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只见托木善手中拿了三两个袋子从苑外回来。
见陆赐敏上前,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给,托木善只得放下手中的袋子,一面伸手接过陆赐敏给他的冰糖葫芦,另一手直接将她抱起。
“托木善,这冰糖葫芦可好吃了,茶茶木大人都吃了两串。”陆赐敏知无不言。
白苏墨顺势望去。
这一串冰糖葫芦足足有十个,他竟一口气吃了两串……
茶茶木嘴角抽了抽,这小丫头看着挺乖巧的,怎么倒生了这张大嘴,两串冰糖葫芦的事情都到处说了去,他不要面子的啊?
白苏墨似笑非笑,朝他道:“我先前那串还没动过,要不也给你?”
茶茶木抿嘴笑笑:“我那是逗小孩儿玩呢,多大点儿小孩爱吃得玩意儿,我怎么会喜欢?”
【从小爱吃冰糖葫芦,这事儿能随便说吗?】
白苏墨忍不住笑笑。
茶茶木也跟着赔笑。
白苏墨不再戳穿。
只是,白苏墨眉头微微蹙了蹙,看向托木善。
托木善抱着陆赐敏,陆赐敏正喂他吃着冰糖葫芦,问他好不好吃,他面色如常,心底却是【砰砰砰砰!】急促好似紧张并着要跃出胸膛般的声音。
托木善?
白苏墨不知他何故,亦朝茶茶木看了看,才再次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白苏墨多看了托木善一眼。
许是有心之下,才想起托木善自先前入苑中起似是就一直在同陆赐敏互动,有意回避与她同茶茶木说话。早前她还不曾留意,只是这回……
白苏墨多次确认,这是托木善的心跳声,可这心跳声像是担惊受怕一般,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里明明只有她和茶茶木两人,托木善为何会如此焦虑?
只是这般焦虑还不写在脸上,还故作镇定着。
白苏墨心中疑虑,却见茶茶木上前蹲下,悠悠伸手去翻托木善先前放下的三两个袋子。
托木善却更惊慌。
【砰砰砰砰砰!】就似,有一把利剑架在他脖颈一般。
白苏墨怔了怔,再仔细看去,只觉托木善的面色如常下,果真藏了惊慌失措。
“托木善!”恰逢茶茶木忽得大喊一声。
托木善脸色都瞬间变了。
白苏墨亦上前,好奇朝那袋中看去,不知那袋中放了什么,竟让茶茶木大声喧哗,还让托木善心跳都险些停止了。
只是……布料?
白苏墨以为看错。
白苏墨也上前两步,半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摸了摸这布料子,似是除却颜色艳丽了些之外,材质并无特别之处。
她亦未看出有何不妥。
只是茶茶木这一声喧闹后,托木善似是整颗心都跳得杂乱无章,慌张无比。
白苏墨看他。
茶茶木拎起袋子上前,半是发笑,半是恼意道:“我说托木善,你说给你阿娘,阿兄,阿弟,嫂嫂和妹妹买些东西回去,结果挑了这么久,就挑这些玩意儿啊。”
“真没诚意!”茶茶木是此意。
托木善愣了愣,似是才反应过来,遂而支吾道:“我……我……我就知道他们喜欢鲜艳布料做的衣裳,平日里也不怎么能买到,就顺道多拿了些……”
白苏墨还是看他。
旁人此时是不会在心中似是劫后余生一般,感叹一连串的巴尔话,只是这巴尔话白苏墨并听不懂,但她自幼听不见,便素来善于在旁人脸上察言观色。
托木善脸上的颜色,再加上方才心底一阵唏嘘,白苏墨并不觉得寻常。
一侧的茶茶木直接将布匹朝托木善给扔了去:“你个没出息的!”
许是被这布匹给砸疼了,托木善如往常一般抱头喊了一声“疼”。
结果不喊尚好,这一喊,又一躲,惹得茶茶木更来了劲,当下干脆捡起布匹,也如往常里玩笑一般,跟着托木善就朝各处蹿了去,好似非要打到他才算作罢一般。
托木善只好带着他满苑子跑,免得被他打倒。
见得多了,知晓他们每日一闹,就连陆赐敏也不怪乎,朝白苏墨叹道:“苏墨,他二人又打起来了。”
白苏墨却唯独此回没有应声。
茶茶木的声音尚回响在苑中:“托木善,你日后可别说你跟过我,丢人啊!”
也不知为何,听到这句,托木善兀得驻足。
偏不偏,正不正,茶茶木正好一布匹打正他头顶。
他竟也不躲。
却把茶茶木给吓一跳:“怎么不躲啊!”
这一布匹下去不算轻。
茶茶木赶紧上前看他。
只见托木善眼眶都红了。
茶茶木愣住:“真这么疼啊。”
竟都疼哭了!
