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姐没好气地拿筷子戳他,“成天惦记这个惦记那个,一说到你自个儿就是这副样子。”
关大郎忙站出来打圆场,“这事我记下了,你这仨外甥可就单等着沾光了。”
叶凡咧了咧嘴,牙上沾着一片绿油油的水葱叶。
叶三姐没绷住,掩着嘴笑了——到底是个孩子!
一顿饭的工夫,榆树庄的人就知道了叶凡同意他们种菌子的事,自是感激不已。菌袋还没到手,先给他送了不少的礼。
叶凡本要推辞,关大郎却说:“收着吧,收了他们才安心。再者说,也是应该的。”
叶凡只得收下。
来的时候拿的东西多,回去的时候更多。
黄豆、黍面、红枣、绿豆,一袋挨一袋皆是满满的。村民们大约是商量好了,每家每户送的没重样。
关五郎一手一袋,三两下就拎上了手推车——那车一看就是新做的,带着年轮的黑枣木,粗里粗气,却十分结实。
叶凡特意看了看,就连最难做的车轮都板板正正,一丝毛病都没有。
他不由地竖起大拇指,“比第一个还好。”
提到第一个,关五郎一脸气愤,“臭二哥,欺负人!”
叶凡忍不住笑。
这事他早就听说了,第一辆车子做成的时候,关五郎特意推到韩家岭给他看,回去之后就被关二郎抢了,说是要拿去拉砖。关五郎打不过他,只得哭着鼻子又做了一辆新的。
叶凡却知道,关二郎哪里是有意欺负他,多半是拿去显摆,让那些人知道,自家弟弟也是有手艺的,不是他们说的“傻子”。
在叶凡心目中,关五郎不仅不傻,还是个天才——那种全心投入的劲头可不是他们这样的凡夫俗子能有的。
他暗自琢磨着,回头请于三娘把其余几样车舆图也拓下来,让关五郎试着做做,没准还真能成为养家糊口的营生。
***
晚饭时,叶凡跟于家人说起了金针菇的事。
“以后种菌子的人家越来越多,我和小锤子到底顾不过来,叔,你看着谁合适?”
于叔一愣,不太确定地问:“小郎的意思是……要把这种菌子的手艺传出去?”
叶凡舀了勺炒豆嘴儿,边嚼边说:“这也不算什么正经手艺,咱们村不都学了么?以后咱家的营生越来越多,不必捂着这一样——婶儿,这豆嘴儿真入味,咋炒的?”
“昨日剩了些兔肉汤,小火慢慢炖了。小郎觉得好,明儿个还做。”于婶最喜欢听他说哪样菜好吃,忙不迭地给他多舀了几勺。
他们在这边轻轻松松说着吃食,于家父子心里却起了波澜。
小郎方才说什么?以后的营生越来越多……
这话若是放在两个月前,他们只会认为是叶凡不自量力,眼下,却只有激动的份。
叶家的日子要红火起来了,或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红火——于家父子不约而同地想道。
于叔思量一番,最后决定让于大郎先学了,再教给别人。
于大郎踏实细致,至少不会坏了叶凡的名声。
叶凡也觉得他十分可靠。
吃完饭,于二郎把酒坊的账拿了出来,顺带着还有近来赚的银钱——满满一箱铜板,亮闪闪的晃眼。
“清酒卖完了,底下的浊酒还有两坛,阿爹说自家留着,万一有个事由用得上;百草堂昨日又取了一批药酒,问小郎何时新酿,还有最近买粮食的支出……里打外出,余下三百贯零五百四十三钱。”
叶凡抓着响当当的铜板,不由笑道:“二郎哥这账记得可细,有零有整的。”
于二郎从小和他不对付,这算是第二次被他夸,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叶凡把账薄草草翻了一下,看不懂,干脆推了回去。
“以后酒坊那边的账你跟于叔对就成,钱也由他拿着。药酒的收支另起一个账本,一年能有多少收入心里有个底。”若赚不多,他以后就不做了,还不如好好养蘑菇。
于家父子再次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