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墨回眸打量他。
两人都相视一笑。
……
钱府很大。
又走了许久,才到了流金湖前。
望着眼前偌大一个流金湖,白苏墨心中微滞,这钱府,怕是占了水车巷的一半大都有了……
流金湖上还有一处金宝阁,是平日钱家家中用餐的地方。
白苏墨忍不住轻叹一声。
钱誉解释道:“水生财,金为财,故而取名叫流金湖,金宝阁,则是取日进斗金之一。”
白苏墨笑了笑:“名字倒是应景。”
言罢,又忽得“诶”了一声,眸间都是好奇。
“怎么?”钱誉问。
白苏墨转眸看他:“丽湖白塔这么大的湖,昨日见到都结冰了,这处流金湖却没有结冰?”
钱誉果然笑笑:“流金湖的“流”字,便是要取流动的活水,寓意开源,有生气,所以这湖中的水都是活水,只是入水处在冬日会加暖,湖中每隔不远处都会有加暖处,为得便是让这湖中的水不会成冰。”
白苏墨诧异:“那需多少处加暖?”
“没算过,反正不少。”钱誉笑道:“可是觉得劳民伤财?”
白苏墨笑而不答,稍许,又转向流金湖凭栏处,应道:“其实宫中有时为了取吉利的兆头,也会做类似活泉之水,尤其是祭祀的时候,异曲同工罢了……”
钱誉从身后伸手拥她,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不必言辞间处处替我着想,钱家本是商家,素来都未少受非议过。这流金湖的活水本就是劳民伤财之举,不过是家中自祖上传下来的念想,图个好兆头罢了。”
“知晓了。”白苏墨仰首,俏皮看他:“入乡随俗。”
钱誉唇角勾了勾。
这“入乡随俗”四字,听起来尤其顺耳。
自流金湖这处继续往前,钱誉又道:“其实我娘亲初到家中也不大习惯,也曾想过将这座宅子大改,可这处老宅改起来太难,到最后,娘亲也只改了我住的南山苑,后来便也索性不改了,直接在城南购置了一处新宅,每月初一到十五在新宅那边住,十五之后再回老宅这里来,平日里,这里只住了我一人。”
“嗯?”白苏墨意外,“为什么?”
钱誉应道:“钱家是商家,讲究有人气才能生财,老宅是钱家的根基,老宅里如何都要有人住着。我自幼在家中长大,其实也未觉有何不妥,况且,终究是祖上传下来的宅子,我是钱家长子,理应替家中打点。我娘亲自幼在靳家长大,不习惯也有是有的缘由,我爹便带了我娘和弟弟妹妹去了新宅那边住。”
三两句倒也将来龙去脉说了清楚,白苏墨听得认真,他言罢,她问道:“那日后我们呢……”
只是这一句刚出口,剩余的便隐在喉间。
真是恼死个人了!
她怎么会自己主动说到这里的!
钱誉却心情大好,“方才说……日后怎么?”
白苏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才支吾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钱誉便笑,也不戳穿。
流金湖不小。
到了一处,他牵她下了数道台阶,台阶后,竟是一处小台。
小台上可以凭栏,也可亲水。
白苏墨凭栏往下望了望,除了能临水照影,也未见有旁的不同之处,便才笑着回头问他:“钱誉,这里有何特别之处?”
钱誉回眸瞥她:“先前不是说要看我未来夫人吗?这便是。”
白苏墨微顿,既而浅浅笑了起来。
他的手未曾松开,也似道起平常之事一般,波澜不惊。
腊月里,其实天寒,但他的掌心似有柔和的温度,暖意不减。
白苏墨听他道:“娘亲远嫁,我爹自是护着我娘亲的,所以娘亲在老宅里住不习惯,爹便同她一道搬去了新宅……”
言及此处,笑而不语。
白苏墨追问:“所以呢?”
