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烟花。”童童最先欢喜,早些时候他便问起过,也一直在心中盼着,这忽然来的烟火,让童童忍不住拍手欢呼。
府中的侍女上前,将众人的披风和大麾取来。
看烟火要数在正厅二楼景致最好。
厅中点了地龙,倒不觉得冷,到了二楼便是腊月寒冬,得披上大麾和披风御寒。
白苏墨,钱誉等人都一道上了二楼去观礼花。
国公爷和靳老将军,谢老爷子,梅老太太几人便在厅中看看就是了,钱父钱母作陪。
周妈妈领了婢女上前,将窗户半打开。
窗外吹进来的风算不得冷,也能瞧见空中的烟花。
几人便继续说着话,饮着酒。
二楼露台上,谢楠抱着童童在最前面,苏晋元和钱文,钱铭在一侧凭栏,钱誉则与白苏墨站在稍后。
其实稍后的台阶上看去,景致更好,也看得更为清楚。
朵朵烟花绽放,映得周遭流光溢彩,也映得她侧颊一道清丽动人的轮廓。
钱誉伸手,从身后拥她。
白苏墨转眸,脸颊便正好贴上他的侧颊。
冬日里,呵气成雾。
漫天烟花里,他眸间清亮。
这漫天烟花都倒映在他清亮的双眸里。
他没有言何。
她便也不出声。
两人都静静抬眸,望向夜空中继续绽放的绚丽多彩,忽得,白苏墨轻声开口,声音轻得只有他二人能听见,却丝丝语语都轻轻飘入他心里。
钱誉,你知道吗?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烟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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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年关守岁(二)
每年年关, 苍月京中也会在年夜饭的时候放烟花。
大约是一刻钟左右。
家家户户都会聚在苑中和大门口,看完这一刻钟的烟花后再重回年夜饭的饭桌上,此时,家家户户的年夜饭便也都临近尾声了。
年关时候的烟花似是年年都在看, 却年年都未看够过。
可今日……白苏墨只觉今日的烟花放得尤其长。
不说三刻钟,两刻钟也有了。
白苏墨低眉笑笑。
早前去朝郡梅家的时候,她同钱誉曾一道漫步骄城街头。她当时是想问钱誉是否会留在苍月京中过年, 却又不好直接提起。
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便借故说起京中在大年三十年夜饭的时候会放烟花,美则美,只是有些短, 前后不过一刻来钟, 往往是还未看够便结束了。
她只想含蓄问他是否会留在京中。
钱誉却笑,唔,年关时候, 燕韩的烟花放得久, 可想去看?
他笑眸看她,眼中噙了旁的意味。
她也随口应道,许是有机会的吧。
他也弯眸。
……
眼前的烟花应接不暇, 耳旁还是烟花在空中绽放的轰鸣声,白苏墨转眸, 笑眼盈盈向钱誉:“是燕韩京中的烟花原本就放这么久, 还是钱家的烟花放了这么久?”
钱誉如实应道:“钱家的。”
难得他如此坦荡, 白苏墨额头三道黑线。
钱誉话锋一转:“其实多亏了钱文。”
钱文?
白苏墨不解。
钱誉笑道:“他昨夜没闲着, 将整个京中的烟花都搜罗了来。否则,哪能放如此久……”
白苏墨轻笑出声。
原来先前在饭桌上,钱文同钱铭联名讨伐某人,说某人指使他干了一整夜的苦力活儿便是指的此事……
也难怪了,白苏墨唇畔悠悠扬了扬,“有你这样做哥哥的?”
钱誉轻叹:“为博美人一笑,也只能如此依仗弟弟了。”
白苏墨尚未笑出声来,钱誉修正:“不对,是为博夫人一笑。”
白苏墨微楞。
夜空中,烟花盛极而落,在最璀璨之时,近乎将半边夜空映得透亮,既而湮灭殆尽。这周而复始的透亮与漆黑里,火光一遍遍照亮他的脸,又在他身侧落下帷幕,那张精致绝伦的五官好似镌刻在眼眸间一般。
便是阖眸,都如此清晰,令人动容。
白苏墨同钱誉在稍后的位置。
凭栏处,苏晋元和钱文,钱铭看得正出神,童童也在谢楠怀中看得目不转睛,这一幕幕,都好似成了一幅流动的背景与画卷。
离得虽近,却似被层层隔开。
白苏墨抬眸看向钱誉。
钱誉也正好低眸看她。
她想起许久之前,她饮多了果子酒,在清然苑中踮起脚尖看他,便似是也是眼下这般模样,她看他,他也看她……
而后,她听到他心中的声音。
他亦俯身亲吻她。
她仿佛还记得他的心跳声,和他唇间的柔和润泽。
也仿佛那个月光明亮的夜晚一般,她轻轻踮起双脚,只是不只是看他,而是伸手揽上他的颈后,轻轻吻了吻他唇间。
也似是瞬间,空中一朵巨大的烟花绽放,在空中划下了道道如金光璀璨般的弧线。
既而是几十朵烟花似是从各处同时盛绽开来,将天空都染成了白昼的颜色。
凭栏处的几人都忍不住惊呼。
白苏墨也松开双手,往前一步,望向这漫天的绚丽之色。
“真是巧夺天工。”连钱文都忍不住赞叹。
钱铭也感慨:“太美了。”
一侧的童童小脸虽冻得通红,却还是连连拍手,待得这场色彩缤纷全然落幕,还兴奋得不肯离开。
童童欢喜,谢楠眸间也敛不住笑意。
苏晋元也不仅唏嘘,这样的年关烟花便是在苍月都少见,实足震撼。
谢楠看了看钱誉,轻声笑道:“早前出使羌亚时,也曾有幸见过方才的烟花,据说是几十个能工巧匠耗上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做得出来一个,不仅千金难求,还轻易买不到,等上大半年都算是快的。先前的,应当不是不是普通的烟花吧……”
众人才纷纷看向钱誉,就连钱文都楞住。
他还一直以为这都是他昨晚连宿苦力活儿的成果,可听谢楠这么一说……
钱文有些傻眼。
钱誉便笑:“谢大人好眼力,正是从羌亚寻来的。”
此话一说,便不言而明。
最后的这秉烟花是钱誉自羌亚辗转买来的。
不仅千金难求,还轻易买不到,等上大半年都算是快的……白苏墨心中略微错愕,忽得,又抬眸看向钱誉。
早前在骄城,她同钱誉说起年关烟花便是七八月的事。
眼下正好是年关。
自七八月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半年,那钱誉……应当是那个时候便托人去打听烟花的事了。
白苏墨看他。
他也不避讳她的目光,心照不宣里,算作默认。
白苏墨也笑笑。
钱文钱铭还在为方才的景象感叹不已,年关腊月里,夜风微寒,寒气灌入颈间,白苏墨微微颤了颤。
钱誉余光瞥过,便朝正在说话的谢楠和苏晋元道:“结束了,先回去吧,”
一行人才自二楼的露台下来。
这场烟花放了将近三刻钟时间,厅中的年夜饭也吃得七七八八了。见他们回来,周妈妈唤了身侧的丫鬟端了新出锅的酒菜上来。
酒是温过的,可以暖身。
方才二楼露台下来,身上都透着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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