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冕冠虽然在宫中,却不在陛下的手上?”司无岫道。
“它与血池一块被元氏先祖封起来了,朕修为不济,也进不去,自然不在我手上。”元帝坦然道。
“所以还是要先把月魔除掉,才能得到冕冠了?”司无岫微微低垂眼帘,似乎在认真思考这其中的胜算。
元帝:“要得到就必先有付出。正如朕让方大人将天狐化形的配方提前交给你们,也是为了能增加你们获得六圣遗物的机会,要是你们运气不佳,回回都被人抢了先,朕也不会出现在此地,与你们商量条件交换了。”
这位帝王也十分清醒,他一来就是来谈条件的,从不打感情牌,也没有挟恩图报,态度非常的公平公正。
唐宁心下觉得这很符合元帝的性格,却又替司无岫感到有些难过,这样的两个人哪里像是亲生父子了?
果然,司无岫淡淡地看了元帝一眼,道:“我不会与曾经试图将我杀死的人谈条件,陛下看似提出了非常丰厚的报酬,但实际上只是画了一张大饼而已。”
其他的东西司无岫都不在乎,他唯一在意的冕冠,还要除掉月魔之后才能得到,那就还是个口头承诺罢了。
“说白了,在月魔一事上,我与阿宁都不急,反而陛下才是最着急的人。”司无岫淡淡看着元帝,将主动权重新掌握在手中。
“不错,朕确实比你们更迫切一些。”元帝坦白承认,却话锋一转,目光狡黠,“但你二人也没那么容易置身事外。不说别的,你们这一路没少被人刺杀,就说明即使你没有夺取皇位的心思,仍有人将你视作眼中钉。”
司无岫道:“只要陛下提前册立太子,自然就不会有人再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那样就没有意思了。”元帝摇摇头,还挺认真地说,“朕还就乐意看他们为了一把椅子蝇营狗苟的样子,况且那几个草包也配不上太子之位,元氏的气数还未尽呢,还轮不到让几个草包来当亡国之君。”
唐宁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元帝,能直接将自己的儿子形容为草包,还乐于见到他们互相争斗,最后还不准备把皇位交给那些更名正言顺的皇子们,有这么当爹的吗?
感觉他都没把亲儿子当成儿子来看待,就像耍猴一样。
这么看来,元帝好像对司无岫的评价反而是最高的?
但唐宁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被元帝盯上,还不如一直当个小透明来得轻松自在。
最起码不会时刻感受到有人在你前进的道路上横插一脚,处处都留下影子。
从昊山秘境到极北雪原,他们做的事情始终都在元帝的预测之下,这感觉可真不好受。
“方才你提到了我想杀你之事,这事我却要解释一下的。我对你并无仇怨,慕华虽然恨我,也是她与我之间道不相同罢了。”元帝用修长的手指慢慢摩挲着茶杯的杯壁,道,“当初朕之所以要杀你,是觉得她把修为交给一个无知幼童实在是太浪费了。”
与其让司慕华的一身修为暴殄天物,还不如用来助他摆脱血咒的约束。
想要帝王霸业,也想要武功独步天下,这便是元帝的野心。
元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为此就连心爱的女人与亲生儿子都可以利用。
唐宁听后却觉得心底生寒,他不知该如何评价元帝,或许元帝这样的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可他认为这未免太冷血无情。
幸好司无岫不像他爹。
他紧紧握着司无岫的手,而司无岫似乎察觉到唐宁的不安,也反握住他的手,用掌心的热量去温暖他的手。
与此同时,司无岫目光毫无波澜,并没有对自己幼时从元帝手中侥幸活命的事实发表感想,也没有为自己的母亲说话,而只问了元帝一件事:“为什么母亲的修为能抵消诅咒?”
“圣级功法,在内力上就与别的功法有本质的不同。”元帝还耐心地跟他讲解道,“等你对内力的研究日深,你便会明白,内力凝成的内丹,本就是血脉的精华,可谓是对症之药。”
“你是为了她的功法,才接近她的?”司无岫冷眼看着他。
“我若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的,不是吗?”元帝反问道。
“我明白了。”司无岫垂下眼帘,“夜已深,阿宁还要休息,陛下慢走,恕不远送。”
唐宁默默看了他一眼,怎么每次都拿我来当借口。
不过他也体谅司同学的难处,当借口就当借口吧,反正又不是头一回了。
元帝似乎从来不曾被人如此直白地送客,面上微微一怔,随后笑着站起身:“也罢,给你两日时间考虑考虑,条件随你开,反正也就如你说的,是朕比较急。不过你们可要抓紧时间了,若是任由事态发展,搞不好到时候朕说的话已经不管用,赐婚和聘礼也都没了。”
元帝将茶杯倒扣在桌面上,慢悠悠地打开了门,在书生的陪同下翻墙离开。
唐宁从窗户目送他们走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司无岫:“你还好吧?”
“我没事。”司无岫摇了摇头。
“你说陛下刚才是什么意思,他想让你帮忙,为什么还愿意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唐宁光是在一旁听着就替司无岫和司夫人感到气愤,他们所有的不幸都是来自于这个男人。
不过以元帝的立场来说,他或许不会认为自己做错,所以常人无法接受的真相,他认为说了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