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由得钱誉在身侧笑,白苏墨才回过神来。
只是回过神来,脸却不由更红了些。
许是也觉察到自己脸红到了耳根子,白苏墨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果真有些烫手,那便是一眼可见的红了……
白苏墨懊恼。
钱誉眼中笑意更浓。
先前鲁健明带了十余二十个家丁咄咄相逼,也不见她有半分露怯,不急不缓说出的那几句话,不光鲁健明那样的草包,便是再精明透彻些的人也不见得能同她这般淡然对峙下去。
便是对峙,也只会让对方越加慌乱。
她反倒平静。
钱誉不由想到早前回回在她面前,都有种被她看穿了心思,逼得“走投无路”,要不只能低头亲她,要不只觉她就是天生来克他云云……最终,都只落得在她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眸里沉沦……
瞬间,早前熟悉的“无力感”袭来,便也正好对上那双清澈明媚的眼睛,他好似忽得哑然,只想俯身拥她在怀中,慢慢亲吻她的额头,脸颊和双唇……
钱誉微微失神,只得飞快敛了眸光,淡淡带着笑意,问道:“我还未见过苍月宫中御赐的玉簪……”言罢,眼中笑意又更浓了些,“方才那枚玉簪……真是宫中御赐之物?”
言外之意,他也是怀疑的。
白苏墨亦是莞尔。
一面从头上取下这枚发簪递到他跟前,一面笑道:“出这样远门,哪会随身带宫中御赐之物?“意思是,鲁健明先前确实没蒙错,她就是唬他的。
钱誉笑着摇了摇头。
便是他早前便能猜到白苏墨是唬鲁健明的,御赐之物何等珍贵,若是真拿出来招摇,却被鲁健明之流给不小心损毁了,最终落得保管不利,要担责的也是国公府,所以他分明应当猜到白苏墨应是唬人的,可白苏墨平静处之的神色都让他险些信了去。
钱誉却认出了那枚发簪来。
是早前在朝郡,他同她牵手在骄城游玩时,他送她的那枚。
她竟是一直带在身边的?
钱誉略微错愕。
片刻,又听白苏墨道:“这枚玉簪虽不是御赐之物,可在我心中,比御赐之物更珍贵……”
钱誉凝眸看她。
她只笑笑,也不移目。
忽得,身侧几声鞭炮声响。
似是就在白苏墨脚下,白苏墨骇然,往身侧一躲,正好靠在钱誉温暖结实的怀间,他伸手护着她,她的头顶刚好嵌在他下颚处,好似被他全然护在怀中,他的呼吸温柔萦绕在她发间,呵气幽兰。
白苏墨愣住。
眼前的几个孩童却连忙上前抱歉,方才放鞭炮的时候,没注意到这边刚好有人来。
几个孩童吓得脸色苍白。
钱誉温和宽慰无事。
白苏墨咬了咬下唇,将好见到前方梅老太太和靳老将军回头,看向这边。
白苏墨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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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年关相邀
“钱誉!”窘迫之时, 白苏墨只得慌张唤他。
可又不敢太大声。
眼看迫在眉睫,白苏墨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不说,似是连心跳都已倏然漏了一拍,钱誉却只是笑, 也不松手。
她鲜有得,万分奈何得伸出“爪子”,轻轻地, 似闹心非闹心得“挠”向他的手臂。
动作很是生疏又带了几分羞涩和不情愿,足见平日里是从未有过如此窘迫之事,也未曾被逼到此种程度过,便明知是不应当的, 也未做过, 还是半生不熟得“挠”向钱誉。
白苏墨是真急才会如此!
