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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放在欧阳家,有谁被指控同魔族中人有私情,他一定毫不犹豫地五花大绑审问清楚,不会给这事半点继续发展下去的机会。
  结果玄天楼这帮人什么都不问,竟然第一时间要把他一个堂堂家主给赶出去。
  元献就更莫名其妙了,被人带了绿帽子,竟然会站出来把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
  ——难道叶怀遥给他们吃了迷魂药?
  欧阳显觉得这些人的脑壳都不正常,自己不能在被他们带着节奏走。
  他沉声喝道:“蓝英,你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纪蓝英的身上。
  纪蓝英自从镜子碎了之后就惴惴不安,此时更是紧张,心中暗骂欧阳显不厚道,刚才出了风头,见势不对就把自己推出来。
  但他也只能配合,站出来说道:“欧阳家主说的话是真的。我曾经亲眼所见,邶苍魔君的手腕上,现在就有同明圣之间的道侣法印!”
  其实纪蓝英没有见过容妄手上的法印,但他见过元献的,又知道法印转移的整个过程,因此说的万分确定。
  纪蓝英道:“眼下明圣虽不在场,但那两张在法印缔结时写好的契书就在这里,只要施以法术,两者之间就会产生感应。如果你们都不肯相信,何妨一试?”
  除了燕沉之外,玄天楼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叶怀遥和容妄的关系,但听纪蓝英说的如此信誓旦旦,都又困惑又惊疑地去看自家大师兄。
  这真的不是真的吧?不要啊!
  勾结不勾结魔族的事都好说,关键是他们家师兄可不能被个大魔头盯上啊!
  魔族的人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魔君,本来以为以容妄的脾气,一定会当场呵斥这些人的胡言乱语,结果他竟然不吭声!
  这回怎么回事啊?明圣……不会吧!
  众人各有各的惊慌,以致于现场竟是一片死寂。
  燕沉皱起眉头,从纪蓝英开口作证,意识到欧阳显一定图谋甚大。
  正如他们自己说的那样,既然敢放出话来,必定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
  他第一个反应是将一切事情都压下去,并且不告诉叶怀遥,正好让他在外面避一避风头。
  眼看容妄一直“好脾气”地坐在那里没有开口,应该也是这个打算。
  ——两人虽然在平时看不顺眼,不过此时的立场却是相同的,那就是都不愿意叶怀遥的名声在小人口中蒙尘。
  没有办法用“真心相爱”这种理由给在场的人解释,欧阳显和纪蓝英的说辞,是要将整件事情往最不利的方向推动。
  他们明明应该有更好的方式和机会可以公开的,这些都被搞砸了。
  即便是容妄心心念念想跟叶怀遥公开确定关系,此时也强忍了下去,脸上一片无关的漠然。
  即使一辈子只能默默地喜欢,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名声给叶怀遥带来麻烦,从前如是,现在亦如是。
  但是随着冲突越来越激烈,欧阳显坚定地为纪蓝英撑腰,容妄和燕沉都意识到,此事恐怕是赖不过去了,对方明显有了充足的准备。
  因此燕沉才会给叶怀遥发信,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而就在燕沉打算说话的时候,容妄开口了。
  “哼,不就是一个法印吗?各位想看,本座也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容妄后背依然靠在座椅之上,姿态闲适,将手臂随意地往桌面上一搭,似笑非笑道:“那道侣法印是在我这里,你们又能奈我何?”
  他的袖口卷起,手腕向上,那道闪电状的印记自然便露了出来。
  暗翎脱口说了一句“我的亲娘啊”,就被郄鸾一把捂住了嘴。
  法印清清楚楚,叶怀遥的手腕上也有,与他亲近的师兄弟们自然是见过的。
  何湛扬双眼紧紧盯着容妄的手腕,见那法印发出白光,知道不是作假,憋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出话来。
  他简直是气怒交迸:“容妄!这、这怎会跑到你那里去?你做了什么!”
  纪蓝英道:“这下你们亲眼看到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容妄脸色一冷,紧接着,纪蓝英就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重重撞上身后的玉石柱子。
  他仗着这里人多,又是玄天楼的地界,这才敢出来叫板,没想到容妄说打就打,谁的脸都不给。
  容妄这一出手,周围的修士们立刻如临大敌,有好几个人都拔剑站起身来。
  殿外负责守卫的玄天楼弟子们更是迅速赶到,将容妄围在中间。
  燕沉皱眉道:“回去。”
  容妄“哈哈”一笑,漫不经心地说:“各位,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可没有取人性命的意思,否则只怕他也不会活着把这番话说完了。看见了又怎样,大惊小怪。”
  他将手一抬,宽大衣袖遮住了那个道侣印记,神色如常地拿起桌上的酒杯,啜了一口,仿佛根本没把这当做一回事。
  除了燕沉之外,展榆、何湛扬、韩彩恒等玄天楼弟子们都惊呆了。
  元献的拳头握紧,心里面不知道是何滋味。
  其他人虽然不认识这道侣法印,却也能从这些知情人的神情中看出些许端倪,殿中的议论声一下子就响了起来。
  见容妄没有继续攻击的打算,方才那几个拔剑而起的人才纷纷坐下。
  玄天楼的弟子们满脸惊诧愤怒,在燕沉的示意之下,不甘心地收了剑,退到一边。
  欧阳显让手下的弟子将纪蓝英扶回来,向容妄道:“邶苍魔君,你的意思可是承认了你与明圣之间的关系?”