茶茶木一面摸摸自己的头,一面也拿方才的布匹使劲儿敲了敲自己的头,既而皱了皱眉头,是有些疼,可也不至于能疼哭啊。
茶茶木有些歉意,又似是不怎么好意思扯下面子同托木善道歉,便酸溜溜道:“好了好了,真是的!越发像个姑娘了,给你布匹,让你也打我一下,咱俩便算扯平了,好不好?”
茶茶木言罢,却见他眼眶更红。
茶茶木咽了口口水,撞了撞他肩膀:“别太得寸进尺了啊,你看人白苏墨还在一旁看着呢,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啊。”茶茶木言罢,恍然大悟,“对了,忘了你是不知晓蹬鼻子上脸这等博大精深的词汇的意思……”说罢,伸手上前揽了托木善的肩膀,一面揽着他往外走,一面道:“走走走,先去寻一处地方好好吃个午饭,然后,我带你去给阿娘他们挑些好东西回去,可别尽带些什么破布之类的。”
白苏墨看着他二人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
陆赐敏牵了她衣袖摇了摇:“苏墨,我们也去吧。方才回来的时候,茶茶木大人同我路过一处酒肆,就在离苑子不远的地方,那里的人说他们那儿的猪蹄子可好吃啦。茶茶木大人说在巴尔很少有猪蹄子吃,托木善回回都偷吃,他今日晌午要带托木善去吃猪蹄子去。”
陆赐敏的话,一字一句都落进白苏墨心底。
……
晌午饭的时候,白苏墨果真见茶茶木拼命在给托木善夹猪蹄子。
而托木善今日,却似是没有太多胃口一般,虽也是吃着,却未曾像陆赐敏口中说的那般,爱吃得不行。
茶茶木还在一侧嘟囔着:“看来这店家骗人,还说他家的猪蹄有多好吃呢,看看,连托木善都不吃!”
换作旁日,托木善早就在一侧不满抗议了。
今日,却埋着头,干脆将先前不怎么动弹的猪蹄子都一股气儿给啃完了。
看得茶茶木乐呵:“这才是托木善嘛,嘿嘿,先前可是装的。”
托木善眼中还是有些微红,嘴角却又扬起了平日的笑容。
白苏墨看了看他,心中五味杂陈。
(第二更蛛丝马迹)
晌午饭过后,茶茶木果真履行承诺,陪着托木善一道在城中集市逛着给家中的礼物,比托木善本人还热忱上一些。时而还同白苏墨说:“白苏墨你知道吗,托木善的阿娘有一双巧手,能做任何巧夺天工的缝补,在湖尺一带,是出了名的心灵手巧,我有一顶帽子便是托木善的阿娘做的。”
白苏墨笑笑。
总归,近乎走一路买一路,茶茶木也说了一路。
说他同托木善如何认识的,如何亲如兄弟,如何打成一团,他又如何欺负托木善的,说到得意处,都快眉飞色舞,做张牙舞爪状。
托木善却似是被他煽情般,眼眶有一半时候都是红的。
白苏墨都安静听着。
茶茶木还朝白苏墨道:“他小时候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哭鼻子,长大了还这样。”
托木善终是恼了:“茶茶木大人!”
“今日怎么越发小气了。”茶茶木见好就收,“走累了,喝茶歇歇。”
晌午过后的银州,处处透着宁静而慵懒的味道。
已是三月下旬,各处草芽漫漫,春暖花开。
寻一处糖水铺子歇脚,托木善带了陆赐敏去要些点心和糖水,白苏墨与茶茶木坐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托木善带着陆赐敏。
应是陆赐敏要的东西太多,店家都有些记不过来。
托木善有个妹妹,也是差不多年纪。
托木善应是将陆赐敏当做了自己妹妹。
茶茶木翻开茶杯,将就倒了些凉好的温水放在白苏墨面前:“族中的老妈妈说,有身孕的人不宜饮茶,喝水最好。”
不曾想茶茶木如此细心,白苏墨道了声谢。
水杯捧在手中,白苏墨心中全是托木善之事。
她认识托木善也是这几日的事,她在思量是否要同茶茶木说起。
手中捧着水杯掂量许久,白苏墨抬眸,还是决定说与茶茶木听。
“茶茶木,托木善他……”白苏墨话音未落,茶茶木却低声应道:“我知道。”
白苏墨怔住,不知他口中的“我知道”三字是何意思。
茶茶木一面翻开另一个杯子,一面往杯子里倒水,声音里带有少见的低沉:“我同他认识多年,白苏墨,你能看出来,我亦能看出来。”
白苏墨端起水杯的手凝在半空,眼中复杂意味看他。
茶茶木将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又斟了一杯,说道:“我一直都在想,不是他就好,只要不是托木善……”
可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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