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但你不能对我太过分。”我说,“起码不能像你说的那样……我怕痛。”
他露出仿佛胜利者般的喜悦笑容,眼底蔓延的黑暗无声收起,神情恢复明朗无害:
“当然。”
我和宋城做了三次,一次在浴室,一次在床上。还有一次他将我抵在墙边,我跪在地板上,脊背贴着他胸膛,稍稍往下沉腰就会被他的性器插得更深。
做到最后我实在没力气,腿软到站不起来,只能被他抱去清理。
水温调得舒适,浴缸宽大到两个人并肩绰绰有余,宋城却伸手搂住我,滚热的吐息落在我后颈,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我被打湿的头发,替我按摩穴位。
已经凌晨一点多……我困倦得直打哈欠,不知道看电影到很晚最终留宿这种蹩脚理由能否诓过孙宁。
和宋城做爱的感觉很好,他强势又不失体贴,尽可能的顾及我的快感。他吻了吻我的额头:“俊彦,你今天都没怎么说话。”
话不是被你说完了吗?我有点好笑的想。
“你估计早就知道,杨沉和安德烈也来了。”我身体向后靠在他怀里,“但我对你和对他们的态度不一样。宋城,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温声问:“为什么?”
“因为你不欠我的。”
残疾的左腿浸没在热水里,骨头深处泛起轻微刺痛。我继续说:“你帮我的,我都还了。我们对彼此犯过的错一笔勾销,你不必自责。”
宋城的双手环住我的腰,他收紧手臂,我便被死死困在这个拥抱里:“俊彦,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的语气陡然阴暗,变化如此明显,甚至抛弃了表面的掩藏,暴露出内里可怖的扭曲爱意。气氛紧张得仿佛只要说错一句话就会被溺死在这方浴缸,我不为所动,任由他用力环抱。
那股汹涌的情绪快要从胸口溢出,我眯起眼睛,看向头顶耀眼的浴室灯具。
此刻的暖色灯光,和我跪在他脚边恳求时的酒店吊灯何等相似。
“明天早上我想喝燕麦粥,放一点糖。”
我答非所问,宋澄顿了顿,双手放松下来,轻柔的抚摩着我的小腹,对那里的黑色刺青视而不见。他的语气格外温柔,正是我曾痴迷的那种:“好,我给你煮。”
宋城,我受够你了。
何必扮演什么君先生,无非是重新上演一遍,恩威并施的手段,虚假的渴望和温柔,不可捉摸、高高在上的爱。
永远在我们的关系里游刃有余,掌控我的一举一动,自己的真心却被层层保护,吝啬于展露半分。
你尽可以把我当做你手里的玩偶,引诱我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但总有一天,我要撕碎……你的面具。
第190章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我费力的睁开快要长在一起的眼皮,腰腹连着大腿的酸软感觉让我头脑空白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伸手摸索到放在床头的手机。
昨夜折腾得太晚,一觉睡醒已经中午十二点多。另一侧空荡荡的,宋城恐怕早已起床,睡过的那侧有些冰冷。我划开手机模模糊糊的看了眼,发现微信有二十余条新消息,顿时一个激灵。
仔细一看,除去清晨时孙宁发了一条告诉我她去上班,剩下全是童心琪发来的。这小丫头怎么回事?我满头雾水,快速滑动屏幕找到第一条信息,从头看起。
“大叔,今天不是你的班吗,怎么没去便利店?”
“你是不是迟到了,我在店里等你。”
“十点十五,你还没过来,我坐着好无聊。”
“大叔,我很生气,等你五分钟。”
“时间到,我走了,原本想和你当面说的,现在只能路上告诉你。”
这些话后面跟着大段语音。我猜测是小女孩想找人诉说心事,为年轻人的精力充沛叹了口气,正想点开听,门便被轻轻推开。
宋城端着杯水进来,温声说:“听到一点声音,估计你也快醒了。”
“……谢谢。”
嗓子确实有些干哑,我随手将手机搁在一旁,没有多客气,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宋城在床边坐下,摸了摸我的额头:“有没有不舒服?”
我摇头,喝完的杯子握在手里,杯壁微热,是正好合适的温度。
“那就好。”他嘴角噙着一点笑意,眼神柔和,轻轻扣住我的手腕,从我手中将空杯子取走,“我怕你觉得难受。”
宋城没有射在我身体里,这一点我很感激。毕竟现在抵抗力大幅度减弱,被内射容易发烧。
我垂下眼睛,由于长久生病留下的后遗症,即使刻意锻炼也难以恢复原本的样子。青蓝色血管脉络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鲜明,和他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对比起来,仿佛脆弱得能被轻易折断。
昨晚清理完后我累得不行,躺在床上一时间睡不着,只好盯着天花板发呆。宋城紧紧抱着我,亲吻我的脊背,呢喃低语,说我看起来很美。
很美?
安德烈也夸赞过我的身体非常可爱,可我一点都不觉得。
或许是我失去了发现美丽的天赋,又或许是对着镜子里自己赤裸瘦弱的身体,我只觉得残酷而丑陋。
宋城的手指碰了下我的额发,眼含笑意:“头发乱了。俊彦,我可以亲你吗?”