  容妄淡淡笑道:“玄天楼云栖君,风华绝世,本座自然也是朝思暮想久矣。求之不得,只能用一些小小的手段,又有何难?”
  燕沉听着容妄话中之意,微微蹙起了眉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展榆盯着容妄道,“你说清楚,是不是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才将这道侣法印转移到了你的身上?“
  容妄得意一笑,悠然道:“我要的人,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到手。中间的过程重要吗?我想展令使不会爱听。”
  他如此嚣张狂妄,只把玄天楼的人脸色都气变了,何湛扬手按在剑柄上直发抖,想拔剑都好几次没拔出来。
  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师兄、我师兄才不想跟你当什么道侣!”
  “他愿不愿意可不重要。”
  容妄无所谓地说:“纵使人不在身边,有这契约,他也跑不了。”
  周围的宾客们看这副架势,心中也不免暗暗泛起了嘀咕。
  ——方才纪蓝英口口声声说是叶怀遥与魔族勾结,别说玄天楼的人,就算是他们也不信。
  毕竟这么多年,叶怀遥的人品有目共睹,倒是纪蓝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看目前的意思,竟像是邶苍魔君对明圣动了心思,因而一厢情愿地要将对方绑在自己的身边啊。
  这倒是更加符合双方的个性,他们也比较容易接受。
  但如果是真的,那这邶苍魔君也太可怕了吧,连明圣都敢下手。被他盯上可是倒了血霉。
  欧阳显暗皱眉头,他主要是为了压制玄天楼的名誉声望,因此重点放在“叶怀遥和魔族勾结”上面,可并不希望让所有的事情都成了容妄玩手段才发生。
  毕竟魔君的名声在那里摆着,也用不着他费心抹黑,跟他也没多大关系。
  现在的情况,一个弄不好,反倒很可能让其他人认为,是明圣独立承担了对付魔头的大任,很高尚很伟大,他岂不是就白忙活了。
  欧阳显脸上带着笑,话里话有地说道:
  “邶苍魔君的意思是明圣对你无意了?依我看只怕未必吧。我好几次见到二位的时候,都看你们相谈甚欢,不像心存芥蒂的样子。若明圣当真不愿,又怎会是这般态度?”
  容妄唇角无声一挑,似在回味什么,片刻之后才轻笑一声,懒洋洋地抬眸:“你要不提,我都没注意,这人还真是在人前若无其事。”
  他话锋一转:“不过——他想要这份面子,我也舍不得不给。”
  他口口声声都是这样的说法,把叶怀遥撇的干净,话虽然难听,其实言下之意非常清楚。
  那就是整件事情全都是他单相思,一头热,耍尽了心机手段逼迫叶怀遥跟他好,将一个病娇变态的大魔头扮演的惟妙惟肖。
  欧阳显势在必得的笑意褪去,神情逐渐冷沉,没想到容妄竟然能将黑锅背到这个地步。
  其他人亦是或惊诧,或愤怒,本来就不信叶怀遥会与魔族勾结,这下都觉得还是容妄的说法更加符合现实一些。
  但作为知道真相的燕沉,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
  他固然不希望叶怀遥因为这件事名声受损,沾染一身的麻烦,更是从头到尾都对叶怀遥和容妄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件事非常介怀。
  但是不喜欢容妄,不代表就要把所有的污糟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
  人都有底线,这样的事燕沉做不出来,相信叶怀遥也不可能接受。
  更何况此刻在燕沉的眼中,依旧认为叶怀遥是自家师弟,而容妄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如此之短,终究也只是外人,所以要担责也轮不到容妄。
  这口锅,还是他自己来背罢。
  燕沉道:“都不用再说了。”
  他一开口,周围很快便安静下来,却听着法圣接下来丢出的一句话是:“此事我早已知晓。”
  展榆本来正怒着,听了这话脑子几乎懵的转不过弯来,震惊道:“大师兄?”
  何湛扬晃了晃,扶着桌子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都怎么回事啊?今天这些人难道都疯了吗?
  受的刺激太多,他甚至觉得就算这个时候叶怀遥跑到自己面前说“我真的喜欢容妄”,自己都不会如何震惊了。
  实在是已经要麻木了。
  燕沉方才已经想好了一个将大部分责任都兜揽到自己身上的说法,冲着展榆略一颔首,说道:“师尊离开之后,阿遥那张书面订立的道侣契约一直在我这里……”
  燕沉是想说,因为他在保管时出了差错,以至于两人的法印莫名其妙地发生了转移。
  毕竟是玄天楼的东西,要在契约上施些小手段,当众证明这一点,对他来说不难。
  然而尚未等将下面的话出口,容妄便干脆地一抬手,本来放在元献面前的那两张道侣契约,就这样出其不意地被他招至手中。
  力透掌心,纸张化为飞灰。
  人群中发出数声惊呼。
  容妄摊开手掌,抬起头与燕沉对视,话却是对着众人而说:“不错,剿灭万法澄心寺的那天,我便将自己和叶怀遥的关系告知了法圣,并向他讨要契约,但遭到了拒绝。”
  他微微一笑:“不过今日凭据尽数毁掉,也算是让本座帮助元少庄主和明圣,断的干净些罢!”
  两人目光交汇,容妄眼底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告诉燕沉,这件事他揽定了,谁也不能阻止!
  他跟叶怀遥在一起的时候就曾经说过,他想照顾他,待他好,让他永远不会再被人伤害,不会再深夜躲起来独自痛哭。
  他不是要叶怀遥一起承担他的坏名声和罪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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