而身后之人却如被温和的清风拂过一般,眸间除了笑意,便没有旁的了。
眼见梅老太太和靳老将军转身回眸, 钱誉还是不放手, 白苏墨下意识阖眸,恼意中,狠狠踩了他一脚。
也恰是此时, 梅老太太和靳老将军转身。
白苏墨正好垂眸。
而钱誉则是已半蹲下,似是在安抚先前吓坏的孩童。
那孩童眼中还有木讷, 应是早前被吓到了。
梅老太太和靳老将军隔得不远, 方才那阵鞭炮声也是入了耳的。
等两人都回头时, 只见白苏墨在一侧皱着眉头, 使劲儿闭着眼,几个孩童受了惊吓却上前道歉,钱誉则是半蹲着安抚孩童的一幕,便也都猜到是年关前,这街上的孩童一道玩鞭炮,没留意的路过的白苏墨和钱誉,应是鞭炮就落在了白苏墨近侧,才会吓得白苏墨如此模样。
恰好白苏墨又睁眼,嘴唇已死死咬紧,目光看向钱誉和孩童时略有错愕。
钱誉也恰好转眸,似笑非笑得看着她。
好似,是打趣她先前被鞭炮吓到一般。
白苏墨则是有些懊恼,又有些置气得望着他。
钱誉便笑若清风霁月。
许是眼下将好应景,白苏墨的反应也恰如其分,更许是钱誉的演技实在太好,梅老太太和靳老将军竟都会错了意。
便都心照不宣,对面笑了笑,再转回身去,没有再花心思打量身后的钱誉和白苏墨两人,而是继续闲谈着,一路往驿馆去。
梅老太太叹道:“我这外孙女啊,自小耳朵便听不见,恢复听力也是前不久的事,这些鞭炮声,嘈杂声,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靳老将军眼中倒是闪过些许诧异。
这些,早前在誉儿的信中并未提及过。
只是提到,有一心仪姑娘,祖父与他曾有些交情。
誉儿是让他来京中帮忙说亲的。
靳老爷子一生戎马,在边关的时日多,陪伴身边子孙的时日少,更尤其是最疼爱的小女儿。自从靳悦嫁到了燕韩,他便难得才能见到,他在燕韩的三个外孙他更是想念。
可燕韩毕竟不比长风国中,往来也非轻易之事。
誉儿自幼时起,每年便会在他军中同他呆上一段时日。
大凡誉儿在军中,他都会将誉儿带在身边,亲自教授他骑射和沙盘推演。
誉儿也争气,他亲自教授出来的徒弟,放眼整个长风军中都算佼佼。
更有幕僚称赞表公子有老将军年轻时候的风姿。
燕诏元年,钱誉参加殿试,又一举拿下了殿试榜眼。
靳老将军本就宠爱小女儿,连带着偏爱这边的三个外孙。
但钱誉让他越来越满意,他心中对钱誉的喜欢日益增加。
他也曾想让钱誉留在军中帮他。
以钱誉的天分,再加上他这个外祖父铺路,钱誉在军中必定前程似锦。
但钱誉婉拒,说他要经商。
靳老将军傻了眼儿,你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应是听错。
不是从政做文官,而是经商?!
钱誉却温和笑道:“外祖父,誉儿就想经商,好好做一个商人。”
靳老将军嘴角抽搐了整整一晚才好。
那时钱誉与他坐在案几两侧,迎面坐着。
案几上摊开的是临近诸国和西域甚至更往西的图册,兴致勃勃得同他说若是能打通与西域的商路,整个燕韩国中的百姓都会因此受惠富足,还会打破羌亚一手遮天,扼住东西两方咽喉要道的局面。
许是,临近诸国的格局都会因此改变……
整整一晚,钱誉都说得聚精会神。
又怕他听不懂,全当用了一场沙盘推演般细致得说与他听。
就连他一个只知征战的武将都被说得热血沸腾。
开疆拓土不仅只有战争,政治,还有通商,经贸……
钱誉描绘的未来蓝图,饶是让他这个久在边关,并无心商贸经营的人都动了心。
若是能有打通通往西域商贸的另一条路,许是今日看来许多必不可少的战争都会消失,而许多早前看来平静的地域,许是才是日后暗潮涌动的地区。
商场如战场。
只是这战场没有硝烟,却同样需要人的运筹帷幄。
更是,眼光和格局……
他所做的每一个判断和决定,兴许都会左右未来整个商路的走向。
这场战役,不仅需要有勇有谋,还需要耐性,需要眼界,需要时间去沉淀。
这是钱誉想穷其一生所做之事。
靳老将军一夜解惑。
早前他太小看这外孙了。
有人其实心中有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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