吉利,但配上“遐光”二字,便是险死得生,重现光彩,也正是当年他师父心中期待。
他想到这里,顺口说道:“人家说字如其人,看来还真有道理,只不过要是重名重姓的,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陆屿笑道:“即使是穿着同样衣服的人,顶多也只是背影相似,一转头就不同了。更何况只是姓名一样……”
他的话还没完,白亦陵忽然将陆屿从身上掀开,猛地坐起来,神色惊诧。
一道灵光从他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上午时和闫洋百思不得其解的关节点顿时得到了答案。
他喃喃道:“背影、大火、刘勃……陆屿!”
陆屿:“……”
他死人一样躺了片刻,又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委屈道:“为什么要把我跟他们一起叫?”
白亦陵回过神来,不由失笑,顺手摸了摸他的脸作为安抚,说道:“抱歉。”
陆屿一下子就被顺毛了,握住他的手亲了一口,笑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白亦陵道:“我知道刘勃是怎么被人害死的了!”
第95章会见使臣
刘勃的案子陆屿也知道一些:“我记得他是在赫赫驿馆着火的时候,自己一头扎进火场里面被烧死的?”
白亦陵道:“他不是被烧死的,验尸时发现是被毒死的。现在就等着验出刘勃所中之毒是什么,看看能不能凭借这一点找到凶手。”
陆屿道:“嗯,所以你想不通的始终还是他为什么会自己跑进去。”
白亦陵道:“对,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你刚才的那句话。”
陆屿回忆道:“我刚才说——即使是穿着同样衣服的人,顶多也只是背影相似,一转头就不同了……”
他说到这里也隐约明白过来,没有再说下去,询问地看着白亦陵,白亦陵点了点头道:“对,就是这句。”
“当时很多人都看见刘勃冲往火场,距离最近的就是我和梁况,我们两人试图阻止,但都没有赶上,也始终没看见他的正脸——换而言之,我们看见的只是一个跟刘勃穿了同样衣服的人冲进去,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他,无法证明。”
陆屿接口道:“所以你们看见有人冲进去的时候,刘勃很可能已经死了,他的尸体被人给先一步扔进了火场里面,紧接着,凶手又扮成刘勃的样子,故意在你们的注视之下跑进火场,再循路逃脱,这样大家进去看见刘勃的尸体之后,人人先入为主,绝对不会怀疑不久之前冲进去的人不是他!”
这番推论已经可以把一切都联系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白亦陵面色凝重,缓缓点头。
“这凶手还挺有脑子的。”
陆屿感慨了一句,又对白亦陵说道:“不过想通了这一步,离真相也就不远了。不是说已经去查验刘勃所中的到底是什么毒了吗?你也别再费神,等结果一出,找到案子的线索再琢磨不迟。”
白亦陵沉吟着,微微颔首:“陛下之前一直把赫赫的使臣晾在京都不予接见,这次驿馆着火,倒是将会面促成了。我本想着在这之前把案子结了,看来来不及,到时候我也得在场。”
陆屿道:“你跟盛家人同席?”
白亦陵点了点头。
陆屿道:“我也想跟你们坐在一起——”
白亦陵道:“这个愿望恐怕只有你当狐狸的时候才能实现了……”
陆屿只能忧伤地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刚刚冲老爹表明了上进的决心,不好在大场合公然缺席卖萌。
皇上正式接见赫赫使臣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也是白亦陵头一回跟着镇国公府正式出席这种规模盛大的宴会。金碧辉煌的大殿足可以容纳几百人,此刻宝光生辉,衣香鬓影,几乎已经坐了大半的皇室宗亲以及重要官员。
中间皇上的宝座还空着,东西两侧则依次派开摆放着美酒和食物的几案,因为夏天炎热的缘故,每一席后面都摆放着冰盆,并配有负责打扇的宫女,因此大殿中的人虽多,但也能让参宴者感觉到丝丝凉爽之意。
男宾席这边,英王、淮王和裴王三名皇子已经落座,陆屿神色悠闲,正一边饮酒,一边与裴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见白亦陵跟在盛冕等人后面一起进来,他抬起头来,微笑着眨了眨眼睛。
白亦陵并没有回应,唇角却也微微地翘起来了。
盛冕本来要带着他们入座,脚步又忽然顿住,看向迎面走过来的人。白亦陵感到自己的胳膊被轻轻碰了一下,转头时盛知凑过来,悄声同他说道:“这个就是盛昊,父亲的庶弟,跟咱们家关系不好,你不用在意。”
他说完这句话,盛昊已经走到了几个人面前,冲着盛冕拱了拱手,和和气气地笑道:“大哥!”
他身后带着妻子儿女,其中白亦陵唯一见过的就是上次跟盛季闹出不愉快的盛凯,他们也一起跟在父亲后面,冲盛冕行了礼,也没有更多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