“不要。”我扭过头,“让我起来洗漱。”
他收回手让开位置,在我下床时开玩笑似的抱怨:“以前每天都有早安吻。”
只要宋城不刻意对我施压,我们之间的气氛还算随意。因此我没克制住,从喉咙里发出的笑声显得有些嘲讽。
他一时无言,纤长浓密的眼睫低垂,神情略微受伤:“抱歉。”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因他失落的表情感到内疚,反省自己不该如此刻薄。而现在我笑了笑:
“没关系。”
需要承认的第一点是,只要宋城愿意,他可以事无巨细安排妥当,不让人多费半点神。
在我吃饭的时候他说早晨下楼给孙宁送了早餐,顺便为我拙劣的借口描补了一番——我向他讨教厨艺,聊了聊发现两人很谈得来,他还答应给我看看有没有合适我的工作。
最后我们一起看了部电影,因为结束得太晚,为免打扰孙宁休息,这才留宿在他家。
宋城面色淡然,说得一本正经,随意提了几个捏造的小细节,连我都信了几分。加上那双温柔深沉的眼睛,只要与人对视,便显得态度格外真诚。
他的演技真的很好,我打心底觉得惋惜。
吃饱喝足刚放下筷子,微信又叮咚叮咚响起来,童心琪连着发消息说一个人吃饭好无聊。我回了几句,宋城将切好的水果送到我面前,扫了一眼,微笑道:“你对每个人都很好。”
“小女孩,总是想被多关注一点。”他对我身边的事了如指掌,这一点在我意料之中。我已不觉得惊讶,只是对此类强权和能力的制裁略微无奈,“成长过程的正常现象。”
“因为她性格像林小姐吗?”宋城若有所思,“你和林雅也是高中开始成为朋友,她们俩性格一样活泼……”
“不。”我打断他,“我没有为任何人找替身的爱好。”
别以己度人——余下的半句被悄悄吞下喉咙。
他顿了顿:“我也没有这个意思。一直以来只有这种类型的女生能成功接近你,我想弄明白为什么,因为我好像不再能吸引你了。”
我的视线落回宋城好看的脸上。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瞳仁是温暖的深棕色,卸下阳光单纯的笑容后有种成熟男人的强硬与柔情。
他用指节抵住眉心,轻声说:“我经常想,如果没有另外两个人从中作梗,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
“……这完全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宋城一向运筹帷幄,牢牢掌控着自己的人生,果断坚决得不近人情。无论是离开家庭追求梦想,还是为了权力返回原路,他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犹豫。
如今突然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我有种神祗跌入人间的不真实感。
“俊彦,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宋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唇角勾起的弧度既悲伤又无奈,声线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会痛、不会后悔、不会难受,难道我是假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双眼,嘴唇紧抿,封住所有未知情绪。
再次开口时,语气已恢复了先前的平和:“我……和你见面后失态了好几次。俊彦,我不是在责怪你,抱歉。”
冰山露出水面的只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
我忽然想到这句话,手指心不在焉的触碰手机屏幕,不小心滑到童心琪发来的语音消息。女孩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大叔,忘了告诉你,我不是请假出来玩,是离家出走。”
这下好了,不用再尴尬的面对彼此。
宋城和我几乎同时站起身,我还没说话,他已经拿了件外套递来:“今天降温了,穿上再出门。我开车送你过去。”
需要承认的第二点是,和利己主义到极致的杨沉、安德烈比起来,宋城多少保留了几分对他人的尊重。
当然,他和我之间发生的那些事除外。
“谢谢。”我找到童心琪之前发的定位,颇觉棘手的揉了揉眉心,“她大概和家里闹了矛盾,唉,青春期女生……”
童心琪和我约在一个公园见面,去那的中途堵了会儿车。长久的等待令车内气氛有点沉闷,我想起一件事:“你住在s市这么久,什么都不做吗?”
宋城笑了笑,手指敲着方向盘:“我休学了两年,回去得先把大学读完,去年才毕业。现在的工作是特意找一位叔叔安排的,想留在你附近,远远看着你也好。”
我在心里算了下,我和孙宁搬来新小区后“君先生”便出现在了身边,时间正好对上。
尽管以他的身份,大可不必像个普通人一样自力更生。但正因背景特殊,低调做人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树大招风……被许育衷和二姨拖累的许家就是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准备回去的时候告诉我,我来接你一起回家。”
到达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车停在公园附近,宋城伸手替我打开车门,注视着我下车。直到我走出去很远,仍然感受到那股脉脉温情的视线粘附在背后,难以摆脱。
童心琪坐在公园湖边的长椅上,她穿着校服,手里捏着一块喂鱼的面包。她的眼圈微红,仍然仰着头对我笑:“大叔,你来得好慢。”
“路上堵住了。”我在她身边坐下,“学习太累了?”
她耸了耸肩,装作无所谓的模样:“还行,我大学准备在国外读,比其他同学轻松。”
陪她看了一会儿波光粼粼的湖面,女孩小声的哼起了歌,心情似乎有些好转。我说:“休息休息也好,别勉强自己。家还是要回的,离家出走后没有生活来源,你打算去哪里?”
童心琪在兜里掏出一张卡,夹在白皙纤细的指间晃了晃:“我爸给的零花钱,攒了六十万,够咱们俩用一段时间了。”
“你还想带着我一起?”我不禁莞尔,“我很荣幸。”
她撅了噘嘴,直白道:“我喜欢你呀。我听黄头发的那个小哥说你要辞了便利店的工作,正好可以跟我一起走,我养你。”
“你还小,有些事想得有些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