钱誉含笑看她:“所以,日后便看夫人心情,夫人若是觉得尚可落脚,便同我一道留在此处,守着这处祖上传下来的宅子;夫人若是住不习惯,我便同夫人一道搬出去。”
白苏墨佯装讶异:“不是说,老宅是钱家的根基,有人住才有财气?”
钱誉风轻云淡道:“那便让钱文搬进来就是。”
钱文是他弟弟。
白苏墨笑不可抑:“方才谁说钱文自幼是在新宅长大的?你若让他搬进来,他可会习惯?”
钱誉认真道:“唔,那是他的事,他若是不习惯,可以再想办法。”
白苏墨实在笑不过:“有兄长如此欺负弟弟的?”
钱誉嘴角扬了扬:“我何曾欺压过他?都是他与钱铭一道欺压我,我不过收取些利息罢了。”
白苏墨倒是怔了怔,她还未见过钱铭。
钱誉似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牵着她的手顺势拽了拽,朗声道:“走,去见钱铭,她也想见见她未来的嫂子。”
言罢,竟真是说走就走。
白苏墨骇然:“钱誉……”
哪有这般随性的!
刚上了台阶,便迎面撞上路过的钱家丫鬟和家丁,丫鬟和家丁见了他二人,先是愣了愣,既而都飞快反应过来赶紧低眉行礼。
目光略有好奇得打量着白苏墨几眼,便是走过了,也能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声。
“少东家身边可是京中哪家小姐?好生面生,似是未见过?”
“这模样生得好生漂亮。”
“可是少东家心仪的姑娘?”
“咱们少东家竟也有心仪姑娘了!”
“少东家能带到府中来的,定是日后的少夫人。”
“生得真好看。”
“同我们少东家登对。”
……
白苏墨竖起耳朵,听得脸色微红。
其实倒不是这两丫鬟的声音真有这般大,况且连一侧的钱誉都没多少反应。
白苏墨便知她是不时连旁人的窃窃私语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方才的,便应是那两个路过丫鬟的悄悄话罢了。
白苏墨心中唏嘘。
只是听到少东家,登对,日后的少夫人几个字,白苏墨又不觉唇边轻抿。
“自己在偷偷笑什么?”身侧,钱誉忽然问她。
白苏墨从思绪中乍醒。
原本在听完方才钱家两个丫鬟的那翻话后,白苏墨的脸就有些微红,而眼下,似是在被人忽得抓了个现行,除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之外,便是脸涨得比早前还要红上几分。
钱誉更起了几分好奇:“苏墨,你方才在出神想什么?”
他是看见她出神了的。
白苏墨咽了口口水,灵机一动,移了话题道:“我是说,今日不去见钱铭了……”
“也是。”她话音刚落,他便接道。
白苏墨意外,抬眸看他。
却见他转眸看向另一侧。
白苏墨顺势看去,一侧的苑落门口,正好题了“南山苑”三个字。
南山苑?
白苏墨记得,先前钱誉似是说起过南山苑是他的寝苑……白苏墨才忽得反应过来,方才有人说要去见钱铭,其实本就是开玩笑的,就是想带她来这里,才故意寻得由头。
白苏墨有些恼火:“钱誉!”
只是话音未落,他脸色已笑开,从身后,蓦地将她打横抱起。
白苏墨一惊,只得揽紧他的后脖颈。
被他这么忽得凌空抱起,她心中砰砰直跳。
“去哪里!”下意识问他。
可刚问完,又满腹悔意。
这个时候问出这句话,未免太过绮丽暧昧了些……
钱誉却笑:“茶室,请白姑娘饮茶。”
茶室?
白苏墨见他笑不可抑模样,方知是又着了他的道,可明知是着了他的道,又不好多说,多说便似是她多想一般。
白苏墨只得咽下一口浊气。
只是真到茶室,他放她下来,“这里便是……”
他才将开口,她却踮起脚尖,狠狠得亲上他的唇瓣,比早前他的亲吻更热烈,也更灼人。
不解恨时,还狠狠咬上了一咬。
钱誉吃痛。
可她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就是要狠狠亲他。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